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到一小时以前,陈慕忱情急之下给宋子轩发送了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是“你许的心愿有期限吗?”。
这个‘心愿’是十二岁时,陈慕忱无意中得知母亲已经去世了的消息,一直哭个不止,宋子轩被陈慕忱闹的没有办法了,答应她帮她完成一个心愿,而这个‘心愿’陈慕忱十分珍惜,一直没舍得用。
宋子轩收到短信后二话没说,就把镯子买下来了,陈慕忱虽然感激宋子轩,但500万的价格让她内心早就在滴血了。
她不过想推迟一段时间再把钱还给宋子轩而已,他却一开口就指责她是千人千面。
好一个千人千面。
宋子轩见陈慕忱不说话,转过身去怼到她面前,“陈小姐没什么想说的吗?”
四目相对,陈慕忱倒退了两步,抿了抿嘴唇,淡漠的开口道:“宋先生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
宋子轩冷哼了一声,“没想到你还有做演员的天赋。”
陈慕忱面色微微一变,“宋先生过奖了,论演技您未婚妻更胜一筹。”
宋子轩转过身去,双手插进裤袋里,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的夜景,“几年不见,嘴贫的本事倒是长进不少。”
“这都是拜您所赐呀!”
“拜我所赐?”宋子轩的音量不自觉就抬高了不少!
陈慕忱忽然就觉得此时再讨论这个话题毫无意义,如果可以坦然的活着,谁又想伪装自己呢!
她理了理思绪,走上前去,“今天谢谢你,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不必,就当我送给你的,反正不过是兑现一个承诺罢了!”
不过是兑现一个承诺罢了?
他说的如此轻描淡写,仿佛是完成一件简单到不能简单的事一样,而她却傻傻的把它当成珍宝一样宝贝了这么多年,一直舍不得用,原来在他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忽然之间,陈慕忱感觉有个东西在心里崩塌了,她一下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如刀绞般难受得紧。
“我说会还就一定会还给你的,我不喜欢欠别人!”
“好一个不喜欢欠别人的,你又能拿什么还给我!”冷漠的声音让人感到心寒。
“我可以去借,总之不会差你一分一毫。”
“借?找你的那个前夫?”宋子轩面色一沉,冷冽的目光如箭一般射向陈慕忱。
陈慕忱仿佛被说中心事一般,脸色惨白,她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带发出声来。
是呀,她又能找谁借呢,除了司徒恒宇,又有谁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借给她呢。
“无话可说了?陈怡穆,你从前不是挺厉害的,怎么现在战斗力这么弱了,看来你的前夫对你也不怎么样啊,不然怎么成了前、夫!”宋子轩转过身,却猝不及防的迎上了一双蓄满泪水的眼睛,他眉头紧皱,喉结滚动了一下,忽然觉得莫名的烦躁,还携带着一缕别的复杂情绪。
陈慕忱努力瞪大了双眼,不让眼泪流下来,可当宋子轩的脸距离她不过二十公分,四目相对之间,还是感觉一股温润的热流从脸颊淌过,她眨巴眨巴眼睛,只觉得眼睛酸涩的紧。
“上车!”一辆黑色的卡宴不知什么时候停到了跟前,吴彪打开了车门,宋子轩迈着长腿踏进车里。
“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陈慕忱哽咽的说道。
车内穿来一道冷冷的声音,周围的空气瞬间都凝固了,“如果你不想我把你拖上车,就自己乖乖的上来!”
陈慕忱抹了抹眼泪,不情不愿的钻进了车里。
又是一阵沉默。
陈慕忱别过脸,靠在车门上,尽可能让自己忽视旁边人的存在。
可旁边那个男人的话仿佛冰锥一般,一字一句都刺向了她的心窝,疼到她无法呼吸。
前夫!从他口里说出竟如此的刺耳。
恍惚间,思绪却飘回了三年前。
2016年,夏天。
她刚逃离那个禁锢她的陈家,跟着司徒恒宇去了美国司徒家里,却被司徒恒宇的家人误认为她是司徒恒宇的女朋友。
司徒恒宇的父亲司徒靖虽然定居美国多年,但骨子里还是一个传统的中国男人,认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男人是一定要娶妻生子,否则不配当司徒家的男人。
而司徒恒宇那年已经35岁了,司徒靖对于他这么大年龄还未婚娶十分不满,好不容易带回一个女孩,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在各种威逼利诱之下,司徒恒宇依旧不肯松口,司徒靖一气之下中了风吹。
躺在病床上的司徒靖威胁司徒恒宇,告诉他如果36岁之前没有结婚,就不认这个儿子了。
而这一幕刚好被去医院探望司徒靖的陈慕忱撞见了,她情急之下一口答应司徒靖,会跟司徒恒宇结婚。
于是就这样傻乎乎的把自己给嫁了。
结婚也不过是走了一个过场,领了一张结婚证,这也只是为了让司徒靖安心。
但他们也只是一个有着合法身份的假夫妻罢了,这一点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拿证之后,没过几天,他们又悄悄的去办理的离婚手续。
为了躲避司徒靖进一步催两人生孩子,司徒恒宇当机立断把陈慕忱送到了法国布兰特的家里。
在法国呆了两个多月,陈慕忱就只身一人回到国内,去到了西藏支教。
……
大概是太累了,陈慕忱靠在车窗上睡着了,车停在天湖公寓楼底下的时候,她似乎还在睡梦中,不知是做了个噩梦还是怎的,眉头一直微皱着。
宋子轩侧过身,一只手搭在陈慕忱的座椅背上,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的侧颜。
她比从前纤瘦太多了,小的时候,她的脸圆嘟嘟的,有一点婴儿肥,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宋子轩才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的好好看看她。
她棱角分明的面容依旧姣好动人,眼泪划过的地方留下了几条忽明忽现的泪痕,眼睫毛上的泪水都还未干透,湿哒哒的粘到了一起,樱桃般的嘴唇有些微微发白,哪怕是这般狼狈的样子,她依旧是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