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块白玉砖地清扫完后,第一缕晨光刺破了黑夜。
云隐放下扫帚,仰面向天躺在地上,好累!
旁边均匀的呼声突然停下,伴着一个大大的哈欠声,挺尸一晚上的秦思归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迷迷糊糊中,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石桶,嗯,水还在。满意的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曙日的柔光。
“啊!”他大叫一声,“我昏迷了整整一夜?”
“你是睡了整整一夜!”云隐咬牙切齿。
“我了个天!哥我浪费了一整晚,都说一寸光阴一寸钱,我这是浪费了多少龙钱?”秦思归狂挠头发,又惨叫几声,“我昏迷的时候一定是脑袋砸地砖上了,都肿起来了,疼死哥了。”
云隐懒得理他。心想:你不是砸地板上了你是被人打的。
目光落在云隐身上,看见他手里的扫帚,还有一旁的簸箕,奇道:“兄弟你不修炼在这里扫个什么劲头的地?”
灵光一闪,又道:“难不成换修炼项目了吗?哈?不做挑夫改行保洁了?”
秦思归兴奋的鱼跃而起,一把拉起云隐,跃跃欲试的道:“哥的扫把呢?”
云隐不理会他,默默走到他躺过的地方,那里一摊黑色泥迹,运起气流,抬起扫帚来回扫了几下。
“太脏了,扫不干净,要用水拖一拖。”云隐自言自语道,说着就把扫帚往秦思归的石桶里插。
“哎!兄弟你干什么呢!”秦思归满面惊恐,虎奔过来,一脚飞踹过去,想将扫帚踹飞。
砰的一声闷响,秦思归跌坐在地砖上,捂着脚放声大嚎。
“我操!这什么玩意!这还是我认识的扫帚吗!他妈快赶上钢锤了!”
就看见云隐面无表情放下扫帚,盘腿坐了下来,吞吐纳气
“兄弟你是怎么做到的?”秦思归一脸震惊,刚刚那一脚让他知道,这扫帚重量可怕。
云隐表明风平浪静,其实憋笑快憋出了内伤。呼出一口浊气,他说道:“修炼的时候我犯了学府规矩,老师惩罚我扫一个月的地。”
震惊转化为了同情,秦思归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原来如此,兄弟,你一直是个遵循道义,正直守规的人,肯定是迫不得已才触犯院规。这一个月惩罚过后,希望你能改过自新,好好修炼。”
“哥我虽然很想帮你一起扫,但是学府只惩罚你一个人,要是我帮了你,反而是害你。为了你,我只能对不住了。记住,哥在精神上支持你,就算你犯了规矩,你依然是我秦思归的好兄弟。”
这一番话可谓是声泪俱下,大义凛然。
整理整理衣襟,秦思归又道:“兄弟,好好干,哥我去交水了。撑不住了就想想哥,哥一路披荆斩棘,全靠毅力撑下来的,你现在缺的就是哥的毅力。还有你的衣服太长了,把袖子裤脚卷起来,才更符合扫地工的形象。哥先走一步,再见。”说罢提起石桶,弓着背,一瘸一瘸走向学府高门。
看着小伙子的背影,云隐只想说一句脏话,“放你妈的狗屁!”
