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预计十日的祭奠仪式现在缩减成了三日,文武官员并其家眷惶惶不可终日,皇上没有心思再等,只能提前宣布回宫。回去时的军队依旧威严,只是没了来时的气势逼人。
“不知道楚姐姐怎么样了?”
“我们要告诉她苗伯伯的事情么?”
“你们一个都不许说。”董云打断了他们的想法,“就说苗伯伯被我哥带走了。”
“陇西郡王要苗伯伯做什么?”
“苗伯伯深谙奇巧机关,自然是帮我哥哥设计机关去了。反正天下那么乱,边境又不得安宁,苗伯伯为家国贡献也说的过去。”
“可是......”
“就这样定了。”董云纤手一挥不容他们再说半句。
梁安叹一口气:“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宫里不会发什么布告吧?”
“不会,牵扯皇上生母当年和亲的事情,皇上想掩盖都来不及!”
“董姐姐,皇上这次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太奇怪了,我不相信就只是祭奠。”
“皇上是想借此杨复敲敲警钟吧,毕竟当年封妃和亲的主意和人选几乎都是杨复定的。”董云悠悠看着身后的队伍似乎有无限柔情。
不过两个少年没有体会她的心绪。“杨复这盘棋也是下的够大,当年将兰贵妃交出去的时候恐怕早就想好如何控制皇位人选了。”
“和这样的狐狸斗智斗勇,皇上这么多年也是不容易啊。”
“只可惜时运不济啊!”董云抬头远望星火,“这一闹,加上正勉当时欲救治苗伯伯,皇上大概会以为苗伯伯是杨复的人吧。”
“尤其他居然想当场嫁祸给夏庞,皇上恐怕更加怀疑他了吧。只是正勉恐怕要受牵连了吧?”梁安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情对秦正勉的影响。
“我没有事,我只怕帮不了楚姐姐!再说,那个皇宫对于我而言还不是来去自如!”
“就你嚣张,”董云忍不住拍拍他的小脑袋,“杨复还是不了解皇上啊,在这个世上皇上若只能相信一个人,恐怕就是夏庞了吧。”
“是的,皇上如果不相信夏庞,恐怕早已死了几百回了吧?”夏庞是看着皇帝长大的人,多少日子里一起挨过来的,这一点董云比谁都清楚。
董云悠悠地住了口,脸上遍布愁云,梁安也不敢开口再问。
回宫后,梁安和正勉一时半会儿出不来,董云受命来看楚成。半月不见,楚成的气色好了很多,连李摧也在院子里说话。
“董云!”楚成的语调里透着难得的几份欢愉。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董云正正心神和平时无两样的与她说话。
“什么?”
“这次出去杨复居然派刺客刺杀皇上。”董云必须用强大的毅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使这话听上去非常的像真的。
“什么?”楚成倒抽一口冷气,抬头狐疑地看着董云:“他敢如此大胆?”
“他也是沉不住气了吧......”
“这次出宫,皇上敢带着他本就是试探的意味,他会笨到看不出来?”楚成可不像宫里的人那么好糊弄。
“他又何尝不是想试探皇上呢,再说了,他还可以顺便试探试探我们,看我们这些人到底还是不是一条线上的。”
“说到这儿,你们这次出去肯定私下联系甚多,没有被发现什么吧?”
“那不至于,皇上一直宣他在左右伺候,他没那个功夫,我们一个护太子、一个防外围,没有那么多时间凑合在一起。”董云差点说我们私下联系都是小心谨慎的,但是由于她今天注意力特别集中,所以才没有着楚成的道儿。董云心里暗自夸夸自己,这要是被楚成逮到一点点破绽,苗期的死讯怕就是瞒不住了,那样估计楚成先被气的毒发身亡了。
楚成想想也确实如此:以杨复的手段肯定是滴水不漏的,他不会把火引到自己身上的,他不会在乎皇上相不相信他,他只要没有确实的证据被皇上拽到,他便无所顾忌。
“这样好像也说得过去啊!”楚成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但是那刺客怎么样了?”李璀没心思管那些区区绕绕,他只关心结果?
“这刺客倒是帮了我们大忙。他失手被胡宏立抓住了,皇上今日早朝正式赐胡宏立李姓,内务那帮老夫子已经在拟新的名字了,听说定了李立。”
“我还听说赐姓改名是皇后建议的。”末了,董云还不忘暗示一下梁安的功劳。
“杨复派了个什么样的刺客,这样无用,还被个顶无用的胡宏立抓住?”就说楚成不好唬弄,这么个漏洞百出的故事,她怎么可能相信。
“不知道,总觉得杨复应该还有后手,不过确实有一点,杨复一直死咬着说这个刺客不是他的人,看上去倒不像是说谎。”董云实在担心再说下去要破功了,只能透露一点消息给楚成。
“这天下居然有那么多人要皇上死么?”楚成说完看看董云,眼神里都是关心。
董云无奈一摊手,乱世皇帝这样也已经很好了。
楚成摇摇头看向李璀:“皇上是要‘立’志除杨了,杨复的那些义子名单还是要想办法继续追访的。胡宏立的名单就这两日一定会到手,李志那边的只能靠璀哥哥了。”
“他行事一向都有后手,我料定他必定是将自己知道的名单藏在了某处。放心吧,我一定功能找到。”
“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在默州时梁安给过我一个锦袋,我当时着急去皇上的行宫,随手让朱安生替我收了。”听得李璀如此说,董云才忽然想起来这么一件事儿。
“梁安?”楚成有点讶异,梁安有了线索不给自己,反而给了董云?
“嗯,他说是卓聿修让转交的,指定给我。”
“好,你回去好好找找,一定是卓聿修备份的关于杨复的有用之物,有什么信息立即通知珠儿。”
“他何至于那么匆匆的将名单给我们,他这个年纪和阅历行事不应该如此茹莽的。”李璀对于卓聿修收了一点挑拨就出卖杨复这种行为相当的不相信,“这不像是他们的作风。”
“这就得感谢正勉了,正勉的身份他也知道,所以完全就没有再找杨复对峙?”
“而且这大概是他彻底摆脱杨复的最好时机了。”
“所以我们今后的私下联络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那是,只是名单上的那些人能为我所用的还是要全力策反,大单族正是用人之际,这时候要是来一场大规模的内斗,恐怕单族就真的撑不过三五年了。”董云毕竟是将军之后,朝廷忠臣,民族的存亡、天下的苍生是时刻挂在她心头的事情。
“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功夫,真要谢谢这位杨公公了。”楚成看看董云,似乎还有话问,但是想想又摇头吞了回去。
好一会儿才看向董云:“董云,我们的战斗刚刚开始了,杨复绝不会坐以待毙,你们离开这几日,帝州府也不太平,珠帘坊散在各处的姑娘们经常给我递送信息,杨复早已经按耐不住了,各处势力蠢蠢欲动,你以后还是少来我这儿,免得杨复生疑,毕竟在她眼里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见楚成说漏,董云也忍不住心里有些酸酸的:“杨复又没给你下毒药,怎么就死人了!”
“不过你的那些姑娘们此时倒派了大用处了,我看她们稍加时日定能再搞出来一些名单。”
楚成没有接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冬雪一日寒过一日,杨复最好不要活过这个冬日,对他就要连根拔起,不留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