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执起茶杯放置唇边轻抿一口,语气淡漠,“看来你全都记起来了。”
洛柒柒放在桌上的双手缠着绷带,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额角的冷汗还未风干,面上疲态尽显,狼狈至极,她颤抖着嘴唇,极力保持镇定的问道:“上官洛卿……他还活着是吗?他现在在哪?”
“你问这些与你何干啊?”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再见见他!”
“你以为他真的会愿意见你吗?”
另一间草屋内。
安锦从衣柜中取出一件紫袍,小心的摆放在床上,衣袍华美异常,袍袖上用金线勾勒出精致繁复的图案,摆弄间似有光晕流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心口处的衣料有一道剑痕,穿胸而过,直至后背。
唯一的不足,却毁了所有。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穿这件衣服,却也是最后一次,他毁了所有紫色的衣服,此后三年,我从未见过他穿紫色。”
安锦给洛柒柒的第一印象是冷静克制的,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极其安定从容,仿佛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失态,她此刻面对洛柒柒,面上还是从容淡定,语气也是无波无澜,可洛柒柒却还是从她眼神里看出了深深的敌意。
“你是正,他是邪,你是名门正派,他是江湖邪教,你成为了所谓名门正派人人称赞的英雄,却是以杀了他为代价,你灭了魔教,让他背负一生的耻辱,你凭什么会认为他还愿意见你?你还敢出现在他面前,当真以为他不会杀了你吗?洛姑娘?”
“我真的只是想见见他,他要杀我我也认了!”洛柒柒手捏成拳,语气极其压抑。
“见了他又能怎么样呢?你还想再杀他一次吗?”
“我不会!我不会伤害他,哪怕我自己死我都不会再伤害他!”语气极为坚定。
“我暂且相信你不会,可若是,他站在你的对立面呢?你已经为了所谓的眼见为实杀了他一次,若是他再次站在你的对立面,杀了所谓的正义之士,与天下人为敌,你又该如何?”
“我相信他,他不会的!”
“你看,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不同,”安锦道,“你相信他不会滥杀无辜,所以会与他站在一起,但我不同,不管他变成什么样的人,不管他与谁为敌,我都会永远站在他的那面,无论对错。”
“我以为像谷主大人这样的人应当分得清对错才是。”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们所谓名门正派的所作所为就一定是对的吗?因为顶着魔教的名头就一定是罪大恶极之人死不足惜吗?”
拳头松开又握紧,洛柒柒深吸了口气,“我现在不想与你争论这些,我只想知道,上官洛卿到底在哪?”
安锦沉默良久,突然问道:“上官洛卿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洛柒柒在脑海中极力搜寻关于他的记忆,慢慢的道:“他善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成熟稳重……”
“噗嗤!”
安锦少见的笑了,她一向冷淡的面容顿时变得柔和许多,似乎并不那么难以亲近。
“抱歉,失礼了,”安锦收敛了笑意,却还是掩不住眼里淡淡的愉悦,提起上官洛卿时她总会不自觉的缓和了神色。
洛柒柒:“……没事。”
“我与他自小相识,自以为算是了解他的,”安锦看向洛柒柒,“他虽非是世人口中的罪大恶极之人,但也绝非善良之辈,事实上,江湖上传言的那些,除了嗜杀成性,生饮人血外,其实也差不多了,成熟稳重更是无稽之谈,在我看来,他完全就是小孩子心性,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
洛柒柒莫名觉得她面上的笑有些刺眼。
像是在嘲讽她其实对上官洛卿一无所知。
“你所看到的都是他想让你看到的。”
顿了顿,安锦移步离开,走出很远,风声夹杂着她的声音飘过来:
“记住你说的话,若是你再敢伤他半分,我不会让你死,但我一定会让你活着比死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