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令武拜过师,马三宝向柴绍和李潜道了贺。第二天李潜便带着柴令武等人去万年县的庄子。
为了保证柴令武的安全,柴绍特意拨一队亲兵随行。这其中有牛弼、何十三、曹元炳、段六指、侯小八等人。队正便是何十三。之所以让他们这一队跟着去是因为他们与李潜的关系最好。
李潜想在半年内改变柴令武的性子,这当然得需要用一些狠招来调教柴令武。若是别人去李潜怕管束柴令武时别人会趁机在背后告他的黑状。与自己相熟的人一同去,这种担忧会少很多。
李潜有这种担忧是因为他现在空有个爵位,在柴绍麾下没任何职务,别人去了若以职务压他,他也没什么话好说。师徒关系不过是个人关系,但亲兵与主将却有主仆之分。李潜以亲兵的身份来当柴令武的师父本身就名不正言不顺。虽然李潜相信柴绍不会因此翻脸,但毕竟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不然真出现这种情况怎么办?
李潜的想法并非杞人忧天。师父管教徒弟有时候非常粗鲁非常野蛮。这一点李潜深有体会。继承自原来宿主的记忆显示,固然梅宗际非常疼爱他,但在管教他时绝对称得上是苛刻。原来那个小李潜可是吃了许多苦头。
所以李潜担心别人借题发挥。打个比方说,李潜让柴令武练习劈柴一个时辰也好两个时辰也好,罚他练不完不能吃饭也好。作为师徒关系来说这是正常的。但作为亲兵与少主的关系这就颇为耐人寻味了。知道的都相信李潜此举是为了柴令武好,不知道或者想故意诬陷李潜的,完全可以说李潜是不怀好意故意折磨柴令武。这其中的性质可就差别大了。
李潜相信柴绍对这样的事一次两次可以相信李潜,但三人成虎,背地里告黑状的次数多了难免柴绍会起疑心。所以李潜还是希望与自己关系好的人跟着,这样背地里告黑状的几率就小很多。他管束起柴令武来也就方便了很多。
李潜与柴令武等人于武德七年正月初九正式入住万年县柴绍的庄子。
庄子里的人都是柴绍的佃户和粗使仆役。李潜到了庄子,先召集所有人告知了他们他与柴令武的师徒关系。李潜之所以这样做是提前给他们打预防针,省得他们看到他管教柴令武以为他欺主。为了保护柴令武,在公布了这个消息后,李潜还将跟随他来的亲兵悄悄召集起来,告诉他们要盯紧庄子里的那些佃户和粗使仆役。
刚开始的两天柴令武果然很认真,特别是李潜告诉他入门心法之后。他打坐、劈柴都很努力。但柴令武毕竟是个小孩子,耐心有限。第三天他就开始装病。
李潜并没有戳穿这种拙劣了借口。反而安慰了柴令武几句,便忙着练习枪术去了。
庄子虽然偏远,但有一个好处是柴绍府邸无法比拟的,那就是非常开阔。在庄子的后院有个方圆足有十多亩的空地。李潜在柴绍府中因为场地限制战马跑不开,他都是扎着马步练习枪术,这种练习方法固然能够提高枪术的熟练程度,不过却不利于实战。现在有了这么大的地方,战马能撒着欢跑,他当然要抓住机会练习了。他不光自己练,还将不当值的亲兵们也一起练。在他们练习四周没有佃户和仆役在场时,亲兵们都会把自己观察的情况悄悄向李潜汇报。
几天下来李潜已经将前段时间扎马步练习的枪法全都在马上练的纯熟。至于柴令武,由于李潜的放任自流,他完全恢复了二公子的本色。每日不睡到太阳晒屁股绝不起床。起来之后便让庄子里的仆役带着他四处玩耍。
虽然庄子的景致并不美丽,但因柴令武从来没到过田庄,这些粗陋的景色依然吸引了他的兴趣。柴令武玩耍累了就让仆役变着法子给他弄好吃的好玩的。这些仆役哪个不想攀上二公子的高枝?当然绞尽脑汁为他准备充满了乡土气息的食物。粟米饼子、烤麻雀、老咸菜、炖山鸡、烤兔子等等,让柴令武大饱口福。编草蚂蚱、编蓑衣、编草鞋以及那些不知名的小昆虫让柴令武大开眼界。他过的好不逍遥快活,完全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不过,乡村的景色和那些充满乡土的东西除了刚开始感觉新奇时间长了就肃然无味。野味再好吃,吃多了总会腻歪。
正月二十是柴令武来到庄子的第十二天。他已经找不到能够让自己感兴趣的景色和好吃的野外好玩的玩物。他非常想念繁华的长安,想念那些让他馋涎欲滴的美味吃食。所以他让这些日子来最下功夫讨好他的一名叫松四的仆役一大早帮他准备好马车,他要回长安。
柴令武的逃跑计划根本没成功。柴令武乘坐的马车还未来得及走出庄子大门便被李潜拦了下来。
李潜沉着脸对柴令武道:“二公子这是要干什么去?”
