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人不再像刚才那样盯着自己看，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起身朝着左边挪了一个位置。
上车的那位老人右手刚要动作，音响的开关甚至还没来得及打开，一道轻柔绵软的声线响起：
“您、您坐这吧。”
尧甜脸上的薄红忽隐忽现，像只未熟透的苹果，平凡而又闪耀。
带着格外不同于大城市冷漠的热切，让人无措又难免晃神。
“哦……”老人没想到会是这样。
但也没办法拒绝这样一个看起来怯懦，心底却无比善良的女孩的好意。
慢慢放下扣在音响开关上的手指，浑浊的目光现出微弱光亮。
“谢谢姑娘。”
老人像是许久没有同人正常交谈过了，开口声音嘶哑干涩，躲避的眼神却将他此刻五味杂陈的内心尽数暴露。
这一出，不只是最左边坐着的黑衣人，附近的人都惊呆了。
京市地铁上常有乞讨者，表面上灰头土脸，十有八九都是业内高手。
白天在这冷气十足的地铁里“工作”，太阳落山后就会改头换面，抱着“赚来”的钱住进豪华酒店之中。
而上车的这位，多半就是其中之一。
地铁上的人对其避尤不及，并不是嫌弃他身上的污秽，而是……
人家上地铁就没打算坐下，尧甜的好心实打实用错了地方，并且将尴尬的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尧甜不是没发觉来自周身的异样目光，恰恰相反，老人坐下的瞬间她就发现了些许古怪。
因为他脚上穿的那鞋明显和身上的装扮格格不入，上面的logo有些眼熟，像刚才坐在对面的几个小姐姐鞋上的标志，却又不像。
虽然不是很了解这鞋的牌子和价位，但瞧着几个小姐姐的精美衣着，没有一定经济能力的人怕是穿不起的。
车厢的冷气透过身上外套打在皮肤上，尧甜转头看向一旁略显手足无措的老人。
豆大的汗珠顺着耳侧落进领口，要不是心虚，怎么会这么紧张？
这时，不远处传来人群的窃窃私语。
大多都是取笑尧甜刚才用错地方的好心肠，在这人情味格外淡薄的陌生人群体中，像她这样“天真无知”类型的人如同珍稀动物般少见。
离得距离刚好让尧甜没办法听清他们具体的言辞，不过在这些古怪嘲讽的语调中。
一句“傻子”穿破车厢上空，顺利钻进了她的耳朵。
巧的是，说这话的人和她坐着同一排椅子，黑衣笼住身形，低调内敛。
不知怎的，从这两个字中，尧甜愣是听出一股清冷出尘的感觉，以至于让她登时忽略掉身边老人的存在。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迅速整理了一下纷乱思绪，脸红了。
但声音再好听也不能抵消他公然开口讽刺一个小姑娘的做法，要是像其他人那样闷头嘀咕几句也就罢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声音这么大是唯恐自己听不到吗，还是说故意让整个车厢的人都听到？
她给人让座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不是她，这会所有人都得受老人自带悲情BGM的洗礼，不感谢自己也就算了，还出言不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