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俗话还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面对李世民的迅速崛起,李建成想要与他抗衡,除了广泛拉拢朝堂大佬之外还要拉拢宗族势力。宗族势力中他的那些个堂兄弟虽然多,但即便拉拢了用处也不大,因为他们都知道李渊的性子。李渊对自己的家务事非常敏感,除了裴寂即便是他的堂弟、堂侄都不敢多言。他们若是惹怒了李渊丢官褫爵都是轻的,弄不好小命不保。
所以李建成只能在成年的亲兄弟中寻找。假如李建成还有别的兄弟可以选择或许他的败亡还不会这么快。上天给他开的第二个玩笑是,他一母同胞中只有三个,老二李世民已经站到了他的对面,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中要么尚且年幼,要么没有可堪用的。所以为了抗衡李世民他只能将老四李元吉拉到自己这边。李元吉是什么货色身为大哥的李建成能不清楚?
李元吉可以说是个变态。他出生时因相貌丑陋不受窦太后待见,命人将他丢弃。一位叫陈善意的侍女心中不忍,偷偷藏起来交给马三宝夫妇抚养(史载,李元吉是陈善意亲自抚养的,但从相关资料来看,陈善意当时还是侍女应该没结婚,没结婚怎么喂养孩子?何况她还要在窦夫人身边侍候,哪里有时间抚养?所以老萧认为应是陈善意藏起然后将他交给别人抚养),他才能侥幸活下来。不过即便他活下来也不受窦太后喜爱对其极为冷淡。也许正因为童年没有得到母爱,所以李元吉的性格极为阴鸷、暴虐、刻薄、残忍。
李元吉在镇守太原期间曾犯下了不少恶行。比如看到漂亮女人就抢来奸污,肆意抢夺人家的财产,看谁不顺眼就直接砍杀等等可以说劣迹斑斑。他之所以会犯下这样的罪孽是因为他的老爹和大哥在长安,二哥领兵在外作战,在太原没人能管的了他,他可以由着性子来。
在他犯下的诸多罪恶中,最能体现他性格中残忍暴虐因子的当属他虐杀陈善意一事。事情的起因是李元吉一时兴起,让家中的侍女仆役拿起刀枪分成两队砍杀。不是演练而是真的砍杀,且谁若不卖力砍杀,李元吉就直接砍死谁。砍杀了几次仆役侍女死伤无数。陈善意当时跟着李元吉在太原。她看不下去了上去劝谏,让李元吉不要胡作非为。可能是她劝谏时言词激烈,也可能陈善意此前屡屡劝谏过,惹的李元吉一直不快,这次彻底惹怒了李元吉,他积累的愤怒在这次集中爆发,结果李元吉命人生生将她拽死。
陈善意可是李元吉的救命恩人。没有她当初偷偷留下李元吉,李元吉早就夭折了,而且李元吉后来还尊她为母。这样的人李元吉都不能容,命人生生将她拽死,其性何其暴虐,其心何其恶毒,其行何其残忍!后来李元吉后悔,私谥陈善意为慈训夫人真是天大的讽刺。
李元吉这样的货色能给李建成带来什么?好处方面,李元吉能领兵,可以弥补李建成军事才能不足的弱点。且在李渊面前兄弟两人抱成团能对李世民形成二打一的优势。但坏处也极为明显。那就是大多数文武官员因李元吉的原因(李元吉属刺猬的,最擅长无差别攻击)对李建成敬而远之,谨守中立甚至暗地里倒向李世民。柴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可以说李元吉就是颗老鼠屎坏了李建成这锅好汤。
所以李潜听到柴绍的话后轻轻点点头,“死者已矣,国公勿哀。”
柴绍点点头,“这些话憋在柴某心里十分难受,能够与柴某推心置腹的也只有藏拙你一人了。”
李潜道:“多谢国公信任。”
柴绍举杯,“这杯酒早该敬你。”
李潜大吃一惊,“国公何出此言?”
柴绍道:“其实秦王……太子殿下早已注意到你。那次你与他在太极殿外交谈后,太子殿下曾询问过柴某。事后你也向柴某说过,你还记得柴某当时怎么说的吗?”
