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成挨过了冬天瘦是瘦了点，不过倒也不碍的咱们好好给育育肥便成，那这事还是就托给大伯娘您给看着办吧。”堇娘已亲自起身给薛氏续了杯水来递上。
薛氏笑着接过杯子来，朝着对面的丽娘说道：“就看我们堇丫头的佃户们哪时到，我就让他们收了羊过来就成，旁的倒是不紧要可总得先建个简单的羊圈才是正经。”
丽娘已是浅笑着点头附和道：“大嫂说的是，昨个我们家这两个丫头便在一起说道起此事哪，也不费事就是那些佃户们来了后也都要直接住在山上的，所以就同他们的屋子一并建了就成。”
薛氏也苦笑着接口道：“看来还是得先出去不少银子哦，堇丫头若是手头的银子不够，多了大伯娘我或许还真拿不出，可好歹还能先匀些与你先使的。”
堇娘忙笑着拦道：“大伯娘现下我手头的银子已是够使的了，若是真到山穷水尽时再来同您借上些才好，眼看着就要到初夏时节了日头也是越来越长了，所以我打算先给佃户们建些简易的屋子将就些日子，等他们来了也好先有个落脚之处才是。”
这边的几位也皆是颔首赞同着，琼娘忙补充着言道：“所以今天我们便要领着家中的丫鬟小厮们先上山去，将那块留给佃户们盖屋子的空地给先清一清才好省些时日，等过几日工匠们来了也好立马开工才是正理。”
薛氏听了后也是一个劲的夸两个侄女想的好，而那边的堇娘却颇为不好意思开口道：“大伯娘哪有您说的这般好，侄女我也只不过是为了能更合理的将手头的银子花去罢了，将他们安顿下来便可将羊交与他们手上先开始清理出那片杂草地来而已。”
一旁的琼娘微微摆手接过话头来告诉道：“大伯娘我们家堇娘可是一早就已是做好排布的，说着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二妹一下，示意她将那西山的地形图拿来叫大伯娘她们也瞧上一眼便能明白的。
接过图稿来后同女儿一同观看了起来，真是了得哦！不单是将山上分布着些什么都已标注一清，从后两张的图稿上竟然还能瞧各处不同的高低错落来。
“堇丫头这些都是你自己一点点去那山上描绘下来的嘛？还真是详尽啊，也难怪你也是一早就有了定论了，想来却不是现下才决定的，而是在制图时就已想妥了吧？”薛氏拿着那份图稿不由的赞叹起来，转手又递给了对面的丽娘瞧看。
就是对面的丽娘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份图稿的全貌，原先堇娘见母亲忙碌的很，哪里敢叫她再分出心思为自己的事情添忧的，所以眼下家里看过整份图纸反倒是父亲和大哥他们几位常来书库小坐的而已。
待仔细瞧完后丽娘边颔首边微笑着言道：“嗯，你能这般事先想妥后再行事才是顶好的，图稿也是绘的极好确实能事半功倍，那此次你要选哪块地与佃户们盖屋子使啊？”边说着便将图纸平铺与桌面之上，让女儿指给她们看看可是合适。
“喏，就是这里。”堇娘已是将食指落在图上的一处打了个圈给大家解释起来：“这块虽是小了些可好在一来是离咱们前次去瞧的那一大片地最近，只需沿着同那片地最北端修上条碎石便道就成；二来就是它又要略略高过那片可用来耕种之地，这般就是毫不费事的一眼便知底下田地中的状况，就是现下若是真放养羊只的话也能更好的看顾着些的。”
这边的兰娘已是出声道：“啊？堇妹妹难不成你不让佃户们给放羊的嘛？就这般在那高处看顾着能顶什么用哦，这山上可是说小不小要是真跑丢了上哪儿寻去？”
堇娘对堂姐笑了笑后，才提醒道：“我不是事先要在那一大片的周围挖上沟渠的嘛，少说也得有五尺宽的样子，想来就是那些成年羊要跨过也是不能够的。”
薛氏附和着点头言道：“原本这些家养的就不比那山上的岩羊善于跨跳的，能开这般宽的深沟渠定然能将它们都牢牢捆在那片地里的，就是往后每日来回搭板架桥时多费点功夫也就是了。”
堇娘又接着说道：“一亩地产的草就足够三头一年食粮的，我们粗粗丈量了那片地也能有十二亩了，所以就要有劳大伯娘您给挑十来只好的来就成。”
