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清晨，我抱着被子走进病房。医生笑着看看我，我向父亲望去，父亲的双眼望着我。
“爸。爸。”我急忙上前握住爸爸的手，“爸，你醒了。”
但爸爸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尽管如此，我还是相信老天爷是存在的。
“医生，我爸爸。。。”
“检查结果出来后，我才能给你答案。”
最后的结果就是父亲丧失了记忆。也就是说他不知道我是他儿子。
“也许会记起来，但可能性不大，从检查结果来看，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我看着丧失记忆的父亲忍不住落泪了，父亲看着我却笑了起来。这更让我难受。一周后医生告诉我可以出院了。我搀扶着父亲背了一大堆药回到家中，第二天父亲的朋友们前来探望，但父亲确实是谁也不认识了。他们临走时安慰我说一切会好起来的。我也希望父亲能好起来。但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对父亲恢复记忆这件事算是死心了。父亲像个孩子，会说渴饿喝水尿尿这些话，但别的便说不了。有时爸爸一个人喊起来，我不知道爸爸在喊什么。但看样子爸爸是挺开心的，至少他是笑着的。从医院回来时，卡上剩了5万多。我想失去记忆也有好的一面，不然父亲知道住院花费这么多一定会悔恨不已。甚至会放弃治疗。
一个月后我带父亲去复查，医生说一切都正常。随后问我家里没别的人了吗？我说没有。医生看了看我也许是可怜我便对我说这样恐怕是不行的，往后病人需要人一直照顾。又问我在哪里工作，我说在省城。他想了片刻便对我说：
“这种想法虽然看似残忍，但对病人对你其实都有好处。那就是养老院。因为除了有人能够照顾病人外，主要的一点是老人和老人在一起会快了许多。这就像年轻人喜欢和年轻人在一起一样。假如你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有自己向往的生活。那么养老院是不错的选择。”说着他拉开抽屉找了很久递给我一张名片“虽说是朋友的要求，但我是出于真心。这个养老院是我朋友筹建的。别的我不清楚但医疗水平是有保障的。你可以考虑一下。”
吃过晚饭后，我和父亲坐在门口晒太阳，时近黄昏，阳光尚有余热。我看着父亲犹豫很久终于开口说道：
“爸，我恐怕不能一直陪着你了。你是愿意待在家里呢还是。。。爸，假如你想我陪着你，那我就陪着你。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喝水吗？”
当我端着水杯从屋里出来，爸爸拿着那张名片看着印在上面的养老院图片。
“这。。。”
“这是养老院。”我从父亲手里拿过名片。父亲伸出抖颤的手夺过名片“这。”
“这怎么了？”
“去。”
“去哪？”
“这。这。去。”
我不知道父亲出于什么原因说出这句话，我希望不是可怜我，而是他确实想去。
养老院位于山脚，风景优美空气清新，安逸确实适合疗养。当天那位医生也来了，因为我告诉了他我的决定，他说既然是他的建议那么还是应该担负一些责任，随后便约定一起前往。
养老院的收费是普通病人不需照顾的3000元一个月。需要一般照顾的3500一个月。我父亲的情况算是需要特别照顾，先前说4800一个月。医生来后找到他的朋友说了我的情况后商议在4000每月。医生问我能否接受，我问他安全吗。他说已经考察过也嘱咐过没什么问题。万一有事会第一时间通知他。这样一讲我便觉得可以接受。为父亲办理好一切后，我搀扶父亲来到他的房间，是个两人间。空调卫生间报警器吸氧器这些都有，尤其是房间整洁窗户对着山峦，我便很满意。帮父亲铺好床铺整理好生活用品后太阳也快落山了。
这时，专职照顾父亲的阿姨走了进来。面容和蔼可亲。
“是他吗？”阿姨问道。
“嗯。”一个护士走了进来。
“是位老哥哥。”阿姨走到父亲面前看着父亲，伸手擦去父亲嘴边的口水。
“王阿姨，说了多少次要用纸巾的。”
“哟，看我。改不了农村人的习惯。平时在家里看孙子也是这般。不好意思呀。”王阿姨有些不安。“一定改。”
“可以吗？可以的话我们去准备。”
王阿姨看看我又看看我父亲笑着说道“行。”随即便和护士走开。
看到王阿姨是善良朴素的这类人，我放心许多。
“爸，那你就暂时住这里好吗？”
爸爸没有理我，看着落日下的山峦笑了起来。
