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儿大惊失色地冲进兴和宫的寝宫,冯佑怜扶住她急问:“怎么了?”
“冯主子,小皇子…小皇子…”蝉儿慌慌张张地喘气,惊怕地哆嗦:“小皇子不见了。”
奶娘立刻尾随赶来,跪在地上垂首说道:“冯淑妃恕罪,明玉宫女说照您的旨意要将小皇子抱去含章殿找皇上…奴婢见平日里都是明玉传达您的旨意,于是就相信了…奴婢…”
冯佑怜踉踉跄跄的后退,猝然一惊,低头喃喃:“遭了,她真的这么做了…”
“冯主子,明玉做什么了?”蝉儿惊讶地问道。
冯佑怜抓着蝉儿吩咐:“快,我要更衣,快点赶去含章殿。”
正说着,突然又有小宫女急急忙忙地赶来说道:“启禀冯淑妃,皇上带着明玉宫女已经去往昭信殿了。皇上还叫人通传了宋中使,您要不要也过去啊?”
“摆驾昭信殿。”冯佑怜冷喝一声。
***
琉璃将皇后娘娘搀扶起来,紧张地走出寝宫,正好迎上面色冷峻的高炜。
“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昭信殿里的宫灯迅速点亮,里面的宫婢纷纷跪下叩首,皇后娘娘也轻轻低头。
“哇哇哇…”不知道是因为大家的声音吵醒了小皇子,还是小皇子本能地嗅到可怕的气息,居然就在大家镇定的时候突然发出清脆的哭喊声。皇上高炜瞅了一眼明玉手中的皇子,冷厉地说道:“皇后可有话要跟朕坦白?”
皇后娘娘斜睨一眼明玉,而后笑着对高炜说道:“臣妾不明白皇上说此话的含义。”
高炜闷声不语,直勾勾地盯着皇后娘娘。
与此同时,韩栾站在殿外喝道:“宋中使求见。”
宋中使被小公公领着走进昭信殿,她微微垂首,经过明玉的时候眼神闪烁了一下,但是这是一瞬间的事情,这一瞬间的变幻也只有有心人才能发觉,一般人根本不能洞察。
“奴婢宋中使叩见皇上。”宋中使跪在皇上和皇后前方。
高炜转过身来,对着她问道:“知道朕为何连夜叫你过来昭信殿吗?”
“奴婢不知。”宋中使平静地回道。
皇后娘娘警觉地看了看宋中使,而后瞅着皇上寻思:究竟发生何事?为何只见明玉和小皇子?冯佑怜呢?哼,他们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皇上愠怒地叹道:“朕,要你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将皇后娘娘…”说着,高炜又歪着头盯着身边的皇后,说道:“在兴和宫如何任意妄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给朕说出来。”
皇后娘娘惊讶地倒抽冷气,吓得往后倒退,琉璃也赶紧扶住皇后娘娘,偷偷瞄了一眼皇上,不敢吱声。
“皇上…”皇后娘娘企图解释。
“朕,要宋中使说,没有要你说话,你给朕乖乖地听着。”高炜瞪着双目,冷声命令。皇后只好噤声,紧张地注视着跪在地上面若镇定的宋中使。
“是。”宋中使平视前方,缓缓开口说道:“当日,奴婢是受了兴和宫里一个小宫女的再三请求才去了兴和宫,她告诉奴婢,说是皇后娘娘在处罚小皇子的奶妈妈。”
“奴婢前往兴和宫的时候…”宋中使抬起眉,冷静地说道:“就听到兴和宫里一片哭喊声,其中还包括小皇子的哭声,然而奴婢再走进去便看到皇后娘娘抱着小皇子。”
“宋中使,你说这些是何意思?”皇后娘娘心慌地说道:“皇上,你深夜带着这么多人来昭信殿就是为了要知道那天的事情吗?好,臣妾可以告诉你,是奶娘以下犯上,顶撞了臣妾,臣妾不过是教训一个奴婢罢了,难道还要皇上带着这么多人过来兴师问罪?”