“十二亩草不是能喂三十六只，而且你又不是养足它们一整年的，应当再多挑几只才对呀？”一旁的兰娘已是掰着指头直念叨，就连堇娘身边的大姐也是一脸疑惑的望向过来。
堇娘也很是无奈的讪笑道：“我也想着能多养些才好尽快将银子挣出来，可实在是手头的银子不能全都用尽，后头还有好些事都得要花费出去的，现下就是既要请了工匠来给佃户们盖屋子，好歹还要再留出些买种子用的吧！就是按十只算都已是有些吃紧的，哪里还有银子……等等，要不咱们还是按养鸡仔时的老法子办呀？”
“养鸡仔时老法子那就是说咱们几房家中的兄弟姊妹们都能一起凑钱养？嗯，这个不错就不知够多养上几只的？”兰娘看了看堇娘，又望向另一边的琼娘。
堇娘却是笑了笑朝她使了个眼色后，三姊妹便齐齐的望向这边的薛氏来，琼娘已是率先开口道：“对了，这事还得大伯娘您给帮咱们一把才成。”兰娘也不失时机的配合着频频颔首。
堇娘也不忘附和着，给大伯娘解释道：“大伯娘您想咱们就是不往外头集市上拉去卖了，也能做成白切羊肉放自家的铺子里卖，定是不会亏本的，而且那片本就是杂草地不养多了空放着也是白白浪费了不是。”
“嗯，这话倒是不错，本来每当年节将至时这羊肉都是贵的离谱，就咱们铺子里做好了卖更好些。”薛氏也是在心中默默盘算了一番后，便首肯道。
见大伯娘答应了下来后，堇娘也接着解释道：“我本就打算着等您把羊都买来后就给佃户们当面过过秤，只要他们能在年底交还羊来时，咱们家就按多出的斤两给他们算银子就成。”
薛氏微微点头赞同道：“嗯，这个法子好咱们旁的也不用操心只管往外卖就是了，而且算账时能一清二楚的不是。”
“我约摸大致算了算后才决定这般行事的，就按现在最为便宜的小羊算也得要每斤三百文吧，每只少说也的四十多斤重，那白两银子还买不到八只哪，这十来只得要花百多两银子出去了。”堇娘说着也不由的轻叹一声。
没曾想倒还是这边的堂姐兰娘，微笑着开解道：“现在花出去的本钱是不少，可堇妹妹你也不想想等他日卖了出去便就都回来了，再说咱们家若是一并同人收那么些个羊只来养，就是看着咱们要的数多指不定就愿意便宜些许哪？”
这旁的薛氏叫兰娘这一提醒也是忙附和着点头道：“兰娘这话还是在理的，就是到年节前只要能每只多上三十斤来就咱们就不亏，剔去骨头少说也能出三成肉来，那就得每只……？”
“少则每只能得二十一二斤，多则二十四五斤。”琼娘已是脱口而出，立马报出两个数字来。
“对，对差不多就是这些，那就是每只的肉钱怎么也能换回十七八两银子来，可是不亏吧？”薛氏便说着，又转头问道：“还有要除去给佃户们的银子。”
堇娘也是点头应道：“我本就准备从那些佃户们中挑上一家本就善于料理此事的来专管这群羊，旁的几户年底前想要靠耕种过活怕是颇为不易的，所以就从这上头分出些许来另与旁的人家。所以在这最前头的几年间，我就想着要将这几户的收益都绑定在一起共同进退才是最好的。”
丽娘是头一个向女儿的想法投来赞同之声的：“虽也不是没有过先例的，可毕竟这般行事的人家怕还真没几户，为娘倒是颇为赞同的，本就同是一同离乡背井逃难出来的，如今又将他们大家伙都拴在一条船上也好，既能把一碗水给端平了，也能更好的将那西山头上的篱笆扎个紧实才对。”
“本来这世道就是‘不患贫，患不均’啊！”那头的堇娘已是幽幽的念道起来，同母亲对视了一眼后，便又接着言道：“等过上些日子一切也就都能顺当了，大家的小日子自然也就跟着都会慢慢好起来，那时节再来分工各管一摊便就再无异议咯！”
突然身边的琼娘已是感叹一声道：“唉，我怎么会觉得平日里娘你安顿好我们一大家子的事是这般信手拈来的呀！可如今二妹那山头上不过就来了几家佃户而已，今天才知道却是让人如此难抉择的哟！”听她一提，就是一直端坐着微笑以对的兰娘也是不由的颔首应到。
丽娘安抚着浅笑着言道：“说道这家务事可是不简单，我还算是好歹有个柳妈妈在帮村着，咱们家最了不得的还是要数你们的大伯娘才是，不仅要管着家里还有铺子中、林子里的好些个烦心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