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莫远所言，于理，陈若的确没有不值得信任的地方。
于情，她是孤儿，自三岁就被李青风前辈带上山。
所以，于情于理，她都不用怀疑。
“那依你所言，我没有疑点，李昱同我不也是相同？出身无渊，武功了得。”陈若道。
莫远所言只是推测，郑玄却已经肯定了七八分。
“那自然不同，无渊行事诡秘，于他们而言，猜测毫无作用。因为只要一环出了错，那后面所有结论，都毫无意义。”
的确，无渊连门派驻地都无人知晓，更遑论其他。
“且闵王也是一个变数。”莫远接道。
“为何这般说？”杨御对闵王感官不错，豪爽，也不因他们几个年纪轻就有所薄待。
“他知晓了武林将要发生什么，却是不闻不问，这一手养气的功夫，我怕是学不来。”
莫远嘲讽一笑。
“我们吃住都是他安排，且尽善尽好，这般背后说人，不好吧。”
司画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尽心招待，连吃饭都相陪。
“只是要清楚他是什么人罢了。他们若来天山，我扫榻相迎，若有事相求，我也倾力相助。”
莫远毫不在意。本来，与人相交，诚心以待并无问题。只是若如傻子一般，事事尽信于人，被人蒙骗也就怪不得别人了。
“其实此地倒是个好地方。”陈若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
“哦？好在哪里？”杨御有些兴致。
武当乃是道教，兴许会算命也说不准。
莫远一眼就知道杨御想的什么，轻声骂了句“白痴”，然后细细想来。
“的确是个好地方，此处远离武当山，嵩山，却与天山相邻。李昱又是何判亲传弟子，武林大势尽在掌握。”
陈若接口道:“且不在京师，不沾麻烦。而以闵王之位，想知晓朝廷动向，并不困难。”
季思妤也明白了，“他看似自缚，却无论是对武林还是朝廷的消息都能第一时间知晓。且此地偏远，所有人都会忘记他的存在，他也能自由的选择入场时机。”
确实，仅凭能自由选择入场的时机。他要有意，黄雀亦可一做。
说着说着，莫远靠着窗，望着外面，有些走神。
“三师兄在想什么？”司画端了两杯热茶，递了一杯过来。
“没什么”，他轻叹一声，见众人都望了过来，又挂起笑容。
“我自上天山习武以来，总想着要做番大事，好让江湖留下我的名字和传说。”
笑容变得苦涩，他揉了揉脸。拿开双手，那清逸俊秀的脸上，只剩无奈。
“我也做了些事，智剑之名也算传了出去。虽名号不似我想象那般风骨雅致俱佳，但在年轻一辈也算小有成就。”
他拿起刚刚置于窗台之上的茶，放在嘴边，眼神迷离。
他就保持那般动作，似乎正在思量。许久，众人才听到幽幽一声叹息。
“我是想做些大事，是想留下一段传说，然后于山林之间归隐，不问世事。”
“可我不想这般，毫无半分准备，事情就压了下来。”
他忽的止住了话语。
其实众人只是对武林将起的纷乱有些震惊，他们并不觉得此事与自己有何干系。
毕竟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也有师父，青云前辈等一干人。
他们最多帮着传些消息，然后寻些并不那么危险的地方，当作是试炼。
郑玄听罢涩声道:“你是说，我们……我们要解决此事？”
众人都听出了莫远话中之意，只是无人敢信。
他们？一群刚刚及冠之人，还有几个豆蔻少女，想要解决此等大事？痴人说梦罢了。
但是郑玄不同，他知晓莫远此态意味着什么，也知师父不会无缘无故的在字条上留下需查二字。
莫远却是并未回答，只是双眼定定的看着陈若，“事情你已知晓，如何选择，给个明话吧。”
他说是让陈若自己选择，可惜却有意的透露出这般多的消息给她。
他知道，她没得选了。
“莫师兄，我虽不算聪明，却也不傻。你先是去了我身上的疑点，再是在我选择时，以闵王指出局面。”
陈若不知他为何非要拖自己下水，又是为她开脱，又是一直强调局势复杂。
其实陈若并不反感，毕竟莫远所言不虚。武林还未起风浪，各方人马都已蠢蠢欲动了。
闵王不过是其中比较有实力的罢了。
“莫师兄，你为何对我这般上心。陈若不才，不知哪里值得智剑动这般心思。”
莫远还是看着她，许久才说:“变数”。
“你闭门修炼多久了？”
陈若正在想他所言变数是何意，突兀听他发问，有些跟不上其思路。
“三年有余，与这何干？”
“三年，三年前你声名不显，如我这般关注各大门派都只是隐隐有印象。你可成变数。”
变数？陈若“嗤”笑一声，“若是半月前，你这般说无可厚非，现在？”
现在她可以说是名扬天下。
“现在又如何？谁能想到，我们敢同一初识之人，行这等隐秘之事？”
莫远关了窗。越发晚了，窗外的月已升至屋顶，看不到了。
“我们也是变数，再加你，或许有几分期望。”
“几分期望？”
陈若不敢信，他侃侃而谈这许多，竟然只有几分期望。
“是的，几分期望，我连半分把握都没有。”莫远坦言。
“就为变数？”
莫远看着她，缓缓点头:“就为变数”。
其实不止为变数，还有一些小心思。不过那些，就不必提了。
“好，我可以随你们一道，但是我希望对我不要有任何隐瞒。”
莫远心思太多，许多事情他都不曾开口。就连现在，陈若都不知他还有多少保留。
她不愿被蒙在鼓里。莫远虽聪明，却只是一人，他也有可能出错。她想有自己的思考，而不是被人领着走，哪怕路是对的。
“若有相问，必定毫无保留。”
莫远伸出手来，陈若见此，伸手相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