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兮从粉黛楼出来后,去红药买下的一处不起眼的医馆里换回了女装,在中午用午膳之前赶回了山水居,用过午膳后,才让红药取屋外守着,李琼琅取出那面信封,刮去封口的火漆。
信上所述简洁明了,她看完不过几息时间,但是信上的内容不禁让她凝眉。
李琼琅从相明寺回来后,便一直觉得事情不简单,她即使在知道了侯府老夫人有异,但在没有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她不能轻举妄动,才采取迂回的方式让粉黛楼帮自己查探跟春容接头的人。
而这封信正是她托粉黛楼查探之事,信上所述接头的人相明寺的弟子圆玄,她记得昔日自己为父兄失踪纪念前往相明寺祈福后,一日三餐的斋饭负责的人正是这个叫圆玄的,要是如此,那癔症一毒只怕也是人为算计。
“但如此一说,郑氏出现怕是意外,当日郑氏神情定是知道有什么别的事会发生,偏偏当时因为自己的到来出现意外死了个春容,郑氏慌了神,紧接着大舅母赶来,事情一串串发展下来,可是郑氏到底能得到什么?”
李琼琅心中某个顿悟一闪而过,芊芊素手的指尖一下一下敲打在桌面上,“郑氏为人势力好强,得不到好处还会惹姜家之恶的事又怎么会去做?除非…”
李琼琅眼底一亮,不经意的轻笑出声来:“呵……原是忘了她幸氏。”
“呵…”
这时,屋顶也蓦地传来一阵极轻极轻的笑,屋内少女神色一紧,冷声道:“谁?”
“啧…”懒懒散散的一个声调落下,窗边出现了一抹紫色的顷长人影,他一面缓缓朝着李琼琅走近,一面吟了一句:“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紫色的人影径直来到李琼琅面前坐下,幽幽道:“小家伙,你上午才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嗯?”
李琼琅嘴角几不可见的一抽,眼前这美人控诉图惊得她手上把玩的杯盏差点落地碎成渣渣,她开口提醒:“这是我的闺房。”
“我知道,不过…”男子轻声一笑,神容似能令人众生颠倒,接着便听他毫不在意的吐出四个字,“那又如何?”
那理直气壮的语气让李琼琅郁结的想吐血,“莫不是阁下有梁上君子癖好?”
男子笑得惑人而欠揍:“凤兮姑娘若是那梁上燕,我便做一回梁上君子又何妨?”
李琼琅未曾料想他就这么快知道自己身份,不禁皱了皱眉,问他道:“阁下如何知晓了我身份?”
“这简单。小家伙想知道?”看着男子笑得好看无害眼底却闪过流光,李琼琅便觉得后话不是什么好话,果然,就听他朗声道:“你以身相许,做我的妻子我便说予你听,如何?”
李琼琅登时喉间就被茶水一呛,“咳…咳,阁下上次受伤确定只伤到了肩膀,而不是脑子?”
男子神色转瞬即逝的微黑,而后手撑在桌上一派悠闲地支着额头,懒洋洋的语调上扬“呵……看来小家伙是不想知道圆玄背后的人了。”
李琼琅闻言明眸一冷,语气亦是森凉凉的看向他说道:“难不成,粉黛楼就是如此做生意的?”
“非也。”
李琼琅笑得无害:“我这人呢…信奉礼尚往来。”
男子笑意深深,毫不犹豫的出卖道友,“凤兮姑娘忘了一件事,本座名唤重孽,紫禁巅之人,可非粉黛楼之主。”
于是,少女果然被他的无耻堵得无以言对,咬牙切齿的蹦出四字来:“慢走不送。”
重孽似是逗够了自家养的小宠物,笑得满面春风,往来时的方向掠去,霎时,房间里只剩下他惑人的笑声:“小家伙,你爪之倒是很利,可未长全时,还是藏好些为妙。”
一声笑罢,李琼琅却不得不若有所思,探查了这么久的事情粉黛楼的势力都未曾有大得。看来背后人比她想象的更要谨慎强大,凤兮的身份又如此轻而易举被这人查出,未保不会有背后势力也探查得出,这回,确实行事过疏了……
又一日清晨,李琼琅从后院一角走出,她微微低头一边解着束臂的绑带一边走进屋内,还不忘向红药道:“红药,收拾一下,我们回一趟姜家。”
“姑娘要收拾哪些东西?”红药眉轻皱,“姑娘……是已经有准备了么?”
李琼琅闻言,抬头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她道:“红药美人儿,怕么?”
红药轻笑一声:“看姑娘的样子,看来早有准备了。”
“娘亲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留下来的?”李琼琅挑眉一笑,不置可否。
“姑娘若没有记起特别的东西,这姜府想来是不会再有大小姐其他的遗物的,当年……”红药凝眉思索回忆当年的事。
李琼琅听罢,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娘亲姜荣宛逝世后,父亲李濯与兄长李珺之十数年再无消息,接着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姜荣宛的所有嫁妆等物一应皆归还了姜家。
但是,十年前的记忆,为什么她一点映像都没有了?
“姑娘,我们到了。”
红药话落,李琼琅睁开眼利落的下车,进松鹤堂正厅前,让红药为自己理正衣裳妆容,才稳稳当当一步一步朝着里屋走去。
松鹤堂新提上来顶替红药的丫鬟紫苏为她们将帘子打起,步入正厅那个,只一眼,李琼琅在心底暗叹一声:很好,这一回,是真正的全聚齐了。
姜七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熟悉的吊儿郎当的声音依旧让李琼琅气得手痒。
“小表妹,你看你每次回家来,祖母的松鹤堂就没有过人不满的时候。”他说着将扇子一展,眉骨突地一紧,佯装沉思一会倏地又挑眉笑道:“等等……我想起来了,四哥和五哥还是没回来的是吧。”
姜七少的话落下,屋里因为李琼琅决定抗旨逃婚云游的事,导致的严肃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只是,正在墩身福礼的李琼琅听到他接下来一句话差点脚一软跪倒在地。
只见姜玉珣眼底噙着戏谑,手里扇子一展碰上额间,轻飘飘一句,“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觉得小表妹勇气可嘉啊!竟还有胆量嫌弃定小王爷那个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