我站在门口，看着父亲的背影，想起了父亲送我上大学时的情景。带我收拾好后，父亲看着说，都妥当了，我走了。我说，我送你到车站吧。父亲说不用，认得路。待父亲走出校门走向车站我望着爸爸的背影泪流满面。当时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孝敬父亲。现在我们父子即将离别，但父亲不记得我了，我再次流泪了。
回到家中，我坐在厨房外的小桌前，一口一口喝着本该送给安的父母的白酒，抽着本该送给未来岳父的香烟。昏暗的灯光下，我抽泣着。我知道父亲不会再回来了。我在这个世上的唯一亲人已经被我抛弃了。此后我不会再听见父亲在门外喊我的开门，也不会听见父亲叫我吃饭，更不会听见父亲的打鼾声乃至叹息声。我想起临别时穿的那件毛衣父亲背对着我，没有回头。我也不会听见安对我说嗨。不会了，永远也不会了。
当我回到出租屋时，我的东西落满尘土紧邻着垃圾堆。房东看到我开始训斥，随后我补齐房费她又笑逐颜开。幸好顶楼的房间一般人是看不上的，除了爬楼梯费劲外，一到夏天很难挤出水。看样子有人住过，但现在空着。我把里面打扫一番把东西搬了进去。唯一遗失的是写着故事梗概的小册子，也不值钱。我又买了些生活用品，因为牙刷毛巾这些是无法再用了。简单的吃过饭后我回到房间躺下。粗略算来仍有1100左右，但当我查询余额时只剩9900多不禁大吃一惊。那些钱花在哪里了。能想起来的便是买水香烟这些，最后仍对不上数便放弃了。第二天清晨我便来到公司。主管见我大吃一惊，他以为我飞黄腾达成了东床快婿。我说没有。他问我发生了什么事耽搁这么久也不回消息。我说一些私事，电话丢了。他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听到这句话悬在空中的我的心算是放回肚子了。假如他不打算要我，那我恐怕无力支付来年养老院的费用。我的桌子同样有人坐过，电脑上的一些文件也找不到了。一些陌生的面孔在我周围游荡。我也算是开悟了，生活嘛，不就是你来我往你方唱罢我登台。这些自不必认真。就如我的琐碎被堆在垃圾堆旁我又把它们搬进房间。如果说在此之前我还有些幻想，那么现在的我务实许多。因为有部小说写到一半，主管吩咐我继续写下去，还说第一天也不必着急。我确实不着急，但打字速度反而快了许多，临下班时我更新了8000字算是全公司第一。主管笑着说道，看来是修炼了一番。我也笑了笑。下班后我便去买了个新手机，因为工作还在所以不算吃亏。但以前的卡是用不了了因为是黑卡无法补办。看来老天的意思和我有些相似那就是重新开始。回到房间我把医生王阿姨养老院缴费处这些电话号码一一存入手机，并发信息告知我的身份又及有事随时联系无论多晚。主管还有一些同事的电话是随后一周完善的。大学同学高中同学这些算是全无。qq呢，忘记密码申诉又需要以前手机的验证码过程也麻烦并且微信开始流行起来便重新申请一个新号以前的算是作废。此后生活稳定平均日更8000字月收入8000到9000之间算是可观。临近春节，卡上多了1万元，我随即打电话给主管，主管说是年终奖并嘱咐我务必保密。因为工作优秀的缘故吧，我的假期是15天，第一天我便去了养老院。父亲呢，在这里确实过的不差。无论从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大有改善。
“这是什么？”父亲手里拿着王阿姨的手机认真端详，不小心碰到按键发出声音“会响。”父亲哈哈大笑起来，又按了几下。
王阿姨看到我走进来便对我父亲说“想要，想要让你儿子买。”
“儿子？”父亲回头看了看我，有些害怕。
我以为父亲记起我了，但还是没有。
“他？”父亲看着王阿姨。
“对，叫他，儿子，就有手机。”
父亲转头看看我，还是有些害怕。“儿子？”
“嗯。爸爸。”
“买，，，手机。”
王阿姨笑了起来，我也笑了。
“老了老了成了孩子。”
“儿子。”
“嗯，爸，你要什么？”
“手机。。机。”
“嗯，买。”
看到父亲恢复的情况，我的心情好了许多。那种不孝的罪恶感减轻许多。我本打算带父亲回家过年，但父亲只愿意跟着王阿姨。护士告诉我，幸亏有王阿姨否则会出不少差错。临走时，我递给王阿姨2000块算是一点心意了。
“这是干什么？”
“谢谢你对我父亲的照顾，一点心意望你收下。”
“不用不用。虽说是我照顾他，但他也让我开心许多。自从孙子被带到南方去，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孩子让我去，住了一阵实在是不习惯。尤其是什么也不用做，看着保姆做更不习惯了。生来就是农村人，闲不住。不做点事情是不行的。”
