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鬼使,我这迷网阵,疏而不漏,你可别想再逃出去了。”黛螺客张狂而自信地大笑了几声,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哦?”莫铃闪躲的步伐虽乱不慌,听此言只是轻轻笑了一声,“呵,任你天网恢恢,我只信事在人为!”
“鬼使好口气。”黛螺客眼神一沉阴冷下来,手里鱼叉一动,像是把一根拴住什么的木头翘了开来,紧接着连锁的活扣忽然松了,某处的大网顿时笼了下去,正好就是埋伏在莫铃身前的那张。
要一路穿过去时间恐怕不够,莫铃权衡之下不得已地后退了几步,而刚刚转身那刻,曲向蝶的箭雨已至。
莫铃别无他法,只有提起全副心神去躲,手腕控制好剑身的偏转角度,击飞利箭的同时不让身形受到太大的影响。
如此耗费巨大的迎战之下,不一会儿,他就感觉到了精力近于枯竭的疲惫,可……碰上如此的近乎是必败的局面,莫铃也只能是强撑着。
他的眉头攥得很紧,脸色也显出了苍白,脚下一步步艰难地移动着,却不知怎么忽然间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连带着挡箭的动作也稍有不稳。
一支箭转瞬便急袭而来,直指心脏。
莫铃暗知不好,唯一能做的就是伸出左手抓向了那箭支,而后死死地握住。
摩擦生出灼痛烧着他的掌心,他却一点也不敢放松。
箭尖没入了他的衣,他的身体。破开的伤口氲透出一片血色。在那最后一刻紧紧握在箭尾的左手也被划出了数道伤痕,稀稀落落地滴着殷红的血珠。
这支箭,就如此无情地穿胸而过。
莫铃刹那间已经没有了什么痛的感觉,只是飞快地寻路退去,忽然翻身躲到了一棵粗壮的大树背后,利落地抬起逢苏把箭尾斩了下来,而后背过手去将那箭头拔出。
他没有一点迟疑,也不能迟疑。那藏在衣里的疗伤丹被他和着涌起的血沫堪堪咽了下去。那支箭若不是被他拼命带偏了一点,现在早就扎进自己的心脏了。
莫铃劫后余生地微喘了几口气,早知道会遇见这种险境,他身上一定会多带点药的。不过……药这种东西,总归也是身外之物,不能时时指望的。就像,身外之人,也是不能时时依附的。
他捂了捂胸口的血洞,稍定下紊乱的内力,接着翻身跃到几块巨石的后面,透过那石缝中的空隙,对那紧随而至的曲向蝶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蝶眼尊您结下了仇?”
曲向蝶站在那石前微微一顿,长弓收起复背于身后,双刺握在手中,淡声道:“她要你的命。”
“谁?”莫铃皱了眉,都不知道曲向蝶说的是男还是女,只不过他知道一点,就是曲向蝶是下定决心不会放过自己的。
那么,就来吧。莫铃嘴角笑意黯淡,眼底却充满了神采。恍若被掩埋的星辰忽然间一点一点透露出了光芒。
“等等,蝶眼尊。”站在树杈上围观战局的孤鹜客突然出声,叫住了一步步往巨石那走去的曲向蝶,“我们少主说要把鬼使活捉回去。”
曲向蝶不语,始终带着煞气的目光转过去望了望他,而后依然肯定地道:“要他死。”
孤鹜客神情顿时尴尬了起来,像是很不赞同又无可奈何地半阖了眼。实力的差距摆在这,他自然没有什么话语权再去劝她。
莫铃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默不作声地调息着,可那或飘荡或流淌的零星内力在腑中忽然加速了转动,如同被关在笼里的野兽盲目地四处冲撞互相噬咬,不一会就把他折腾得满头汗珠。
他知道自己身体中的内力出现了混乱,却没想到处境竟然这么糟糕。再这样下去……
莫铃模糊听见曲向蝶走过来的脚步声,然而失血过度后近乎虚脱的感觉缚住了他的手脚。
他挣扎着握紧了逢苏,半撑在石壁上,缓缓抬起了剑身。
眼前一道紫影翻飞而落,蝶眼刺的暗芒于剑光转瞬交叠在了一起。
而莫铃的耳边却似乎没有任何打斗的喧嚣,只有无边的寂静。
难道是因为自己已经沦落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吗?
莫铃轻轻地在心里自讽了一句。锐利的蝶眼刺扎进了他的左肩,又被他一剑逼退。
无妨。莫铃眼神不乱反清,只不过刚刚试探抬起的左臂又垂了下去,从绝命匣中卸出来的一把小刀也失手掉在了那石边几缕衰草上。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偷袭那比他高了一个境界的人,果然还是不行吗。莫铃心里想着,手上却是没一点懊恼地握紧了自己的剑,心中的傲气一旦升了起来就再难减下半分。
管他什么鲜血横流,管他什么内力错乱,他鬼使惊影,迎战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