柴令武理直气壮地道:“回长安。”
李潜道:“为何要回长安?”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二公子到这里是来玩的吗?”
柴令武撇撇嘴,道:“不玩又能怎样你又不教我。”
“为师如何没教你?”
“你教了我什么?除了打坐就是劈柴无聊死了。”
李潜正色道:“当初二公子拜师时为师曾说过,习武得须吃苦,二公子说你能吃苦,对不对?”
柴令武道:“你让我做的那些事都非常无聊……”
李潜打断他道:“无聊也是一种苦。若二公子觉得还不够,那从今日开始加练一个时辰的劈木头。”
“你敢!”柴令武喝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
李潜怒喝道:“你说什么?”
柴令武被他一声厉喝吓了一跳。
“二公子可知天地君亲师五伦?”
柴令武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嗫嚅着道:“知道。”
李潜厉喝道:“二公子就是这样对待为师的吗?今日你不敬为师明日就会不敬父亲,日后如何能忠君爱国?”
柴令武辩解道:“我只是一时口快。”
“口快也不行。”李潜怒道:“有你这样与师父讲话的吗?传扬出去别人不会指责你而会说国公没有管教好你。今日我以你师父的身份替国公管教管教你。你下来!”
柴令武吓的心惊胆战连忙下来。李潜指着北方道:“向着那边跪下。国公就在那边。”
柴令武心里气忿极了。这李潜太蛮不讲理了,自己都承认错误了可他不仅继续训斥自己,还让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下跪,实在太可恶了。他倔强地怒视着李潜就是不跪。
李潜上前用力将他按倒在地,道:“怎么,你连父亲都不跪了吗?在你心里还有没有伦理纲常?”
柴令武被他按的双膝跪地,上半身扑在地上弄的一身是土,小脸上也沾满了尘土。他抬起身子怒视着李潜道:“你个狗东西竟然以下犯上。”
“啪!”一巴掌抽在柴令武的脸上,立刻他的腮上出现一个清晰的手印。
柴令武被李潜一巴掌打懵了。他怔怔地望着李潜。
李潜怒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虽是皇亲贵胄但也不能忘记伦理纲常!别忘了,你可是向我磕过头拜过师的。你对我不敬就是对国公不敬!对国公不敬你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跪好,向着北方说,你以后再也不敢了。”
柴令武先被李潜抽了一巴掌,接着又被扣一顶乱臣贼子的大帽子吓的连辩解也不敢了,哇哇直哭。
李潜见状道:“好,你就哭吧。什么时候等你想明白了再来找我。你们听着,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靠近。辅国,将松四带过来。”
牛弼立刻象拎小鸡一样将松四拎到李潜面前丢在地上。松四顾不得摔的浑身疼痛连忙跪好。
李潜望着松四道:“这些天你一直怂恿二公子到处游玩,对不对?”
松四急忙辩解道:“小的没有啊。是二公子觉得无聊让小的带他四处游玩的。”
“今天是你为二公子准备的马车,对不对?”
“那是二公子安排的,小的怎么敢违逆二公子?”
“松四,你去过长安吗?”
松四摇头。
李潜招手将车夫叫来,道:“你知道去长安的路吗?”
车夫摇头道:“小的虽然赶车从长安来到这里,但一路上都有人领路小的根本没记路。”
“那你如何赶车去长安?”
车夫道:“松四只说要小的赶车,并未说要去长安。”
李潜望着松四道:“二公子可告诉你他要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