出来后，我问护士王阿姨的情况。
“王阿姨可是地道的有钱人，儿子是公司大老板。听说身价就有好几十亿。老太婆就是不习惯城里的生活。尽管是照顾病人，可眼缘不对无论多钱绝不会答应。觉得投缘了，哪怕不要钱也来。去年的时候有个小姑娘来这里养病。老太婆便是一月500的价钱照顾了三个月，临走时把钱都还给了小姑娘。你说，她图什么？她自己说，在村里做事别人说三道四，不如这里清净自在。你看，那边的花就是王阿姨种的，漂亮吧。”
农村的新年依旧是热闹的，不到腊月二十五，家家户户开始杀鸡宰羊，蒸包子馒头炸果子油饼，从窗户飘出的一团团白色水雾沿着屋檐攀爬最后消散在空中。床单被罩早已挂满绳子有的便挂在树枝上。许多常年在外的人此刻已站在门口抽着烟嗑着瓜子算是坐等新年。要说新年最开心的要算上狗狗了。它们摇着尾巴静静等着主人把动物内脏清理出来，有的为此打斗起来。嘴快的叼起就跑，后面跟着一堆。因为食物充足，没抢到便转身回去等下一个目标。因为家中只有我一个人，我不打算准备什么。所以一直窝在家中玩手机。有时想到什么记在册子上或者看看书找找灵感。
“东来，东来。”我听出发小的声音，想起了安。
“回来了。”我打开门没有看到安，片刻的失望后觉得踏实。
“走走走。”
“干嘛？”
“上集呀。”
“年轻人上什么集。”
“少废话，快。我回去开车。”
发小的车看起来才买不久，后排座椅的塑料纸还未撕去。
“什么时候买的？”
“快一个月了吧。怎么，你也想买。我建议你买自动挡。对了，你和安还有联系吗？”
“没有，你呢？”我渴望听到安的消息。
“也没有。”
“你们不是亲戚吗？”
“有钱人的世界是不一样的，或者说观念吧。我妈妈说她们娘家的习惯就是到了一个地方假如有亲人，时间允许的话，一定要拜访。”
“就那次后，再没来往。”
“嗯。听说是全家出国了。”
“移民了？”
“不知道，这谁呀，开车不看路。欺负新手呢。”
集上已经车水马龙水泄不通，发小把车停在老远然后我们往集上走。
“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 呀。”
原本8米宽的路现在只剩一半，街道两边的摊位紧紧挨在一起。充斥其中的行人大多背着或者提着口袋，大点的孩子手里也提着装满东西的塑料袋。虽不比起早高峰挤地铁那般人贴着人但行人见所留空隙也容不下一人宽。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呼喊声相互挤压，很难听清所说内容。我递给发小一根烟，他突然笑了笑。
“什么时候学会这个的？”
“我在这等你吧，实在不想进去。”
“随你吧，可以随便转转，即便不买什么，感受下也是好的。”
卖春联的老人正在用毛笔沾取金水，用手扶了抚老花镜便伏案书写。我本也喜欢书法，大学时也会练字。但不得其法进步很慢。步入社会便没了兴趣，如此空闲为何不欣赏一番。大部分人看一眼便走开。现下流行印刷体，首先看着便比这现写的阔气许多。其次，纸张的质量也好不易损坏。老人看了我一眼，仍继续写着。
“那笔横不是有由右向左写的先例。”
“大家是不拘一格的，俗人嘛还是本分些好。奥，你也懂这个？”老人停下笔看了看我。
“以前是学过，但不成样子。最后便废弃了。”
“那么看看。”说着老人把毛笔放在砚台上腾出位置。“万一是不错的苗子呢。”
“写什么？”
“写个車吧。”
“車。”車这个字在学校时我是几乎每天都写100遍的。一个朋友对我说过，宁一字千遍，勿千字一遍。我觉得很有道理，其他的字虽然也写但都是消遣。
我捡起桌下的废报纸，便写了起来。第一遍没写好便重又写了一遍。
“嗯，用笔没什么问题，就是笔力太嫩。结构呢，还行吧。算是可以尝试一番。”
“这个字我写过几万遍，但大抵都是如此了。”
老人拿起笔在我的字旁边写了个“車”显然，结构更巧，变化也更丰富。中心也更有力。
“虽然不算太好，但终究还是可以示人的。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怕是没时间了。工作太忙。否则。。。”其实，我挺喜欢书法，但练字心境是首位。
“也是。”老人抽起旱烟“好东西都费工夫，还不见得利益。那么，送你一副春联吧。”
“可以买一副。”
“你见过那些卖剩菜的人吗，倒不是说是为了钱，只是不忍心浪费。我也算是其中一种吧。”
“那么，请等一下。”我走向旁边的商店买了一盒烟放在桌上，“算是交换吧。”
我看着挂在绳上的春联挑了一对，笑了笑准备离开，老人仍坐在凳子上敲着二郎腿抽着旱烟。
