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郑重其事地磕了个头，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高座上的老夫人。
“好。”被她突然打断的老夫人原本面色冷沉，见她如此端庄的态度便点了点头，愿意再听她诉说一二。老夫人倒是想知道这么确凿的证据，她云天霁的嘴还能开出花来？
得到允许的云天霁开始了她的表演，她正气凛然道：“的确，在宫门口我确实给云家丢脸了，但这却并不是我一个人的错。我原生得不是很丑陋，但突然撞了个大包，我也没料到会这么巧赶上了皇上设宴。知道自己现在破了相，我便百般低调，哪还敢闹。若不是四妹妹突然喊了一声，说数日未见我，我怎地变了这副德行。还将我的闺中排名和云府爆了出来，这才连累云家丢人。”
她见老夫人听得认真，便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然老夫人您说，我这个近日才接回来的云府三小姐，那些人怎地认识我，还能传出那么清楚的流言。再说，若不是四妹妹带头调侃我……”
“你胡说！我没有！”云霏霏也看出老夫人面色缓和了些，便有些急了，急急忙忙打断了她。
她也不恼，“人在做天在看，有或没有，你我心里清楚。若是这样你便说我胡说，那你之前所说的又怎么能不算胡说？”
“我……”云霏霏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然后拉了拉她身边的云月柔，“我二姐姐也瞧见了的，我被名门小姐嘲笑的时候。”
“别紧张啊，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她轻轻勾唇一笑，看着老夫人继续说道，“祖母觉得因一个人的外表残缺而嘲笑他人的人品如何？”
老夫人拧了拧眉，说道：“自然是极差的。”
“那您觉得入宫参加晚宴的各家小姐和少爷人品会都是这般不堪吗？那些人之所以敢堂而皇之地调侃孙女，不过是因为四妹妹起了一个头，让他们觉得我便是可以随意调侃的，这才多说了几句。至于之后的怎么传起来，孙女实在不知。流言可畏，传着传着便也就失了真，懒去计较了。”
老夫人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那确实也不算你一个人的错。”
云天霁见好就收，不再在这件事上过多牵扯，她又继续说道：“在晚宴的时候，皇上施展威压考核我们每个人的能力。孙女觉着没什么太大的压力，所以就吃起了糕点。谁料上座一位老者瞧见了，便调侃了孙女几句。这件事，孙女的行为确实有失偏颇，但也确实因为孙女之前流落在外，没瞧见过这般好东西，所以目光短浅了。关于偷吃糕点这件事，孙女认错。”
老夫人点了点头，表示谅解的样子，同时也很欣赏她这般有一是一，有二是二的性格。
她见效果不错，便接着说道：“再说，我如何回答那位老者的。老者调侃我脑门上的包是馒头，我见他是长辈便没有争辩。只是顺着他的话头调侃自己脑门上的包不是馒头而是包子，的的确确引起了众人的低笑。但孙女觉得此番应对是最体面的，其一，没有跟长辈顶嘴；其二，没有因为他人调侃而觉得羞愧抬不起头，堂堂正正地回击了这个问题；其三，我态度端正，也没引起什么骚动。”
“祖母，别听她瞎说。您是没见她在晚宴上粗鄙不堪的模样，别提多丢人了。”云霏霏怒火中烧，见她一张巧嘴把事情都说得对自己如此有利，便激动地站了起来，“她这次确实给云府丢了脸，也害我丢了脸。”
老夫人的脸色变了变，冷沉道：“激动什么，坐下说话。”
然后老夫人便将目光投向云天霁。云天霁一脸沉稳地抿了抿唇，其实心里很想笑，她可以说云霏霏这样简直就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吗？她虽心里吐槽，但面上还是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祖母，霏霏说我丢人，我认。但是说我害她丢人，我可是不认的。孙女觉着，若是因为家中姐姐的行为而牵连妹妹的朋友也不是什么该交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云霏霏又激动地站了起来，“强词夺理！”
“妹妹觉着我说的不对？”她跪在地上，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落到云霏霏身上，“那你可知我今日认识了谁？”
她在心里默默念了句，“婧仪，对不住了，拿你当挡箭牌了。”
云霏霏对她干瞪着眼睛，“谁？”
“武家的武婧仪。”
“你撒谎！那样的人怎么会和你做朋友！”云霏霏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云天霁不动声色的扬了扬眉，“你看，连妹妹你都这样瞧不起姐姐，那外人又当如何看我呢？”
“你……”云霏霏气得握紧了座椅的把手，眼看着就要翻脸，旁边一直没吱声的云月柔连忙拉了她一把，轻微地摇了摇头，她这才冷静下来。
老夫人坐在上面将事情的大致情况都了解得七七八八了，也看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冷冷哼了一声，端起旁边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三姑娘，这次皇家设宴你的确给云家丢脸了，你可认？”
云天霁恭敬地俯下身，“孙女认。”
“四姑娘，你在当众对你三姐不敬你可认？”
“我……”云霏霏脸色沉郁，像是被人用石头砸了脚一般，气得她又想站起来打人。云月柔也没有再去拉她，只是轻轻地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后轻轻放下，发出啪嗒声。而此时云霏霏突然变成了霜打的茄子，一下子蔫了，她乖乖地跪到了地上，“孙女认。”
“哼。”老夫人冷哼一声，“罚三姑娘去祠堂跪两天，四姑娘去柴房睡两天。”
云霏霏听得手都握成了拳头，差点又暴走了，她咬咬牙，将火气压了下去，“为什么她去祠堂，我去柴房。祖母，这不公平。”
“你看看你干的是什么事，人家干得又是什么事。俗话说不知者不罪，明知而故犯者，罪加一等。”老夫人拧了拧眉，揉了揉太阳穴，“好了，你们自己下去领罚吧。祖母倦了，要歇息了。你们以后都给我安分点。”
“谢祖母。”云天霁认真的行了一礼，然后淡定起身，压根没有理旁边气得磨牙的云霏霏，自己作的，她还能说什么。
出了内堂，凌霜松了口气，“四小姐可真是……”
“嘘，不是说话的地。”她头也没回地往前走去，暗自庆幸有一个深明大义的祖母，还有对手太弱，不然她就完了。这次皇宴，目睹了林雾散的兄弟想要置他于死地之后，她就觉得在灵界行事一定要小心，不然分分钟都是掉小命的大事。
“唉。”她头疼地摇了摇脑袋，哀愁地嘟囔道：“怎么这时候我竟然有点感激云天夏对我变态般的恶作剧了，让我现在的心性倒是变得平和得多，遇事也不慌张了，像云霏霏那种小炮仗，真是随手收拾啊。可是…”她蓦然想到那个一派淡定的云月柔，“那个可是个狠人啊。”
她抖了个激灵，暗自发誓一定要变强，快些找到答案和回去的方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