人不管有钱没钱,只要是无事可做就会消沉。聂荣不但感到焦虑还无聊的很,和所有遭受打击的人一样,他在考虑应付,而一时又犹豫不决。
坚持是目前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一直在观望。怎么多年的辛苦让他舍不得放弃,再说让他去做另一行也会更没把握。
男人的困难只能自己知道,他眉头皱紧了的想也没什么好的办法。聂荣开始跑一些机械加工单位,不论单位大小他都进去看一看,看是不是能接点加工件。街上有几家机械配件经营部,象纺织配件,食品机械配件,建筑机械配件经营部,他也进去找老板聊。聂荣围着城市转,C市是工业城市,好的时候整个机械行业都好,现在一不景气就整个城市都萎靡不振。
不做事就没钱,对于手上没几个钱的小生意人,就靠有事做才有来源。外面欠款回不来也让他着急,要账的人整天盯着,叫人不得安宁。
今早上天还只微微亮就有人敲门。聂荣己起床洗漱完正准备出门。门打开进来四个男青年。其中一个人他认识,是场地上拖铁屑的老板的儿子。
“找你人又找不到打电话又不接,你哪定金什么时候退给我。”老板儿子二十上下,个子又高又壮。
聂荣瞧他身旁站的三个年龄相当的人,眼晴毫天善意的盯着自己便说“我们出去说吧!”。
这些人冷漠的眼神,让聂荣想起一件事。五,六年前,也是这样的早辰,门外响起敲门声,开门后进来二个佰生人。
“你是聂荣。”其中一人问。
“是。”
“我们是友谊区派出所的,有事要你配合一下。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说着掏出个黑皮证件在他面前晃了一晃。现在聂荣脑海里又浮现出哪种眼神。这是一种冷漠的带有审视的眼神。
四个年青人也没抗拒的随聂荣出了门。妻子在屋里睡觉,她睡眠一直很好。估计这四个人进来她不知道,因为里屋里一点声响没有。
关门下楼。
天濛濛亮,小区里有了几个早起锻炼身体的人,远处有清洁工在扫地。
聂荣带这几个人朝一背弯处走去。这是靠港边的一条小路,白天偶有插近道的人走。
聂荣停住脚步,四个人半园型的站在对面。这时候聂荣说:
“你爸知道这定金是他强要打进来的,这之前有个老主顾,为这事还闹意见了。我当时也说了,这铁屑也不定量,有时多有时少。你爸说:多少没事。”
“可你现在是根本没有。”
“做生意哪没有个起伏,这好的时候不说,不好马上就变脸。这事不是我不讲信义,你回去和你爸说,看你爸怎么说。”事后聂荣反应过来了,这几个人应该是过来打架的,不知怎么没动手。
人只有在困难的时候才会发现朋友。自聂荣生意陷入困屯后,葛良是较关心他的一个人,他表示出了愧疚,说是自己把业务介绍给他的,现在害了他,並表示如需要钱,多了没有五万左右可以想办法。聂荣表示感谢,这真是很难得的,单位效益不好,自己外出打工,为女儿读大学把单位低于市场价,买好的房也退了。葛良这人重感情,虽然小心眼多,但对聂荣还是挺好。
聂荣去柴油机厂办完事会打打牌,打牌的人分什么对象,只要凑起四人就打。
“你少去和何xx,陈x打。你赢过吗?”葛良提醒道。不是葛良这样说,聂荣也没注意到,和这些人打牌不但输而且输的多和快。
“他们是联起手来带你笼子的。”葛良说。
“你是外人,我们这谁不知道,这几个人就是专靠带笼子打牌为生。”
聂荣和葛良也打过牌,记得最后一次是在柴油机厂何进家里吃饭。何进老婆是厂销售部的经理助理,四川成都人。长的漂亮眼睛大大的为人泼辣。
“你怎么不去做鸭?”何进老婆对聂荣开玩笑道。这女人总是一付笑脸,抽烟打牌什么话都敢说。
是啊这做生意利润低还欠账,又累还要受气。不过聂荣看见这女人玩味的表情,只是笑笑。她男人在边上,假装没听见似的。
吃完饭打麻将,葛良坐聂荣上手。人不走运打牌也是输,聂荣一把牌还没糊,葛良却连糊了几个大糊了。
“小七对自摸。”葛良叫道。
聂荣身子后仰去看葛良牌,无意间看到葛良,握着的手上还扪着一张牌。聂荣瞬间明白了,葛良偷牌,难怪他一连几个大糊。聂荣没言语,又打过几圈后借口说有事不打了。
葛良有些小心眼,还有一次聂荣给过钱了,过几天他又来要。不过当葛良主动提出借钱给他,还是让聂荣有些感动。五万块钱对葛良来说是个很大的数目。
林杰没什么反应,他象以往一样用一种亲昵的眼神望着聂荣。受过苦难的男人脸上是看不出内心感受的,正象伤心过度的人一样,己处于麻木状态。他们大多时候己习惯了受生活支配,而对自己的需求己放弃了。
聂荣这段时间来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林杰这,他在这里可以一整天的和林杰闲聊。林杰对聂荣是个安慰,因他更窘迫。
“找我表哥没有。”
“没。”
二个人沉默下来,只有经过苦难和陷入苦难的人,才会知道这时二个男人的心情,哪是一种压抑着的苦闷想挣扎又无力的感觉。
“听天由命吧!要不还能怎么办。要是想下去我会绝望死的。这是命吧!。”林杰冷凄凄的道。
人到了十分窘迫时只能信命,这反而是种慰藉。
是啊!聂荣也这么认为,並不觉得自己在能力方面有问题。正向母亲对亲戚们说的,要是我儿子运气好一点的话,这辈子都要不了。话夸张了点,但在外人看来从有一时,自己确实无忧无虑,事情的方方面面都处理的井井有条,要风得风要雨有雨。
“富贵险中求。发财就要冒险。我从未后悔过,怪只怪自己命不好。”林杰说。
“是。人走时运山也挡不了住,人背时喝水还塞牙。有什么办法呢?”
