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淅淅沥沥地,从树叶中撒落,山脚下,升起十几股袅袅炊烟,一个小小的村落坐落在小溪边上,依山傍水,宁静祥和。
一位少年靠在树干安静的看书,一副书生的模样,他手中的书籍,因为年代久远,蓝色线装封皮上的字,早已模糊到看不清,唯有书中内容,用新墨描过一遍,字迹清晰飞扬,彰显书写之人的洒脱不羁,他慢慢品读,每隔不久就摇摇头,似乎让他不太满意。
远方的天空黑沉沉的,一片灰黑色的云彩正在靠近,慢慢遮挡住落日的余晖,许多蜻蜓低空飞舞。
少年的目光还落在书上,长袖中露出的手腕白净,左手握书,右手拿着手指长的碳笔,思考着,圈起一段段让他觉得不太合适的语句,没有抬头,眼角余光已把那灰色纳入眼底。
“要下雨了。”少年自语道,合书收笔,放入怀中,没有下山,反而缓步往山上走去。
“不知道老爹回来没有。”
山间树木茂盛,环境清幽,有着一条条长着浅草的林间小路。他走过一段小路,突然往旁边灌木丛走去,不再沿着路走,而是走着特殊的方向,走走停停,身影慢慢消失在了森林之间,回首望去,这一片的高大桦木,其中少数排列整齐,仿佛是有人特意载种的。
不知道为什么,山下那么多人家,他家反倒要住在山上,连个邻居都没有,岂不是太冷清了,家里没有老人,虽然一口一个老爹的,其实父亲也才正值壮年。
七月的雨说来就来,没过多久,水滴簌簌落下,雨势越来越大,只是一会儿,就下起了暴雨,溅起片片水雾,少年身上湿了大半,雨水滴滴答答地顺着脸颊流下。
雨中泥泞的路上,他走过的路并没有留下脚印,就像是从来没有人经过一样,林间、少年、大雨,在这充满自然气息的深山里,一切都像是幻觉……
一直走到一栋简单的木屋前,推开门,父母两人正坐在桌前,父亲穿着藏青色长褂,脸庞坚毅,剑眉不怒自威,母亲穿着白色布衣,神色清淡。
“爸,妈,我回来了。”
朝屋里看起来刚刚开始吃饭的父母打了个招呼,然后拿出书看了下。少年没有别的娱乐事物,唯有看书解闷,因此爱好书籍,还好,没有被雨打湿。
父亲抬头看他了一眼:“林云,快点吃饭,再不回来菜都凉了。”他已经习惯了,林云每次都在饭已上桌才回家,从小打到大,也不见有所改变,倒是和他脾气一样倔。
母亲站起来用毛巾给林云擦了擦头发:“别着凉了。吃完饭去洗个澡,早点休息。”
林云点了点头,拉过椅子在一边坐下,母亲做的饭,永远不会吃腻。
“云儿,明天起,你就去夏家吧。”
林云道:“父亲,夏家是哪?为什么要去?”
父亲林宏望向窗外的倾盆大雨:“夏家最近不太平,整天窝在家里这一亩三分地也不像话,出去见识下现在的世界吧。”
母亲柔声补充道:“你父亲以前跟他们家族的嫡系一人关系很好,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你父亲遭人追杀,是他帮忙躲过一劫,并且藏在府里养伤。”
说起往事,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些愁云以及……阴霾。
父亲握住母亲的手道:“那时候他说是夏家嫡系,却只有一只小商队,我们都没过多探究对方身世,他帮我隐瞒身份,我帮他押送货物,直到你母亲怀上了你,便隐居山林,这一别就是十多年未见了。”
林云一听,父亲身手这么好,几十里深山峭壁都如履平地,曾在山顶绝壁上徒手为自己和母亲绘出一副百米壁画,竟然还会被人追杀。
这样的身手,在十多年前也不会太差,却还是被追杀,一个小商队敢于搭救,夏家可以说对自己家有大恩了。
林云点头道:“好,那我什么时候回来。”
父亲用筷子夹了一大块肉,意有所指道:“过一段时间,我们会去找你的。”
“云儿,在外面要低调,更不要向外人提起你家里人的名字,当年的人不知道还在不在。”父亲绷着脸,沉声告诫道:“我们林家,不可欺人,更不能受辱。”
林云吞下一口饭:“老爹你有什么事啊?为什么不一起去,我看你整天浇花种树,也没什么要紧事,不会是懒得出去吧。”
父亲装作没有听到,只是拿出一纸刚封口的信放在桌上。
“这些日子我出去找人寄信,才跟他恢复联系,你帮我把这封信带给他,他叫夏开渝,你喊他夏叔就可以了。”
一家人一边吃饭,一边交谈,期间也对林云讲述了许多以往不曾告诉他的,那些属于以前的故事。
父亲从小就告诉他,这个世界以武为尊,带着他练武,林云也不负期望,教什么会什么,十五岁那年父亲就不再多教,而是让他自己练习。
他们住在山里,很少与外界往来,父亲有很多藏书,平日闲暇之余,林云就会找个安静的地方翻看,家里的书,大多是父亲收藏的一些功法,比起父亲教的相差甚远,看出其中不足之处就会拿笔一圈,写下注解和改进的思考。
知道他喜欢看书,父亲常常不知从哪弄来一些稀奇古怪的书给他看,父母也时常丢下他一个人出去,家人不在的时候,他就去山下转悠。
正是在父亲的教导下,林云从武道中慢慢培养了耐心和毅力,即使被母亲夸奖也没有骄傲,每次觉得自己很厉害了,去跟父亲切磋,都会被暴打一顿。偶尔父亲会带他去附近小城转一圈,看看热闹。
这时,父子俩的筷子不约而同地,碰到了盘中的最后一块肉,他们都喜欢吃母亲做的红烧肉,往往遇到这种情况,父亲都是鼓励林云来争抢,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
“在外面,可没人会让着你,想要就靠自己努力争取,不偷不抢,各凭本事。”
林云眼神一凝,气息流转于手上,两筷一并就往自己这边扒。父亲则是一根筷子一挑,一划,再挑。眨眼间那肉就从林云筷子下,飞到了天上。
林云伸手去夹,却被父亲筷子震开,两人互拆三四招,眼看就要失手了,林云一抖手,先弹出一根筷子打在父亲手上,再去刺肉。
父亲眼睛一抬,不见有何动作,另一根筷子从掌心突的飞出,扎在肉上,又划了个优美的弧线飞到左手,宛如回旋镖,右手剩下一根筷子对着飞来的筷子一个缠绕,让儿子铺了个空。
母亲见状轻轻一笑,把自己碗里一块红烧肉夹到林云碗里。
“你们吃饭就不能消停点,这么闹腾。”
“就你宠着他,又不是女儿。”
母亲白了父亲一眼:“又不是你生的,你不疼他,我这个当妈的还不能宠着孩子一点啊。”
林云毫无落败的沮丧,喜滋滋道:“谢谢妈妈。”
吃完饭,父母到屋里去了,林云收拾碗筷,再把剩下的青菜和多的米饭处理好,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细细地打扫了一遍,把物品摆放整齐,盖上,防止落灰,往后的一段时间,它们的主人可不会来这里打扫了。
林云的东西不多,一些书,一张床,几双布鞋,十多件简单的衣物衣服,还有倚在一旁,泛着微光的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