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欢迎扭头看了一眼走廊。
殷说:“你还没走完流程?你先回去别让他们久等了,不然连你也态度不端被取消了。”语气生硬,让人一耳听出他是硬逼自己用轻快的语气说的,但听起来怪怪的,有点四不像。
殷说完还在心中嘲笑自己,竟然会在这种时候还帮他说话。
这是个好兆头。
欢迎“嗯”了声,点了头,说:“留个联系方式吧,今天晚上我们在聊一聊,我还有好多东西想跟你说。”
殷及至此刻也不想给欢迎联系方式,他愿意给但却不想给。
他还无法克服心理上那种被他抢去工作的这个念头,虽然他一直压着,但欢迎就在面前跟宣示自己的失败好像宣示自己失败一样的存在,他已经拼尽全力压着自己的不合理念头,只是没办法完全办到。
“殷,你还在为这次的失利耿耿于怀吗?还是不相信我这个人?不相信我是真心实意的想交你这个朋友?”
欢迎罕有的语重心长,说完,看着幕墙外的高楼大厦,眼睛像是从山上俯瞰这座城市才接着说:“我们在这个陌生又繁华的城市打拼,没人是容易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予人一种沉思的力量,是认真思考过才说的。
殷问:“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欢迎望他眼睛里看了一眼。
“人走茶凉,人与人之间真的是只剩下从对方身上攫取好处吗?”欢迎的心一凉,手臂上又起满鸡皮疙瘩,缓缓闭上的眼睛又睁开,定神看他说,“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
殷不知所措。
欢迎说:“其实我真的没有去想这些,只是认为你的性格为人我很欣赏,跟我合得来。如果真有,那就是我相信你的聪明才智,直到刚刚更是相信了,我信你终有出头日。相信你出头那天不会忘本。”
欢迎笑了起来说:“到时候你一定会回头提携我的,搞不好我还是投资你的那个。”
殷不敢置信的望着欢迎,完全看不出他有说假的迹象,但说的内容却是那么的虚幻。
殷伸出手说:“手机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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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部刘部知道欢迎是个没背景的人后,心里紧绷的一口劲就卸了下来,舒了一口气,暗叹自己的位置仍是稳的。接着耐心就不足了,看了眼时间,恼羞说:“他是不是也太大面子了,把我们晾在这里十分钟了。”
杨文泽看刘部还想继续发难,插口说:“刘部怎么这么大火气呢,不过是个业务员而已。”
刘部看着杨文泽一脸高兴的嘴脸,想到吴鬼头,自己竟然因为一个基层……心中那叫一个气啊,但好在也没什么损失,只是一个业务员而已。
杨文泽喜欢折腾就让他折腾好了。
刘部笑起来嘴边胖乎乎的肉便往两边堆积就跟梨一样,说:“是啊,一个业务员而已,我还有点事。接下来交给你就行了吧。到时签好让人放我桌上就行。”他的笑是言不由衷的敷衍。
整个临时面试房瞬间只剩下三人了,张主管由始至终都不怎么开口说话,到现在也只是在那里等着,李雪上去跟她搭话倒是很容易聊得来。聊的也很普通,聊聊家常、聊聊吃什么,聊聊化妆品。
听她们谈的话,杨文泽坐得不自在了,喝了几口水就借故去厕所,没想到吴鬼头竟然里面。他的尿意不深,但人都到了,总不能往回走了,否则也太明显了。
吴鬼头洗手十分讲究,他洗手要看着手,一点都不能放过,搓完手心手背,又握又拉,泡沫和水珠都集中到了大指的虎口位置,一齐往盥洗盆里甩手,动作一顿一顿的,水珠总是同时啪地一起打在池里。
杨文泽越过了他,站到小便池前。
吴鬼头忽然说:“杨文泽,你在窃喜?”
杨文泽拉裤链的动作停了下来,回头说:“没有啊,我哪敢呢。”
吴鬼头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杨文泽说:“其实不要对我有这么深的敌意好不好,我们以前的关系其实挺好的,大家分工合作挺愉快的,现在为什么会这样?”
杨文泽没言语。
吴鬼头又说:“唉,我希望你公事私事要分开,欢迎刚刚的行为,实在太目中无人;竟然敢当着我们这些考官的面堂而皇之的离开,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或许你认为他是因为殷是人才所以才如此不顾一切,不过我却认为他……。算了,你自己注意点吧。”
王文泽追问:“你认为他什么?”
吴鬼头转过脸对他说:“我怕他业务不上心,专心搞关系,跟领导关系搞好了,到时候在领导耳边吹风,到时候你们运营的功劳给他抢去都不知道。”
杨文泽心中讥笑,这不就是说你吗。
“我知道了,我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的,而且我也相信他,会注意的会注意的,你慢走啊。”
时间又过去一分钟,杨文泽站在小便池上竟然尿不出来,又过好一会才挤出几滴。
时间在等待的时候被感官无限拉长,特别是他这位曾经的王牌业务员,养成忙起来就争分夺秒的习惯还没消失,这一分钟时间都要掰成两分钟来用。
原来这一分钟里杨文泽也在思索吴鬼头的话,他倒不担心欢迎抢功劳的话,毕竟欢迎只是个业务员,自己也不是当初的自己,他想的是欢迎这个行为,自己是不是太给他脸了。
出了厕所,杨文泽高大的身材,穿着一身正装在走廊上笔挺的走过,都给人一种充满自信、精神。别看他一路上没有一点表现,微微低下头像在思考公司的事情,实际是在集中注意力在双耳上,不放过一点声音。
听到走廊后背传来的杂音,就知两人还在讲,心想:难不成他真是一个重心机的人?
转而又想到从别人那里听到见到欢迎时的事,所有的事都把他指成一个热心肠、好人卡的人。这才平静下来。
杨文泽进到临时的面试房里,见到李雪已经做到张主管旁边,两人说着杨文泽听到就想掩着钱包逃跑的话题——高级化妆品、面膜,领教了什么叫武装到令人发指,连抹脸上的都要涂一层去一层在换一层。
杨文泽是听而生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