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来到了沙黎在沙丘城中的官邸,各自安排了房间休息。海璐关上门,方从怀中取出那块神秘的尽殇令。
黑色的令牌,看起来很普通,上面有几道诡异的花纹,正面刻着醒目的三个字“尽殇令”,反面写着一行小字,
“杀尽天下伪善之人明菱誓”
海璐拿着令牌,心中突然莫名升起一股悲凉,让她有种想流泪的冲动。仿佛令牌的主人经历的沧桑都尽数倾注在了这块令牌里,感染到了她。
海璐突然想要了解明菱,那个世人闻之色变的女魔头。
晚间,沙黎醒了过来。却是言语痴癫,连自己女儿都认不出来了。
“各位大侠,求你们想想办法呀,救救我爹,救救他。”沙棉哭着哀求道。
“我听闻,散凤阁有一种秘术,明曰回魂术,可以使失去记忆的痴傻之人恢复正常,不知南北公子身为散凤阁大弟子,可曾习得此法术?”
“在下不才,愿意一试。不知沙姑娘这里可有紫檀木?回魂术,需要焚烧紫檀木,取其香灰,方可施展。”
“有的,我马上去找。”
南北烧了半截紫檀木,取了一小把香灰,撒在沙黎头顶之上。然后他又取了点香灰,沾于自己指尖,坐在了沙黎对面,念动咒语。半刻钟过后,沙黎开始有了意识,渐渐认出了沙棉。
“爹,你终于醒了。”沙棉喜极而泣。
“多谢各位公子救命之恩。”沙黎跪下来老泪纵横的要给花云磕头。
“沙城主不必客气,只是,沙城主近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望沙城主据实已告。”
“一年前,翼望山发生坍塌,我带了几个人前去查看。却不想,天空突然升起一团绿雾,那绿雾似有魔性,先后杀了与我同去的另外四个人,然后,又指引我去了那个洞穴寒潭。接着那团绿雾就附进了我身体内,我看见我自己伸手控制了一个令牌,接着我便脑袋疼痛万分,失去了意识。我再一次有意识时,是大半个月前,我看见另外一个我自己,眼泛绿光,拿着个令牌指着我,片刻之后我便又失去了意识,等我再次醒来就是——”
突然一团绿雾升起,覆在沙黎头上。对面的南北也吐了一口血,终止了回魂术。待到绿雾散尽,那沙黎已经是七窍流血,死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来的毫无征兆,我们一屋子人都没有察觉,当着我们的面就杀死一个人!”
“此物的魔力不知道比我高了多少倍,刚才它一出现就立刻占了沙黎的灵魂,将我逼退,令他停止呼吸,窒息而死了。”南北歇了片刻,方开口。
“刚才有片刻,各位可曾也失去意识?”花云直觉刚才那团绿雾除了杀死沙黎之外,还做了别的事情,可一团绿雾围绕,他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好似发生了什么,但记忆一片空白。
“有吗?不记得了。”
只有海璐知道,这里还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被困在雾里的时候,雾里幻化出了一个人影,他看起来年纪轻轻,眉清目秀的,但脸上有一道伤疤,飘在空中围绕着海璐转了一圈,最后立在海璐面前,笑容诡异,对着她喊了两个字,
“教主。”
在海璐还没有回过神来之前,他又随绿雾飘走了,除了海璐,没有人看见他,没有人听见他说的那两个字。
“白璐,白璐,你怎么了,吓傻拉?”渝小梵推了海璐一下。
海璐确实被那人的两个字吓到了,教主?他到底什么人。为何冲自己喊教主?难道是他感应到了尽殇令在她身上?这样的话,此人便是错将她认为是明菱了。海氏被灭门,沙黎被杀,这一切都是魔教余孽在作祟。是不是毁了这尽殇令这邪祟就可以消失了?
夜间,白璐坐在廊前思索着白天的那团绿雾,突然花云走了过来。
“白璐,那日你进入寒潭后,除了沙黎,可还有其他发现?有没有其他人,或者其他东西?”
花云想起那日,结界是突然自己破开的,当时里面只有白璐和沙黎,白璐是断断伤不了沙黎的,沙黎之所以能设下如此强的结界,是身上有尽殇令作祟,结界破了,就意味着尽殇令失效了。而他们进入以后也是不怎么费力的就将沙黎制服了,完全不像一个人就能屠了海氏满门的样子。那么,尽殇令哪里去了?
当时在潭底他们并未发现其他人,当时在潭底到底发生了什么,沙黎已死,现下只有白璐知道了。
“没见到什么东西,也没见到什么人,我一进去他就跟疯了似的要杀我,不久你们就进来了。”
花云心下一沉,白璐在撒谎。她到底是谁,到底在隐瞒什么
白璐是一定见过尽殇令的,或者见过什么其他人,能制服沙黎带走尽殇令的人。
白璐此时的迷茫不比花云少,这一团团的迷雾,她不知如何解开。原以为找到沙黎就能给她爹报仇,可现在,沙黎只是一个旗子罢了。真正的凶手,她只能等了,等那团绿雾,等那个叫她教主的人出现。
过了几日,沙棉给沙黎下葬之后,开始整理沙黎的遗物。却在沙黎的书房里,发现了许多蚁虫蚊蝇,似乎还有阵阵恶臭。
沙棉叫来花云等人来查看。渝小梵一进门就直呼,
“这里是不是死了什么东西,这么臭!”