明玉冷笑说道:“皇后娘娘,您处罚奶娘自然没人敢说您,可是小皇子当时想必一定是饿了才会哭喊,为何您不让奶娘将小皇子喂饱之后再处罚,反而…对着小皇子下了毒手?”
“放肆。”皇后娘娘震怒喝道:“你这个小宫女少在这里搬弄是非,本宫哪里对小皇子下了毒手?”
“皇后。”高炜挡住皇后娘娘,说:“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承认?”
皇后娘娘气鼓鼓地冲着皇上,说道:“臣妾的的确确处罚了奶娘,可是臣妾绝没有做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高炜伸出手,抱着抽噎的小皇子,然后将抱被掀开露出了颈脖的部位。皇后娘娘放眼一望,惊讶地张大双唇,喃喃:“这…这…”
“你不要告诉朕,这是小皇子自己弄出来的。”高炜愤怒地叱喝:“皇后啊皇后,你在朕心中一直贤良淑德,你怎么会做出这等触目惊心的事情?他还是个婴儿…”
“不。”皇后娘娘拉着皇上愤慨狡辩:“不是臣妾弄的,臣妾当时就算抱着小皇子,但是也绝不会弄伤皇子啊。”
宋中使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皇后娘娘恐怕还忘了一件事情吧。”
皇后娘娘慌张地反问:“忘了什么?”
“当时奴婢进来后看见娘娘将皇子举得高高地,好似要将皇子摔下去。”宋中使凝视着面色苍白的皇后,说道。
“你…”皇后娘娘深吸一口气,冷笑说道:“皇上,他们是说好的,哼,两个宫女的话,你就相信了?那臣妾呢?这么多年来一直伺候着皇上,对皇上忠心不二,难道就比不过两个宫女?”
高炜心里涌出一股酸楚,他闭着眼轻叹:“朕当然相信皇后,但是有那么多宫女可以证明你确确实实去了兴和宫,你处罚了奶娘,抱着小皇子,现在皇子身上的伤又出现得莫名其妙,难道这一切朕也要抹去?你就算做得再错,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就算做得再过分,朕也能原谅你,可是你却处处为难冯淑妃,令小皇子性命堪忧,这等恶事,朕岂能再纵容你。”
皇后娘娘摇着头,饮泪跪下来争辩:“皇上,臣妾没有对小皇子做什么,臣妾也不知道小皇子身上为何出现这等伤势,臣妾也不知道啊…”
高炜惆怅着低瞅皇后娘娘,只感到一阵哀愁与无奈…
“因为伤害小皇子的人就是皇后娘娘。”
明玉毫不避讳的说出此话,令高炜愕然震惊,还未等皇上质问,明玉便俯身说道:“皇上知道奴婢一直陪着冯淑妃,冯淑妃身边的大大小小事情,奴婢一清二楚,无论是之前被皇后说与太医通奸,还是之后皇后娘娘大闹兴和宫,这些事情冯淑妃只能隐忍着往自己肚子里吞泪。”
“明玉…”高炜诧异地惊呼。
明玉仰起头,噙住泪说:“奴婢伺候过耶律皇后,皇上对奴婢一直十分警惕,可是奴婢今夜冒死前来就是为了一个公道,还冯淑妃一个公道。皇上一直疼惜皇后娘娘,可是皇上对冯淑妃呢?难道就没有疼惜?冯淑妃从宫女成为现在的淑妃娘娘,走过来的路也很艰辛,其实皇上比谁都清楚,在后宫,谁最贤德,谁最安娴。”
“是,奴婢是冯淑妃的贴身宫女,自然会被人说成为自己主子说话,可是今天奴婢还要说的是,冯淑妃已经不是奴婢当初认识的那个女人,她知道皇上不想处罚皇后娘娘,她知道皇上对皇后娘娘心存愧疚,所以就算自己孩子受了威胁,她还是忍下去,可是,皇上,难道为了您心中那一点愧疚,就要冯淑妃一辈子忍声吞气吗?”