又在门外休息半日后,云隐继续扫地,从学府门口一路扫到各个教师住舍,监察部,管理部等高楼,又到了学府斗技场,吸引不少学员目光。
只是奇怪的是,学府教师看见了,也并没有多加干涉。连赵必明也未对他说些什么,只说第一阶段的修炼不要落下。
半个月后,不间断的聚气散气,云隐发现体内气流有了显著提升,臂力腿力增强不少。扫帚在他手中也不似当初那么重,一整天才能扫完的地,现在只要半天多一点。
期间碰见伤势恢复后的红菱,还有归来浇水的聂灵霜,云隐将来龙去脉告诉她们后,她们都担心不已,怕他修炼不能完成,他安抚两人几句,两人继续踏上修炼道路。
也碰上程三,还有陆云岚等人,他们修炼不在是结伙进行,而是单独进行,来时总是一个一个的。对于程三,龚启兵,王之胤三人,云隐只微微一笑,并不多做解释,他们也不多问。
吴日彪总要嘲讽自己几句。陆云岚遇见自己倒是微微一笑,会打个招呼。云隐对他颇有改观,觉得他不像别人说的那般傲睨自若。
林烟修炼速度非常快,才半个月已经接了六十几桶水,云隐怀疑她是不是从来不睡觉。
时间很快,又过了半个月,已满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云隐的皮肤在日晒下变成了更加健康的古铜色,身上肌肉线条也更加明显,比之前更健壮,看上去十分有精神。
千斤重的扫帚在他的手里有节奏的摇摆着,扫走带起的劲风将地面上的灰尘落叶旋风般的扫进了簸箕里。
这一个月来,云隐只须几个时辰就能扫完学府,还剩下很多的时间去提水,如此修炼,速度并不比别人慢多少。修为也并未落下,全身力量的提升,让他觉得修为应该增进不少。
“小兄弟,你的意志力让我很佩服。”学府杂货铺旁,一位老来发福的男子躺在太师椅里,悠闲的磕着瓜子儿,洒了一地的瓜子壳。
“葛老师,您都不用上课的吗?”云隐每次扫到这里,都要花加倍的劲。因为那源源不断的瓜子壳,每次都很不凑巧的扔在他簸箕的外面。而且一直都是瓜子,从没换过别的零食。
算了,还好不是花生。
发福男子捏着瓜子的手颤抖起来,嘴巴一扁,十分委屈,“你别看我成天优哉游哉的样子,其实我的内心充满了痛苦和空虚。但是没有学员愿意拜入我的门下,我有什么办法”。说完瞬间恢复神色,继续磕着瓜子儿,嘴里还啧啧啧的赞叹,“好吃好吃!”
云隐嘴角一抽,这哪里像痛苦和空虚,分明很享受。
“为什么没有学员愿意拜入你的名下?”他试探着问道。
他听赵必明说过,完成第一个学年的修炼了,第二个学年就可以选择自己心仪的老师拜入其门下,成为他的座下弟子,从此不叫老师改叫师傅。
他扫了一个月的地,对这学府的分工也有了全面的了解,学府有一个院长三个副院长,还有八位教学的老师。管理部门有院府部、监察部、刑罚部、会议部等,院长任命学府老师担任各部门职位,对学府进行监督管理,或是共同商议大事。
包括院长在内都可以拜入门下,但是想要拜入院长门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据说要在他手下过得十招才行。总共只教过七位学生,这几位学生毕业后都成了大陆强者。
而眼前这位男子叫葛庚,已经六十多岁了,在学府有几十年教学经验,但是教过的学生不超过三个,并不是因为他收学生标准严格,而是因为没有学生愿意拜他们下。
至于原因,大家都闭口不谈。
云隐和他接触了一个月时间,渐渐熟悉起来,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料想他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样子,也不会放在心上。
果不其然,葛庚神色一滞,嘴巴又是一扁,眼睛鼻子眉毛都拧巴在了一起,活像一个被子女遗弃的可怜老头子。
一看这样子云隐就知道接下来又要瞎编什么借口敷衍他了。
“行了,你别说了,我也不想知道你那点不为人知的破事,我只希望你下次瓜子壳扔准点,扔到旁边我给你精心准备的簸箕里行不?”
“咳咳。”葛庚突然剧烈咳嗽,一边咳嗽一边还不忘磕着瓜子儿,然后一声巨咳,手一抖,瓜子壳很不准的又落到了簸箕外面。
“人老了不中用了,眼睛也花了。最近可能是感染了风寒,咳得越发厉害。体谅一下体谅一下。”
云隐最忌又是一抽,你目光矍铄,哪里像老眼昏花了,而且现在已经是夏季,烈日炎炎的感染了风寒?你编谎话好歹编个中暑什么的可信度也高些。
算了,云隐也不理会他,继续扫地。
葛庚的声音从背后悠悠传来,“小兄弟,我看你这样子,颇有我年轻时的几分风范,等到明年,想不想拜我为师?”
云隐脚下一崴,差点摔倒。
葛庚吹胡子瞪脸,手指一戳,怒道:“你可别瞧不起我,想当年我……想当年……当年……”
“当年怎么了。”云隐转过头。却发现葛庚睡着了,开始打起呼噜。
我信你个鬼,又来糊弄我!
这泼皮老头,没个正经,云隐摇了摇头,继续干活。随着他越走越远,那呼噜声也停了,嗑瓜子的清脆声音又响了起来。
清扫完毕后,云隐走到学府外的玉砖处,准备等扫帚的主人回来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