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那小区我们的车开不进去。”
任勤侧过身，一只手搭在后背座椅上，观察着老大和小女孩之间，心里纳闷，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很亲密吗？怎么这会像是不认识一样，座位中间像是隔了座山，气氛很微妙。
余归继续假寐，没有睁开眼的意思。
“就停这。”
小女孩见车停了下来，从车窗看向马路对面的药店，有些犹豫。
弱弱的看了一眼余归，咬着下嘴唇：“姐姐，你在车里等我一下。”说完，拉开车门跑向对面的药店。任勤没反应过来，小女孩已经风一样跑了出去。
“开车。”
“呃，不等一下吗？”
任勤透过后视镜便看见余归睁开眼睛，瞥了一眼窗外，没任何反应。便知道了，没有要停的意思。
任勤稀里糊涂的倒车往东城开，也不敢乱问。默默的把音乐声量调到最低。脑子里想着第一次见到老大的时候，那时候老大还留着一头过肩的长发，虽然也很清冷，但是也会时常和他们玩笑喝酒。
那个时候，老大都不知道多少人暗恋着她，他们这些人成天就爱往她跟前凑，她也愿意和他们玩，任勤想，要是没发生那件事情，说不定后面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任勤一个人回想着那些时光，他恍惚的觉得，老大和他们不一样，真的不一样，这个念头在任勤脑子里闪过，很快就被他掐灭，有些抵触的不愿意深想。
任勤又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余归。
嘴里莫名其妙的低估一句他自己都搞不清的话：“不一样岂不是更好。”
眼看还有十来分钟的车程就要到总部了，任勤见余归醒了，想起刚刚强哥问他的那些话，他虽然脑子不灵光，也知道什么意思，任勤抿了下唇，眼睛盯着前方，有些犹豫。
“老大，你，知道强哥在查卧底的事吗？”
任勤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面色异常凝重，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一个卧底意味着什么。
余归抬起眼皮，伸手按下车窗，空气里冷暖两股热浪相互交汇，车内的冷气不一会就被火热的气流取代，空间里所有的触觉变的焦躁闷热，额前的碎发也被迫漂浮起，左右摇摆不定。
余归掏出一根烟点上，咬在唇边，视线移向开车的任勤，两人的目光在后视镜中交汇，余归眼底晦暗不明在一瞬间变化莫测。
吐出的烟尚未成型就被打散在空气里，余归缓缓的开口，语调平淡而低沉：“知道，怎么了。”面带疑惑，似懂非懂的看向任勤。
前方拐角路口，刚好是红灯，任勤踩了刹车，车身缓缓的停下来。
任勤再次看向余归，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他就是想问问老大，想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应该是什么反应，可是到底应该是什么反应，任勤也不知道，任勤知道自己笨，肯定是猜不出老大在想什么。他就是想问问而已，就像在图个心安，为什么，他也回答不上来。
“没事，就是昨天强哥问我西口前一天的下午你去干嘛了，我说你跟一小姑娘看电影来着。”
“老大，我没记错吧。”
余归抬起的眼皮突突的跳动了两下，指间夹着的烟，一长条烟灰落在余归的小腿上，灼烧的刺疼拉回余归的思绪，余归斜眼扫向落下火灰的地方，也不管它。
疼痛有助于醒脑。
余归又抽了口烟，食指刮了下犯痒的鼻头。
嗓音低沉，看似漫不经心的回：“没。”
恰好，红灯熄灭了，任勤重新发动车子，露出大白牙，脸上黑黝黝的肉扭动成一张笑脸：“那就好，我还怕自己记错。”
余归扭头看向窗外，白色的天，逐渐染成灰褐色。
脑子里不断回想，再三确定她那天的行踪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余归紧绷的大脑，才慢慢的解开那像是裹上无数层纱布的重量，吸完最后一口，余归顺手把烟头丢向车窗外，末了，眼神里带着一丝鄙夷与愧疚最后都化成无声的嘲讽与无奈挂在嘴角，升起车窗，余归的头抵在后椅背上，闭上肿胀的双眼。
...
余归他们离开后，陈玺也出了酒吧，绕过好几条街，上了一辆黑色的吉普车。
阴晴不定的双眼，暗了又暗。
拿起手机，点开市公安分局队长刘岩的号码，拨通没一会，听筒就传来声音。
“陈队，大周末的，听说你们总局的还在加班。”
刘岩与陈玺算不上特别熟练，就是一起破个几次案子，工作的时候打过几次交道，觉得对方都挺合自己的胃口的，便留了对方电话。
陈玺这个人平时为人低调，除了工作，一般不会出他家大门，因此他们背地里还一起笑谈过，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陈大队长，私底下竟然是个宅男。这会打电话给自己，必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陈玺捏着电话，正经的回着：“是有件事麻烦你。”
刘岩斜躺在警车里的身子，一听真的有事情，还如此郑振的口吻，以为是哪里又发生大案子，一下坐立起来，语气颇为激动的说：“什么事，你说。”
陈玺扯了扯领带，单手解开衬衣的一个扣子，眼睛则盯着方向盘旁边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儿穿着警服，两个辫子垂直的竖着，他记得她当时这个造型被同班同学说土气，然后她就再没扎个辫子了，陈玺目光柔和，散发着点点温暖的光晕，嘴上继续说。
“你们刚刚抓了一群在酒吧闹事的人。”
刘岩有点疑惑，侧头看了眼几个在警车仍然不安分的女青年小混混，陈玺怎么知道的，开了通天眼了。
“是啊，消息不会传的怎么快吧，我们这还在这门口呢，都还没回局里。”
刘岩环顾了一圈，没见到他身影，又狐疑的看了一眼后车里的人，没见有能犯大事的人啊，就一群不良少女，地痞流氓都算不上。
“哎，我说陈队，不会是有重要嫌疑人在我车上吧。”
刘岩不解的询问，恶狠狠的盯着车里的一群犯人。便听见，听筒传来陈玺带着磁性的声音。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