“够了…”
“皇上,您心里好过了,可是却苦了淑妃娘娘。”明玉泪盈盈地说道:“皇上的仁慈难道就是对一个人的纵容?并且是建立在对另一个人的伤害之上的吗?”
思及此,那是刚刚在含章殿之时,明玉对自己进谏的话,他的思绪全打乱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是对,怎么做是错,他不是不爱皇后,而是越加不知道该如何拾起对她的爱,那是一份过于沉重的记忆,逼迫自己想要逃离,猛然间有种窒息的感受。
于是,高炜松开了皇后娘娘的手,只是淡漠地说道:“这件事情朕绝不会姑息养奸。”
“淑妃娘娘驾到——”韩栾尾随着走进来,只见冯佑怜怒气腾腾地迈进了昭信殿,看见跪满一地的宫婢和奴才,心中也算明白一些。
“臣妾给皇上请安。”冯佑怜淡淡地说道,高炜走过去扶起冯佑怜,安抚说道:“你怎么来了?”
冯佑怜回首示意奶娘将小皇子抱走,然后对着皇上说道:“臣妾过来是为皇后娘娘求情的。”
皇后娘娘倏地站立,恶声说道:“本宫不需要你过来假惺惺,哼,本宫没有错,哪需要你求情。”
皇上高炜看了一眼伤势还未痊愈的奶娘,刚刚还泛起一丝的愧疚立马被皇后娘娘嚣张的气势给打回去了,高炜立刻正色喝道:“皇后,你看看你,将兴和宫的奶娘打成什么样了。”
“本宫那是为淑妃调教奴婢。”皇后娘娘轻蔑地啐道,琉璃悄悄移过去,拉了拉皇后娘娘,示意她不要再与皇上硬碰硬。
冯佑怜款步走过去,平静地说道:“那真是多谢皇后娘娘的好意了,但是,如果小皇子不听话的话,是不是该手下留情一些?”
“你…”皇后娘娘咬牙切齿地说:“冯淑妃,你少在皇上面前挑拨离间,本宫根本就没有对小皇子如何。”
冯佑怜苦笑一声,又转身走到奶娘身边抱起皇子,伤心地说:“皇上,臣妾想带着皇子回宫了,或许臣妾一开始就不该出宫,让小皇子一个人待在宫里,如果皇子果真有个三长两短,臣妾也不会活下去的。”
高炜着急地走过去搂着冯佑怜和皇子,安抚地说:“怜儿,都是朕不好。你放心,从明日起,朕就将最好的侍卫调去兴和宫,让一干人等休想接近兴和宫半步。”说着,皇上的眼角怒视着身边的皇后娘娘。
“皇上…”皇后娘娘挣扎起来。
“好了,皇后,你给朕好好地在昭信殿反省。一天不反省,你一天也别想走出昭信殿。”话说间,高炜温柔地搂着冯佑怜和抱着皇子走出昭信殿。
韩栾焦虑地看了看皇后娘娘,只好高喝:“摆驾兴和宫。”
“皇上…你不能这样…”皇后娘娘拉着身前的宫女,还要争辩:“臣妾没有…你不能只听他们的…皇上…”
“娘娘…”琉璃扶着皇后娘娘,劝道:“娘娘,算了,皇上他们走了。”
“为什么。”皇后娘娘瘫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地埋怨:“本宫的话,皇上为何不相信?本宫没有对小皇子做什么…”
“皇后娘娘,现在这个时候已经不是皇上相不相信的问题了。”琉璃忧愁说道:“看来今晚他们是有备而来,先让明玉过来吹风,然后又是宋中使点火,最后冯淑妃再来添油加醋,皇后娘娘孤军奋战如何能应付?”
“好一个冯淑妃。”皇后娘娘屏住呼吸,露出狰狞的面容,不甘心地低啐:“你反抗了?你终于懂得反抗了?本宫可真是小瞧了你,好,本宫就看看你守着一个小皇子能逍遥多久,哼,你以为只有你能有小皇子,难道本宫就不能吗?”
要想她反省,也难如登天啊!