“这里是我爹的书房,以前还许我进来,后来他一回来就钻进书房,也不许任何人进来。我想着爹收拾几本爹生前爱的书,才进来的,也不知为何会这样,才把你们叫进来看的。”
渝小梵顺着一只蚂蚁,在书架背后发现了一条缝隙,这些蚁虫都是从这个缝隙里爬出来的。
“这个墙后面一定有东西。”渝小梵敲打着墙,“这里有什么机关吗?”
“机关,不知道,从未听爹爹提起过。”
花云看见竖着排放书架上有一本书很特别,是横着放的。他拿起那本书,发现那书只是一个壳子,里面有一个机关,他扭动按钮,书架便轰的一声向两边移开了。果然书架后面是一个密室。
进入密室,里面不堪入目。明月与沙棉,海璐,立刻就退了出来。
一地的蛆虫在四处爬,蚊蝇更是四处飞,地上婴儿的尸体有几十具,有的还未完全腐烂,有的只剩一堆白骨,渗人无比。墙边的架子上还有几盒子没用完的所谓不老仙丹。
花云跃上半空,拿起一盒子丹药,便退了出来,饶是他,见了这些也觉得甚是恶心恐惧。
沙棉在院子里哭得泣不成声,明月和海璐在一旁劝慰着。海璐很羡慕她,她与沙棉一样,失去了爹爹,甚至连仇人都是一样的,沙黎至少是失去意识才做了哪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可她的爹,在死前看来是意识清醒的,那句我犯下的最我自己担,到底她爹做了什么,才会不加反抗的任骷髅尸啃食?至少沙棉还可以痛痛快快的哭出来,可她不能。
其实她很感谢上天安排她遇见了渝小梵,否则,现在她在哪里,能做什么她都不知道。眼下,至少,她有一帮颇有本事的人在身边,与她一起查明真相,让她觉得不至于那么害怕,那么无助。
渝小梵是个没心没肺的,他找了只兔子,锁在笼子里,把丹药给它为了一颗,时时刻刻观察那只兔子的反应。十来天过去了,那只兔子也没什么成魔的反应,反而都不进食了,过几天便饿死了。
花云说渝小梵胡闹,亲自看着渝小梵火烧了那只兔子,埋进土里方才放心。
眼下所有线索已段,花云打算带着丹药回花门让他爹及其他门主看看,是否能看出什么线索。
明月明简广陵等人也都各自先回各自门派了。
花云回去以后,花不语便在雨花台召集了各大门主。花云向各大门主讲述了近日来发生的种种,以及绿雾,但他隐去了对白璐的怀疑。
“这个丹药,也许有一个人见过。”明训看了丹药许久后开口。
“谁?如此用婴儿炼制邪恶之术,到底是谁?”
“我只是说见过,并未说是他炼制,南阁主不要误会。”
“明门主不防直说,此事关系到天下百姓,南阁主只是心急了些,只要有线索我们都应全力去查。”
“皋涂山厌狄仙人”
“厌狄?万里行舟的师傅厌狄?”
“正是”
“厌狄仙人高风亮节,修为甚高,从不问世事,他如何会见过如此邪恶之术。”
“厌狄仙人不止有万里行舟一个徒弟,他还有另外一个徒弟,申贯。”
“申贯?当年魔教教主坐下第一大将,申贯?”
“世人只知道厌狄有个仪表堂堂潇洒出尘的医圣徒弟百里行舟,却不知他还有一个不成才的徒弟,申贯,此人天资聪慧被厌狄收为徒弟,是万里行舟的师弟,但此人行为偏激,不服管教,早已被厌狄逐出师门。故而甚少有人知道。”
“明门主怎会知道此人?莫非这丹药是这申贯所为?”花不语统领花门也有一百多年了,却从未听过这申贯。
“明门主自然是知道的比我们多了,别忘了,万里行舟说起来可算是他的妹夫。”
明训并不理会南青城的暗讽,他只担心,魔道力量再次出现,危害众生,那他当年大义灭亲,亲手杀了妹妹明菱才换得的天下太平就又要被毁了。
“当年那百里行舟死了以后,申贯曾想用此邪术复活百里行舟,那百里行舟是个正派的医者,岂能接受如此邪术,自毁魂魄,彻底烟消云散。申贯也被师傅厌狄发现使用如此邪术后,封印在翼望山。适才听闻花公子的讲述,怕是那申贯已破了封印。这些都是明某的一些猜测,是否属实,还需请厌狄老仙人查证。”
“花云,你即刻出发,去皋涂山找厌狄仙人查证。有消息后即刻回来报,不许擅自行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