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遥清楚有人给他设了套子,却没猜到他们狼子野心埋下的暗线会这么快就被扯到了明面上来。
“皇上遇刺了!来人救驾!!”一声声魂飞魄散的叫喊声在这林木中炸开。
所有的士兵都慌乱起来,往同一个方向迅速涌去。
轩遥眼神沉凝,在这一片人心惶惶中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面露担忧地和众文臣站在了一起,偶尔听听他们紧张的闲言碎语。
气氛绷着,每一声金属交击的声音落在这些惶恐不安的大官耳中都好似千军万马来袭一般,若不是还要面子,估计都会有几个人跪下祈求苍天保佑了。
轩遥才不相信这些老家伙对皇帝真那么忠心耿耿,之所以害怕或许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担心受牵连吧。
毕竟夺储之争还未落幕,两个阵营在口舌和奏折上明枪暗箭到可以,真要动起兵戈,那就不止是几条人命的事了。
一句话,皇帝还没到该驾崩的时候。
轩遥掩下的神情里一片泰然自若,他旁观着时局,心中对敌方的谋划做了好几番猜测,就看这些人要照着哪个剧本演了。
“陛下,陛下无碍!!贼人逃走了!”前方传回来了消息,群臣皆大大松了一口气,然后彼此簇拥着要去看看皇上的情况。
轩遥便也随大众之流,向着前方銮驾走去。
皇帝正扶着座柄微微喘气,龙袍都被撕破开几个口子,看起来有惊无险,周身围了一大圈嘘寒问暖的太监太医,擦汗用的布巾在那一堆人手里传来传去,好不容易颤颤巍巍地被递到了皇上额旁,又被他一掌呼开。
“给朕查!究竟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行刺于朕!”皇帝龙颜大怒地厉声喝到,惊得还在这滞留看护的几个武官赶紧跑下去吩咐加派人力。
“陛下,您消消气,身子要紧。”一个看上去地位较为尊贵的太监出言劝慰道,一边给皇上顺着气一边端过了旁边人手中的茶杯,“先喝口水如何?”
皇帝适才缓过来一点,的确觉得口中干燥,便接了那茶杯饮着。
太监见皇上情绪稍定了些,就转过头去问那几个随行的人:“你们可曾看清那贼人是何模样?”
“回公公,”一个侍卫连忙抱拳答道,“那人身着一袭红衣,身量算不上壮实,脸被黑布遮严了,看不出相貌。”
“哦?”那公公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你们查了这么久,查到了哪个可疑的人物没?”
“回禀公公,”另一个负责看守营地的护卫突然出声,“卑职奉皇命在营地里巡逻时,好像发现了一个不太寻常的人。”
“谁?速速道来。”太监沉了脸色道。
“是…”那护卫眼神飘忽了一阵,像是刚刚才下定了决心,“是轩大人家的书童。”
“书童?”皇帝忽地出言问道,“在这军营里怎的会出现一个书童?”
众人的目光瞬间刷刷地转向了立在那里的轩遥,那眼底猜度和谋算的意味绝算不上友善。
“启禀陛下,”轩遥抬起了裹在长袖下的手,行了个大礼解释着,“书童是昨日里来给微臣送一副臣落在府内的轻甲的,他年纪尚小,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微臣就让他呆在营帐里不要随意走动。
“至于那胆敢行刺皇上的可疑之人,陛下应当已有圣听,此人身着红衣,而微臣的书童却是穿着淡蓝的仆装,这也算不上有牵扯吧。”
“嗯。”皇帝沉沉应了一声,脸上的深纹不喜不怒,感觉从轩遥的话中听出了几分道理。
“微臣欲斗胆进言,不知陛下恩准与否。”一位老臣忽然开口。
“讲。”皇帝淡淡下令。
“臣曾听闻那轩大人家的书童,素来爱好红衣,”老臣颤颤巍巍地禀奏着,才说了半句就好像没力气接下去似的,轻喘了一会儿又闭口不言了。
轩遥不卑不亢地长跪在地上,静静地听着老臣为抹黑他而说出的谏言,膝下便是泥土和些许杂草,可本该狼狈的他却是一脸神情自如,光跪在那就有种凛然不犯的气度。
这祁睢也真是够狠。刺杀君王的罪名在这些人三言两语间便往莫铃身上扣去。
“陛下,”轩遥还是开口辨护道,“微臣的书童一向恭顺守距,不可能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皇帝是很有自己想法的人,早听了老臣上半句便已开始把事况琢磨起来了,目光不咸不淡地扫了眼言之凿凿的轩遥,缓缓吩咐道:“遣人去搜一搜轩大人的营帐,再把那位小书童给我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