***×××***
“喔喔…”冯佑怜抱着小皇子,轻轻地唱着催眠曲助小皇子快点睡着。高炜站在她身边居高临下地凝睇冯佑怜,看着她对待小皇子温和的容颜,他也忍不住凑过去逗起皇子来。奶娘正巧跨入寝宫,冯佑怜便交给了她。
“看来,这么一折腾,朕的儿子也睡不好了。”高炜笑呵呵地说道。
冯佑怜淡然一笑,而后转身走去屏风后面。高炜疑惑地跟上去,追着问:“怜儿,你怎么了?也不跟朕说说话。”
冯佑怜对着宫女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于是寝宫中的宫女纷纷离去。
“朕知道,你心里委屈。”高炜慌张地自责说道:“朕也被明玉骂醒了,是朕的不是。”
“皇上。”冯佑怜侧过身,幽怨地说:“皇上真的认为是自己的错?”
高炜笑着走过去,从身后搂住冯佑怜,凑近她耳边柔声说道:“朕错了,朕不该对皇后娘娘总是百般放纵,任由她在后宫肆意妄为。害的怜儿受尽委屈,小皇子受了伤,你也不敢说出来。可是朕不是跟你说过吗?如果朕有不对的地方,怜儿只管说便是。”
冯佑怜推着皇上的手,撅着嘴哽咽说道:“皇上,你这样放纵皇后是因为对皇后存在愧疚,可是要知道大皇子的死不是皇上的错,其实之前臣妾也知道皇上对皇后宠爱全都是迁就,真的好羡慕。因为只有真正的爱,才会如此。可是皇上…”
“朕也爱你。”高炜抱起冯佑怜,着急地表白:“朕是真的爱急了怜儿,不知道该如何才好。你说得对,朕确实对皇后心存愧疚,可是真的只剩下愧疚了。”
冯佑怜暗忖:皇上,你的愧疚会成为后宫的灾难,这样的愧疚还是不要存在吧。
“皇上。”冯佑怜突然捧着高炜的脸,诚恳地说:“就因为这样的愧疚,所以你就要让小皇子他们受到伤害吗?”
“不。”高炜握着冯佑怜的双手,说道:“朕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了,朕将皇后娘娘关在昭信殿,让她好好反省,你放心,朕以后一定会收起这样的愧疚,绝对不会让你们母子面临这样的危险。”
冯佑怜莞尔一笑,依靠着高炜说:“皇上,臣妾真的很感谢你的关爱,和对小皇子的宠溺,希望这样的皇上永远都会点亮臣妾的兴和宫。”
高炜扫视一眼兴和宫的寝宫,又道:“好,朕以后就在兴和宫留下来,别的宫妃朕都不去可好?”
冯佑怜娇羞地推说:“皇上,臣妾又不是要你只宠幸我一人,其实其他的姐姐一直独守空闺实在可怜,臣妾不会介意皇上…”
“难道怜儿要将朕推出去?”高炜故意问道。
“当然不是。”冯佑怜抓着高炜,笑骂道:“皇上自己有腿,要去哪儿,臣妾也栓不住啊,不过,臣妾也不想专宠之后被人说闲话,人言可畏。”
“哈哈哈。”高炜仰天长笑地说道:“人言可畏?只要怜儿你有本事堵上这些人的嘴,专宠一人岂有人说个不字?”