“事以至此后悔也没用,很多事不是我们左右的了的。你好歹比我好,困难只是暂时的。”林杰安慰道。
这是实话也说到聂荣心里去了。他所以喜欢到林杰这来,由其是现在,原因是林杰不会看不起他。二人同病相怜也有共同语言,而另外一些人包括亲朋好友,见面就会躲他,怕他借钱。中国有句老话,钱借急不借贫。
聂荣发现和自己碰了面的人,面部表情做作,说不上几句话便借故走了。不然的话就说老婆借钱买了房,舅子做生意亏了要借钱,搞得聂荣倒不好意思。
这时的聂荣没想借钱,没事可做不需要钱,还账的事他也没有打算借钱还。关健是目前怎么办是他关心的。
“冒险。是啊,有时我想只冒险才有发财的可能。我认识一个朋友,他侄女有上千万资产。过年从广州回来侍一天就去云南了,据说是去了解贩买私品途径的事。这女孩做进出口贸易,二十几岁就有上千万资产了。可还是不满足,还要去冒险,为了更快的有更多的钱去冒险。这样来看的话我们是太胆小了,也难怪整天累死累活到处求人的,还赚不到钱。我们知道凡是富豪,哪有没做过违心事的,走私贩毒偷税漏税行贿受赂。正如俗话说的;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们这些人活该受穷。”
听聂荣说的话,林杰脸上露出凄惨的笑容。这时聂荣也明白了点,觉得刚才这话适合自己,並不适合林杰。林杰的经历是正因为冒险,才到了今天这境地。
“这些话有理,想钱来的快就要去做冒险的事,风险越大钱越来的快,特别象我这种人。说实话这事我想过,而且常想。可人是逼出来的,不到山穷水尽走头无路时,要下哪样的决心还是很难的。”
聂荣心想:我要是林杰我就会走这一步,他太惨了,生活的方方面面没一样是如意的。乡里堂客,生了三个女儿,欠巨额债务,房子被封,无家可归。他还希望什么呢?还有希望吗?。
林杰是可怜的,象他这种人己经注定是悲惨的。聂荣和林杰比是幸运的,生活比他过得幸福,钱也欠的不多。
聂荣欠的债目前不想还,因为这时自己正处于艰难时期,外面有几十万元收不回,这笔钱以后什么结果也不知道。欠钱的人都是熟人,有生意上的来往和个人利益。先前想尽办法的和自己做生意,现在生意不好了又急着把钱拿走。
“好歹是活着,活着可以自由也就算了。你没进去过,体会不到自由的保贵,就是一墙之隔就能把一切都湮灭。家人见不到了,世界见不到了。一秒也长的象一天,度日如年噢!。现在想起来都怕,觉得没一分钱也成,哪怕饿死也比待在哪里面强。”林杰嘴角显出惨淡的笑容,腊白的脸没一丝血色。
“你这样说哪么就还过得去,不就是没钱吗?没钱又不犯法。讨厌的是哪些要债的,吵的你不得安宁。对了,你舅舅钱给了吧!。”聂荣突然想起这事。
“早给了。为哪事这辈子都不会来往了,什么亲戚不亲戚,几千元钱可以要你的命。”
是啊!生活中你最大的仇人会是你的亲朋好友,特别是亲戚,你过得好他们嫉妒,你倒霉了他们反而高兴。
钱是奴役人的,人一辈子会被它折腾的痛苦不堪。
“亲戚。你有钱他会认你是亲戚,你倒霉了第一个嫌你的和笑话你的就是亲戚。”聂荣愤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