后来我很少回来，即便回来也仅在家里。所以也就没有再见到老人。
“走一走，看一看，不买没关系。”
“江南最大的皮革厂倒闭了。”
“清仓大甩卖，原价299的皮鞋现在统统59.对，你没有听错。”
我手拿对联正准备穿过马路，一个穿着灰色尼龙大衣的女孩看了看我。我也看了看她，她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我。
“你不是那谁吗？”
我也觉得面熟，但想不起她究竟是谁。
“赵东来，是吧。”
“嗯，你是？”
“不记得了，贵人多忘事呀，我们还当过同桌。”
“同桌？”提起同桌，我便想起了安。
“是呀，小学五年级的时候。”
我似乎有些印象，但那时的她和现在对比应了古话：女大十八变。灰色大衣下是乳白色毛衣，黑色打底裤，黑色皮靴，黄黑相见的长发，身材也十分苗条。更为主要的是，她笑起来很甜。
“还没想起来。”
我是想起来了，但忘了名字。
“李娜呀。”
“对，李娜。怎么，你还记得我？”
“看你说的，每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谁会不记得。虽然我不爱学习，但对于你，还是很崇拜的。在哪里上班呢，省城？”
“嗯，你呢。”
“一样。”这时有人喊她，可能是她母亲。“留个电话吧。”
互留电话后，她便走了。想不到穷乡僻壤之地也有如此殊色算是不虚此行吧。
晚上回到家，我喝着本应未来岳父品尝的茶，苦涩难当。便钻进被窝，天气预报说近期有雪，我希望明天推开门便可以看到。
除夕夜，少了父亲觉得与往日并无二致。别人的热烈欢畅反而让我倍感萧条。我拿出手机，少的可怜的联系人里没有想联系的人。年夜饭，我做了六道菜，四道是买的只需热热便可。那瓶白酒还有一半，我便打算全都喝掉。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春晚，外面热闹的鞭炮声于我像是嘲讽。我渴望有人敲门，但直到深夜也声响。不知为何，我躺在空荡荡的房间流出了泪。次日醒来，后屋的房顶落满积雪，雪已经停了。从枝头抖下的雪落得很快也不轻盈，我想昨夜梦中突觉寒冷可能便是因为下雪了。
春节过后，我去了看望父亲。养老院被白雪覆盖，山峦也是白的可爱。尽管已出太阳，但雪仍无消退的迹象。似乎大地要从此处开始温暖起来。当我走进房间，父亲已经睡下。脸色看起来与常人无异，我的愧疚便少了些。
护士告诉我，父亲和王阿姨以及许多老人在这里一起过年，还为一位老人过生日。
“你爸爸爱吃甜食么，一半的蛋糕呢。怎么吃得下。”
收假回到公司的第一天，我刚坐下打开电脑。主管喊我进去。
“这是w网站编辑部的李部长。”
“你好。”
“他看过你写的文章，坐下说罢。”
“网站有个超新星计划，但缺乏有想法的人。你写的小说老孙让我看了，觉得你可以一试。”
主管姓孙，我们私下叫他孙行者。
“薪水不会太高，底薪只有3000.但作品通过的话会有一笔不小的奖金。假如获得名次，便会成为网站直属作家。你可以考虑下。这是我的名片。”
底薪3000，这都无法支付养老院的开支，所以我是不打算去的。我也好奇，主编是怎样想的。他不中意我，这不现实。还是说他找到更合适的人了。快下班时，我从洗手间出来，主编站在阳台上招呼我过去。
“想好了没有。”主编递给我一根烟。
“嗯，不想去。”
“为什么？”
“因为工资太低。”我不打算隐瞒。
“你很需要钱？”主编靠着护栏看着路上的行人。
“嗯。”
“东来，当然这只是我个人想法。假如你需要的仅仅是维持生活，那么一份稳定的工作就可以了。比如你现在的工作。但是，人不可能一直保持这么高的创造力。尤其是上了年纪后，到那时你也许会和我一样当个主管。但其中过程是很痛苦很漫长的且不能出差错。假如你对生活还有向往，那便是机会。当你成名后，会发现赚钱是很轻巧的。我不是赶你走，只是觉得你和他们不同。也许应该过另一种生活。”
另一种生活？怎样的生活？我没有答案，但主编说的确实不容反驳。人不可能一直保持那么高的创造力。假如没有养老院的支出，我想我一定会试试。但假如我失败了，父亲该怎么办呢？我犹豫不决站在天桥上看着匆忙的行人不由想起了安。假如我成功了，是否意味着我能够配的上安。一个真正的作家，听起来也高雅。要是还有不菲的收入的话。
此后，我便走上了另一条路。一条名利双收的路，我的别墅豪车5千万存款数不清的情人。当我躺在这里，看着香烟燃尽，我不知道假如当初我选择另一条路会不会比较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