冯佑怜眼珠子一转,笑问:“皇上的意思臣妾不明白。”
高炜故作高深,凑近冯佑怜诡笑道:“明天早朝之后便知分晓。”
说着,高炜便走去了寝宫之内,冯佑怜寻思而想:难道皇上又有什么举动?不行,自己还尚未揣测圣意,不如当初的皇后娘娘,总是能想到皇上所想,知道皇上所知,如果要想得宠甚久,自己就必须知道。
***
明玉犹犹豫豫地走进兴和宫,看见冯佑怜坐在一侧,由蝉儿伺候着,面色不带笑意,却隐含着凝重之色。
明玉跪在地上,趴着说道:“奴婢就是负荆请罪的。”
冯佑怜扫一眼明玉,并未答话。
蝉儿急了,也走过去跪下,说道:“蝉儿想求情。”
冯佑怜又看了看蝉儿,仍然不语。
蝉儿见形势有些不妙,于是拉着明玉又道:“明玉姐姐,你快求情啊,冯主子应该不会责罚你的。”
“不。”明玉抬起头,对视着冯佑怜坚定地说:“奴婢这一次是真的错了,犯了大错,很大很大的错。奴婢罪不可赦,请冯主子责罚,奴婢毫无怨言。”
“错在哪里?”冯佑怜微启朱唇。
“不应该利用小皇子。”
“我知道你恨皇后娘娘,恨入骨髓。”冯佑怜叹息说道:“可是,你也说过凡是要忍,否则就会打草惊蛇。”
“但是冯主子,这件事情会是皇上和皇后之间最好的分歧。”明玉辩解说道:“如果把握得当,就一定能反击皇后。”
“你懂得抓着别人的弱点。”冯佑怜斜睨着说道:“或许,我该重新认识你了。”
明玉闭上眼,轻声说道:“其实奴婢也不想如此。但是深宫之中必定面临很多防不胜防,奴婢在耶律皇后身边的时候就看到很多,但是那个时候根本没有机会。”
冯佑怜想了想,说道:“那你认为这一次的反击有什么后果?”
蝉儿抿了抿嘴,问道:“你们说什么啊,奴婢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明白?”
冯佑怜淡笑说道:“蝉儿,你先退下,皇上说会安排高手驻守兴和宫,估计这会儿也该来了,你去招呼下,我稍后就来。”
“是。”蝉儿紧张地站起来,又问:“那冯主子还会不会责罚明玉?”
冯佑怜意味深长地笑道:“那就要看她猜不猜得出某个人的心思了。”
蝉儿皱皱眉,疑惑不解地走出了兴和宫。
殿内只剩下主仆二人,似乎两人都有些明目,面面相觑却各怀鬼胎。
冯佑怜伸出手准备倒茶,明玉便跪着上前接过手,替冯佑怜倒茶。
“明玉,你的手巧,心灵也巧。”冯佑怜说道:“我一直很羡慕。”
“能让主子羡慕,明玉也感到荣幸。”明玉毫不客气地接受这样的评价。
冯佑怜掩住嘴,笑着说:“你就这么认为我一定不会处罚你?”
“因为你是冯主子。”明玉明眼一闪,笑道。
冯佑怜饮着茶,悠闲说道:“是啊,因为我是冯主子,跟皇后娘娘不一样,是不是?”
“如果明玉没有猜错的话,明玉应该没事。”明玉得意说道:“这一次皇上不但会彻底不再相信皇后娘娘,并且…还会对皇后娘娘采取必要的行动。”
冯佑怜吹了吹茶,说道:“是啊,昨晚上皇上就跟我卖了个关子,我很想知道,因为我也要学会揣摩圣意。”
“不,冯主子。”明玉摇了摇茶壶,说:“皇后娘娘的错就是太会揣测圣意,皇上对她不会动情的,她不过是成为皇上的一颗棋子,用来对付胡太后,而皇上真正心疼的却是冯主子的耿直,并不是真正的能知道他心中所想。再说了,皇上的意思如果知道了也未必对自己有好处。”
冯佑怜挑起眉,轻问:“那皇上会对皇后娘娘如何做?”
明玉小心翼翼地将茶倒在茶杯中,咧嘴笑道:“这就是为何奴婢会大胆妄为也要利用小皇子的目的。”
“你知道?”
明玉平视着冯佑怜,点头说道:“冯主子认为后宫中要如何才能真正的成为主子?”
“我不就是吗?”
