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江萁并未去练剑,而是一直在修炼内力。
今日她不想再去崖边,不想再去看那些熟悉的景色。
快到正午时,邑婆前来敲门。她是来带江萁去这里唯一的码头上的,顺便送送她。
江萁开门并未见到司离,有些低落,低声问道:“邑婆,师父不曾前来吗?”
“我也没见到,你知道的,他不耐烦被人打扰,我也没去问。”
这回答不出意料,用早餐时,司离就不见人影。江萁对此有些准备,只是抱着万分之一的期望,结果......
江萁不再说话,默默的跟在邑婆身后。
到了司离屋前,她停下脚步,然后对着屋子跪下,郑重的三叩。
邑婆见此也不好去拉她,只得任她了。
江萁随后起身,两人快步行至海边。那里停了一艘船,还是她来时那艘。几年时间,船身并未有任何变化。只是那船帆,桅杆换了新的。
那船离海岸有些距离。毕竟海岛上人少,修不了能停这么大的船的渡口。
江萁并未坐前来接她的小船,只是提起轻功,飞身上了船。
船上的人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了,只是等着那小船上的水手上船。片刻之后就听得一声响亮的“开船!”
船上的人把她带去了一间船舱,就纷纷忙碌起来。
她把邑婆给她做的路吃的东西放于船舱,就出来,立于甲板上,望着自己日日练剑的山崖。
在此地呆的时间,说久,也算不得久。但是离开时的不舍,比之前离开天山也相去不远。
其实司离师父是极好的人,只是他从不显露自己的情绪,从不接受别人的好意,也极少对人有过好脸色。
但是江萁平心而论,司离待她比司楚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说并非是说司楚待她不好,只是天山上下,人虽少,却也有六人,司楚不可能尽心偏袒她一人。况且,还有江湖诸多事宜要他操心。
但是司楚于江萁犹如再生父母,就是这般都比不上司离。由此可见,司离待她,确实尽心尽力。
初登小岛的照料。那时她生死不知,若非司离又是催促行船,又是独自携她以轻功渡海,然后又请来大夫,现在她已经没命了。
后来又是倾力教导剑法。诚然,江萁学过基础剑招。可那时她练这剑招,只是为了打下坚实的基础。后来以此为主,有些不适应,亦是司离悉心指导。
然后是内功。本来要想更换内功,都是放弃功力,重新修炼。不过那样需要散攻,所有努力,付之东流。可是司离找来那么许多名贵药材,又以自己的内力相助,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使江萁保得之前所修内力。
最后是陪练。司离之功,武林可列前十。就是这样一位高人,愿意给自己喂招,而且还是有的放矢的喂招。
其实认真说来。只要有些资质的人,有了这般资源,辅以刻苦,成就都不会低。
所以江萁很是感激司离,她知晓,司离只是不善言语而已。
江萁想着这些事,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不晕船了。
其实她本来也不晕船,上次只是初次坐海船,而且她又经历连续几日的赶路。舟马劳顿,生了病,才那般严重。
此次她精神正佳,加之武功有了长进,且又习惯了海上的生活,倒不觉得不适。
江萁又想起了天山,或者说她一直都在想天山。
天山如今四分五裂,不知自己回了天山又是怎么一番场景。
越是心急,船行得越发慢了。所幸已经是深秋,不再有大风浪,还算是平稳。
曲城,又见曲城。
她在船边见到码头时,已经等不及船靠岸了。江萁同船上人告辞之后,飞身上岸。
却不料遇见一人,正好移了几步立于她落地之处。江萁见状,只得落于他身侧。
江萁并未理会这个拦路之徒,哪怕明知他是武林中人。
她转身欲走,却突然被那人叫住了。
“江萁?”
江萁并未搭理,自顾自的往前走。
“你如今回天山找不到你师兄师姐,就连你师父师娘也不一定见你。”
江萁忽然转身,拿着无名,并未出鞘,顶着那人的喉咙。
“你知道什么?说。”
那人缩了缩脖子,一副害怕的模样。但是若是仔细看,他的眼里并没有恐惧。
“那个,我们就在这里谈论这些事情?”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江萁想来也是不妥,只得带着他去曲城找了客栈,开了间房。
“你知道什么?”和刚刚一模一样的话,却是多了很多不耐烦。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的可不少,你想知道什么?”那人自己倒了一杯水,也不喝,就慢慢看着。
“名字,和天山的关系,你为何会认识我?”江萁问了三个问题,若是有一个有异常,她就不打算理会他了。
“其实你的所有问题,我可以用一个答案来回答。”那人淡淡说了句。
江萁有些讶异他的变化。刚刚那般不堪,现在倒也有一股气质,于是她示意他说来听听。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沾着杯中的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那桌子是客房之内的饭桌,不知用了多久了。上面有些经年的油污,以及划痕。但是,那些痕迹都盖不下那三个字。
百晓生。
江萁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若是只一个问题,她还真不知是何意思。但既然能与自己所问的三个问题都有关系。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他就是百晓生。
江萁此时才好好打量此人,他其实并无出众之处。无论身高体型,亦或是穿着长相,都很是平凡。若不是他写下这三个字,自己出了门,定然就记不得他的样貌了。
“你就是......”
那人堵住了她的嘴,低声说道:“莫乱说,我姓吴单名一个非字。”
江萁轻轻用力就掰开了他的手,“那你这是何意?”她指了指已经消失的水迹。
“那个嘛,世代相传。但是如今天下可不太平,有不少人找我,我要隐匿踪迹。若不是受人所托,我怎会冒着危险前来接你。”
“那么,是谁叫你来接我的?”江萁心中疑问颇多,倒是一时不知从哪里问起了。
“此人说来你可不识,他是闵王之子,李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