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点了？”轩遥低声问那已平静下来的人道。
“嗯。”莫铃应了句，“我们继续走吧。”
轩遥确认他没事后才再次提鞭赶马，扬尘而去。
后面急急追上的那几人一脸迷茫：……刚刚发生什么了？阁主怎么又跑了？
唯有巳辰眼神凝重，咬住了唇，看着前方两人的身影有些担忧起来。
像现在这样走一步看一步，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结果。
……
越向北去，浮动的空气越感寒冷，路旁的树木也愈显苍翠和高耸。
原本随处可见的山丘不知何时淡去了，只有广袤无垠的平原。偶尔翻腾出的凸起皆是肃然伫立着的树影。
“何处秋风至，萧萧送雁群。”
楚流驻马仰望着辽阔长空上那沉凝的数点雁影，其下便是那一方方田亩，有些坑坑洼洼小路穿插在之间。
都说可怜无定河边骨，眼下自己真的要去打仗了，心中莫名生出几分迷茫和寂寥。
“小殿下，马上要第一次上战场了，害怕吗？”裴将军饱经沧桑的声音带着笑意传了过来。
楚流却只是摇摇头。
“那，是想家了？”裴将军又问。
楚流又摇了摇头，“家即是国，国即是家，马蹄还踏在为护我国沃土的征路上，怎会思家？”
“小殿下好气魄。”裴将军由衷地赞叹道。
“裴老将军过奖了。”楚流微红了脸，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羞涩。
“哈哈哈哈哈。”裴将军爽朗地大笑几声，便撇过头去吩咐士卒加快脚程了。
……
“轩阁主，春来花开了，我折了一枝赠与你，如何？”
“滚！”
“唉，你脾气怎么越来越不好了，不能因为是我送的就糟践这么好看的花啊。”
“好看？只怕花香有毒。”
“花香能有什么毒……情毒吗？”
“鬼知道。”
“哦是吗？改天我去找只鬼问问。”
“你！”
嘶——莫铃瞬间醒了，感觉心揪痛得莫名其妙，梦里那些画面朦朦胧胧的让人心生疑惑，却又存在得那么真实。
可，身形那么狼狈眼神那么狰狞…看上去那么恨他的轩遥，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莫铃瞪着自己放在枕边的手瞪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只感觉系在腕上的铃铛好像闪了闪，接着又恢复了一片沉静。
算了，想着轩遥差不多上完早朝要回来了，出去看看吧。
莫铃披衣起身，出院没走几步，轩遥刚好从大门那过来了，几口热气呼出，身上宛若带了一层清晨的寒霜。
“最近情况如何？”莫铃一边跟着他走向内堂，一边闲闲地搭话。虽然朝廷上不管发何事自己也帮不了什么忙，但瞎问几句还是可以的。
“允亲王献的那几幅军用战车和云梯设计图纸已经有成品了，大概试验过后就会批量生产运往边疆。”轩遥回道，目光在衣裳单薄的莫铃身上转了一会，伸手解开自己的披风蒙头给他盖上。
莫铃嘴角一抽把披风拽下了一点去，内力深厚的他站在冷风中其实也没什么感觉。但，有一种冷叫做你家阁主觉得你冷。
“也不知道允王他府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才能卓越的人，”轩遥眉轻轻皱起，“那几张设计图我也看了，的确不错，是攻城的利器。他这次算是立了大功了。”
莫铃眨了眨眼睛，琢磨着自己能不能也弄出一个什么武器让轩遥去领赏，只是他小型机关暗器做得多，战车那类的庞然大物还真没试过。
“对了，”轩遥突然转向莫铃道，“皇上近日计划外出狩猎，我等也要随行。”
“哦，”莫铃毫无波澜地应声，“你们文臣是不能带随身侍卫的吧。”
虽然天子出猎那场面一定很热闹，但也不是自己可以凑的热闹，还不如呆在府里，偶尔窜出城去打几只野鸡回来煲汤喝。
“嗯。”轩遥默了会，又道：“估计要去上好几天，你一个人在家小心点。”
“知道啦，我又不喜欢惹祸。”莫铃信誓旦旦地说着。
“是，你不惹祸，但祸喜欢找你。”轩遥轻笑，戏谑了句。
“……你要真不放心，怎么不叫长忧长乐他们跟过来，而是让他们留守江南？”莫铃有些无语。
“提前布下防备总是好的。”轩遥淡淡出言，转看向莫铃时又勾起一抹笑意来，“现在我在京城的能信任的就只有你了，你可要保护好我。”
“行吧，途径澹州时长忧左使也嘱托过我了，定当不负众望。”莫铃亦弯起了嘴角。虽说朝中形势险恶，但不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事吗，他就不信凭他和轩遥九重的实力还能被这群虎狼吃了不成。
“哦？”轩遥挑起眉，“那我就只希望你真是不负众望，而不是不孚众望吧。”
“别咬文嚼字的，”莫铃磨了磨牙，“早餐还没吃呢，快走。”
“嗯。”轩遥掩眸一笑。
时局尚不明，而他却愿在这缝隙之间，岁月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