李潜略一回忆,“当时国公说,那是末将的机缘。”
柴绍微笑着点点头,“不错。柴某从那次便知道太子殿下对你所说的那些极为感兴趣。现在你的机缘来了,你可要好好把握。”
李潜自然明白柴绍所说的机缘是什么。现在李世民要逐步掌握朝政大权,他肯定会考虑让自己担任驾部郎中展开驿传改革。这是李潜难得的好机会。
李潜举杯道:“多谢国公指点。末将当全力以赴。”
两人同饮一杯。在李潜斟酒的功夫,柴绍又道:“这次怕是你最后一次随柴某出征了。百尺竿头能否更进一步就看你的了。”
李潜明白柴绍话中的意思。现在李潜的军职是五品,且只有二十岁资历也浅,若是以这个官阶从军队转入兵部任驾部郎中肯定会引起朝臣的非议。不过若他这次立下大功,军职提升起来再转入兵部任驾部郎中的话,非议肯定会少很多。所以李潜起身行了个军礼,道:“请国公放心,末将一定竭尽全力打的突厥人屁滚尿流。”
“哈哈哈,”柴绍端起两个酒杯递给李潜一杯,“说的好。柴某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你可是柴某麾下的一员勇将也是一员福将。自从你跟了柴某,柴某每次出征都是大胜。来,干了这一杯,预祝这次旗开得胜。”
六月底,突厥开始大举侵扰秦州。由于突厥人战马充足来去如风唐军很难追上突厥人,而且突厥人狡猾之极,看到州县有所防备便在城外耀武扬威一番,等城内有军队出战时,他们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对于这种搔扰战术,柴绍极为头痛。而李潜也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在岷州,柴绍明知道吐谷浑人会在路上设伏也要坚持行军了。
李潜思忖了许久,建议柴绍将大军开赴城外扎营。他的理由是开赴城外扎营可形成犄角之势,且营地没有百姓也就没有后顾之忧。突厥人来攻时从营地出击更加方便。再者也可以挑衅突厥人,吸引突厥人来攻。
柴绍考虑到粮草补给所剩不多,若不能打退突厥人只怕这次得无功而返,所以他仔细斟酌一番同意了李潜的建议,精选了三千士卒开赴到城外扎营。另外七千士卒由柴青、冯无惧节制依旧驻扎在城里,若突厥人来攻营地则趁机出击。
七月初一,三千唐军在秦州城外十里处扎营。七月初三,突厥人便来了。这次大约来了七千多突厥人,看上去漫山遍野都是突厥人。柴绍命令两千步卒严守营地,一千骑兵做好准备随时迎敌。
突厥人从四面发动了攻击。一时间箭如飞蝗,密密麻麻地飞向大营。唐军的刀盾手立刻高举盾牌遮住自己和身边的同袍,弓箭手则从栅栏的间隙里向外放箭。李潜和牛弼分别把守两个营门。虽然营门早已紧闭,但因为营门不象栅栏那样埋入土中很容易被攻破,乃是突击人的攻击重点。
数千骑奔腾冲锋的场面极为壮观,恍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向营地冲过来。而唐军的营地就如一块屹立于惊涛骇浪中的小礁石。仿佛一瞬间就会被潮水淹没。李潜不断瞄准冲过来的突厥人开弓射箭,每射出一支箭便有一名突厥人落马。在集群冲锋中跌落马下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被踩成肉泥。
箭矢不过三发,突厥人的前锋就冲锋到营地五十步外,正当突厥人欢呼着挥舞着弯刀准备收割唐军性命时,最前面的突厥人感觉突然马下一空,连人带马齐刷刷消失,随后地下传来一阵阵嘈杂凄厉的惨叫和战马垂死的哀嘶。
李潜看到陷马沟发挥了作用,立刻大喝道:“弓箭手抓紧放箭,长枪手刀盾手准备!”
此次精选出来的士卒都是多次上过战场的老兵,听到李潜的命令,弓箭手立刻有条不紊的瞄准那些正在狠拉马缰试图将战马勒住的突厥人,而长枪手则以李潜为基准纷纷蹲下身体在栅栏后排成四排队列,除了第一排的长枪手平举长枪,其他的长枪手全都将长枪斜举,刺向天空。在两排长枪手中间还有一排刀盾手。他们竖起盾牌为自己和身后的长枪手提供掩护。
陷马沟挡住了突厥人不过一盏茶功夫。冲到陷马沟边的突厥人立刻用盾牌遮住身体调转马头向两侧冲锋,而后面冲来的突厥人则快马加鞭冲到陷马沟旁,立刻跃马而起,跨过陷马沟继续向前冲。
李潜射出弓上的箭,扔下弓伸手抓起铁枪,瞅准冲过来高举弯刀准备向大门砍下来的突厥人猛刺过去。“嗤”一声铁枪刺穿了马脖子依旧去势未竭刺进了突厥人的胸口。那突厥人还未来得及发出惨叫,李潜双臂一震已经抽出了铁枪。“扑哧”,马血和人血混在一起喷射出来,喷了李潜和他身前的盾牌手一头一脸。李潜顾不得抹去脸上的血迹立刻大喝一声“起,刺!”说着再次挥枪刺出。在他的号令下,第一排长枪兵狠狠刺出手中的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