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很放得开的男人,性格里甚至还多少带有点女人那种种羞涩,并非什么女人都愿意接触,更多的是敬而远之。平日在楚都和朋友聚会时,偶尔气氛合适,也会有个别异性作者曾作出某些夸张的亲近举动,惶恐得他不知所措,逃在一旁,一个人静静待着,超脱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但今晚,他再也无法做到超脱,早已身陷其中,无法自拔。他莫名地预感到,和梅梢琼之间,将来或许还真会发生点什么,也非常期待着那种情形的出现。
一想到这一层,舒梦临心底又是一阵异样。所以,此刻,握住梅梢琼的手,不知不觉间比平时和一般朋友久,及至这女人异样地看着他,才突然意识到了不妥,不好意思地松开手。
梅梢琼是舒梦临历来比较欣赏的那种知性女子,老家在宋犀县南的一个镇上。差不多的气候和地理环境,养育出了和故乡女子类似的美德和秉性,让舒梦临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她早年就读于望岳大学,学的也是汉语言文学,跟舒梦临的爱好想通,两人平日在一起,总有共同的话题可唠。
此刻,欣赏的女人就在身边,舒梦临心底莫名地兴奋。可他又不能不强压住这种激动,假装出一副庄重的神色。有了当初相识时的尴尬教训,他不想再次让梅梢琼产生浪荡公子的印象,吓跑了人家。
梅梢琼急切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晚上到的。”
“都来几天了,怎么今晚才打电话给我?”
舒梦临歉意地回答:“你工作忙,不好意思打搅你。”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沿着教学楼前林荫水泥路,缓步走向操场。梅梢琼幽怨地说:“怎么跟我还那么见外?”
舒梦临有些不好意思了:“也不是啦。只是这两天有好多事情要做,忙不过来。你看,现在我不是来找你了?”
其实,他的话里是有些言不由衷的成分的。他这两天确实比平时忙碌些,却还不至于忙到没有时间见梅梢琼的程度。他的真实情况是,心底有些犹豫,他怕听到梅梢琼又说“谢”字。
梅梢琼沉默了一会,问:“这次回来有任务?”
舒梦临说:“嗯,要写一个人物通讯。”
梅梢琼问:“完成得怎么样了?”
舒梦临告诉她:“这两天采访了好几个人,材料准备得差不多了。”
梅梢琼看着舒梦临的眼睛,说:“那就好。你好不容易回一趟,我们一起吃个饭吧,好不好?时间由你定……”
“好呀!不过,必须是我请你!”
梅梢琼有些诧异:“分那么清干嘛?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不是楚都,我说了算!等以后有机会了,到了你们那,再由你请吧,好不好?平时我们聊天,你总是推三推四的,这次再不要那样了!”
舒梦临见她眼睛里又有了幽怨,心底忽然有点慌乱:“你总这么客套,那怎么好意思?再说,我可是大男人……”
梅梢琼转过头,看向前方,若有所思:“怎么,连你也有这种思想啊?”
舒梦临赶紧申辩:“也不是啦,只是觉得自己没有为你做点什么,你却总把‘谢’字挂在嘴上,让我脸红。”
梅梢琼回头看了一眼舒梦临:“我只是尽地主之宜,不行吗?”
舒梦临不知如何回答:“行倒是行,不过……”
“你总是这样婆婆妈妈的,爽快一点好不好?”
两人一阵沉默。
“这个草怎么长得这么好!”舒梦临不好再说什么,便转移了话题。他好几年没有到这个学校来了,感觉地上的草坪特别亲切,过去从来没有发现它会有如此茂盛,忍不住低头摸了一下,然后蹲在那里抚弄了起来。
“嗯——”梅梢琼也蹲下身子,摸了一下草皮。
“夏风最近怎么样?”舒梦临若有所思地问了句,顺势坐在了草皮上,感觉特别惬意舒爽。
“他还是老样子。我这一向也没有看到他。”梅梢琼还是蹲着。
两人离得很近,如果不是晚上,光线有些阴暗,彼此表情看得不那么分明,依照舒梦临的内向性格,是不会单独跟漂亮女子靠得这么近的,就算对方是自己的妻子,也感觉有些难为情。也因为这个缘故,过去有好些女子说他清高,不解风情,是古代跑出来的怪物。对于那样的说法,他常常只能一笑置之。
虽说光线不是很好,他还是又一次欣赏了心仪女人。梅梢琼身穿素色连衣裙,恰到好处地包裹着单瘦颀长的躯体,未见一点赘肉凸起。可也正因为如此,胸脯显得不够饱满,甚至还略有些平。头发也不是很长,配上白净的脸盘,整个人显得非常干练。除眉毛稍有修饰以外,似乎也未过多的打扮,有一种故乡女子自然的美,随意却又庄重,彰显了知性女子特有的气质。
两人就这样一蹲一坐地对视着,良久默默无声。见她这样,舒梦临猛然感觉脸上开始有些发烫,并迅速传遍全身。
这时候,天上意外地飘下了几滴雨,落在他俩的脸上,沁凉沁凉的。两人如梦初醒,不自觉地站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