“不,主子还少一样东西。”明玉咬着牙说:“这样东西,明玉跟你夺过来,以后在后宫之中,所有人都知道唯有冯淑妃才是真正的第一宫妃,统领后宫。”
…
明玉当然聪明,她懂得察言观色,曾经还告诉过冯佑怜,在后宫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能做,什么能说,什么又不能开口…
她算是宫里的老宫女了,虽然年纪尚轻,可是却六岁进宫伺候不少主子,最后的耶律皇后对她犹如亲生姐妹,所以她才会拼死保佑,才会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也要完成耶律皇后的遗愿。耶律皇后的遗愿正是要利用冯佑怜将弘德夫人从后宫中铲除,不过如今的明玉认为,不一定要铲除她,或许要她尝尽失宠滋味才是最大的惩罚,让她也知道什么是“得宠则翻云覆雨,失宠定是朝不保夕”,这样左右暗邻的日子就是要慢慢地折磨她才好。
然则,明玉也清楚,冯佑怜不是不想对付皇后娘娘,而是缺乏一个推力,没有人告诉她该如何做,该怎么做,或者说没有人像自己这样,做出她想做的事情,于是,在冯佑怜犹豫不决,却又无可奈何的时候,她替她决定了。
既然,坏人一定要有人承担,她愿意这样做;既然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她也愿意这样冒险。
事实证明,无论是皇上还是冯淑妃,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终于能在耶律皇后的墓前露出粲然笑颜,她要告诉耶律皇后,她做到了,只要能令皇后娘娘痛不欲生,她就能完成使命。
***×××***
蝉儿走在回廊中,挎着竹篮走去御花园准备采撷花朵,但见一些宫女窸窸窣窣地在另一边低语,于是她也好奇地探过去。
“薛大人以后要是专门来保护着兴和宫,那皇上怎么办?”
“你笨啊,皇上以后都会一直待在兴和宫了,当然就能一起保护了啊。”
“不过薛大人断了一只手臂,真是可惜了。”
“不会啊,我觉得薛大人看起来就是那么隽美,在宫里除了皇上,就是薛大人最好看了…”
“对啊对啊,你们看薛大人舞剑的样子好看极了。”
“听说薛大人还会吹笛子,总是去钟楼吹笛,皇上都喜欢听呢。”
“你们不用做事的吗?”蝉儿吃味地喝道,吓得那些宫女全身一怔,而后看着蝉儿尴尬笑道:“蝉儿宫女。”
“还不下去做事。”蝉儿厉声叱喝,吓得那些小宫女赶紧逃命。
蝉儿抬眸凝望,只见薛孤在兴和宫的小院子里正舞剑,英姿飒爽的模样又刺激了蝉儿的眼球,寻思之下,便清楚原来皇上派来的高手就是他。
蝉儿一咬牙不顾一切走过去,薛孤凌空一翻,避开了蝉儿的来势汹汹。
站稳之后,薛孤惊讶问道:“蝉儿,你…难道没见我在练剑吗?如果刚刚刺中你就不好了。”
蝉儿没安好气地说:“奴婢要采花泡茶,,要练剑的话,就劳烦薛大人找另一块地方吧。”
薛孤错愕地盯着蝉儿,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于是只好灰溜溜地走向另一边。
“等一下。”蝉儿又道:“那里奴婢稍后也要去的。”
薛孤蹙眉走过去说道:“蝉儿,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跟薛大人没那么熟。”蝉儿恶狠狠地瞪视着薛孤,啐道:“真是抬举奴婢了,要说得罪,奴婢还真是有些怕薛大人呢,一个剑挥过去不是死个苍蝇蚊虫就是死个人,奴婢哪还敢说什么得罪不得罪,小心小命不保哦。”
“你…”薛孤顿觉好气又好笑,于是感叹说道:“敢情蝉儿宫女是不想我在宫里练剑咯?”
蝉儿暗忖:哼,你这么好看,让宫里的女人都喜欢看,我当然不想你这样,可是如果你出宫练剑,又会招惹更多的女人,哎呀,怎么办?等一下,他招惹谁又不关我的事儿,我干嘛…
蝉儿哀怨地看了一眼薛孤,然后丧气地说道:“奴婢还是改天采花吧。”
说着就转身离开,薛孤看着蝉儿的眼神就觉出不对味,可是自己只能压着这股担心放着蝉儿离开,唉,说到采花,还指不定谁采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