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宁弈象中别的大人物,诸如童贯、三皇子之类,可能性应该不大。因为对三皇子来说,虽然三皇子与太子正在一争皇位宝座的位置,三皇子需要自己…开玩笑呢,万侯不仅是皇城司头子,还是三皇子的侍卫头子,是京城兵马统领,又凭什么与太子等一党往来?
难道…有内奸?羌笛怨?
这个想法,忽然在宁奕的脑海间炸了起来,这个想法只是刚一涌上宁奕的脑海里的时候,便不由的让宁奕的脑间猛地一震!
想来想去,无外乎蔡京和太子,还有羌笛怨三位中的一个,那到底是谁呢?
就在宁弈想深究的时候,突然问道一股烟味,还混合着极其辛辣刺鼻的味道,紧紧吸了一口,便把他呛得咳嗽连连,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心头——不会要烧死我灭口吧?
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赶紧趴在地上,紧紧贴着地面,使劲歪着头,鼻子紧贴在棉祅的领子上,并使劲往上面吐口水,他知道火灾中大多数死难者,都是吸入烟尘中的有毒颗粒窒息而死的,便用这法子,尽量少吸入些烟尘,多活一刻算一刻吧。
烟味越来越浓重,宁弈感觉呼吸也愈发困难起来,虽做了尽可能的防护但整个呼吸道仿佛被注入开水一般,痛的他眼泪直流,身体不断的扭曲。
这时,就听外面有人大声问道:“小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不招?!”
宁弈虽然头昏眼花,却还没有傻,他知道自己是皇帝要见的人,没人敢让自己人间蒸发,所以想要不被呛死,最好的办法不是回答,而是一声不吭,一定会吓坏他们的…他便咬紧牙关。心里反复想着***,坚持着不咳嗽,不说话!
果然,外面人慌了,那老者看着从窗缝和门缝里涌出的滚滚浓烟。十分担心道:“可别把他弄死了。到时候咱们都不好交差。”
另一个穿着青色武士袍的络腮胡子。点点头道:“是啊,停下吧。”隔壁便停止生火。又有人上前将门打开。登时涌出滚滚浓烟,外面的院子里咳嗽声一片,好半天烟气才散干净。
那络腮胡子一挥手:“出来。”
两个黑汉子便进去。将绵软无力的宁弈从屋子里出来扔到了地上。
“泼醒他。”络腮胡子下令道。
“头儿,他没昏过去。”黑汉子报道。
“哦?”络腮胡眉头顿时皱了一皱,上前弯腰撇过宁弈头上的口袋,果然见他在大口大口的喘气。不由咋舌道:“真能捱啊。看来下次的多闷一刻钟。”
“小子。你还不招么?”那老者冷声:“下次关进去可不一定有命再出来了。”
宁弈剧烈咳嗽,却一声不吭,他已经打定主意,从现在开始,一个字都不说,好留着劲儿撑一会儿…等撑不住了再说。
老者又问了几遍,还是的不到回应,怒道:“再拖回去老夫就不信他还能挺住!”
那络腮胡子却有些顾忌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再会出人命的。”
“那怎么办?”老头也不坚持了,压音道:“怎么弄?”
“瞧我的吧。”络腮胡子擦擦鼻子,粗着嗓门道:宁大人,跟你同来京城的还有一辆大车车上是你的妇人吧,啧啧,千里相随,情比金坚啊,真是太感人了…不过如果她们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会怎样?”
“你敢!”宁弈突然如同老牛一般暴怒了起来,猛地弹起来险些把那人顶个趔趄。虽然他的脸被蒙着,但单看他白森森的牙齿,就足以让那络腮胡胆寒了,不由有些强撑道:“怕了吧?晚了,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
“哈哈哈…”宁奕突然放声大笑道:“我好怕呀…”便闭上嘴,不再理他,因为听了这句色厉内荏的话,他立刻意识到,对方是在诳自己的…然后又想到周丁林枭和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他们经验丰富,战力高强,是绝对信赖的,除非是出动军队抓捕,不然没人能奈何的了他们的。
单看这份藏头露尾架势,就知道他们没这个胆子,想明白这一点后,宁弈知道对方越是威胁,就越说明心虚,便愈加坦然起来。
老者彻底明白了,对方是个绝顶聪明之人,已经看穿自己的底线,便阻止络腮胡继续诓骗,而是换一副温和的口气道:“宁兄弟。其实我们之间的误会。应该到此为止。我们开诚布公的谈谈吧。”
宁弈点点头,听老头道:“只要你能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立刻放你回去。并恢复你的御史身份,且代为通融,你意下如何啊?”
“当然好了。”宁弈咳嗽笑道:好的不的了。”
“我想要什么。你肯定知道。”老者道。宁弈摇摇头。老头骂一声。提高嗓门道:“信件!我要信件!”
“没了,全在皇上那了。”宁弈咳嗽道:“你这么大本事。难道还不知道,所有的信件我都交给皇上了。”
“还想狡辩!”老者冷笑道:“我说的,不是李纲谋反的信,我说的,是徐胜治的信!”
徐胜治!
宁弈心里咯噔一声,便呵呵笑道:“若是有,您自己去找他便是,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干什么?我可没有这个。”
事实上,在当初抓捕了徐胜治以后,这些信件确实都落入了宁奕的手里,抓捕了徐胜治,又怎么能不留下一些信件做为证据?要知道,徐胜治做为龙长老,手上的秘密又何其之多,牵扯面又是何其之广?
“我要是能找的着他就好了。“老者无奈的暗骂一声。冷哼一声道:“你刚成了亲,又当着官,人生正好着。”
“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宁奕撇撇嘴道:“如果你愿意。就去扬州找找看。能找到说不定。”
“混账!敢耍我!”老者暴跳如雷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便怒气冲冲的吩咐左右道:“用刑吧。有什么花样都使出来。就是百炼钢,也给我化成绕指柔!”
老东西说到做到,宁奕前生今都不曾想象的炼狱便开始了…
他被人用鹅毛挠脚心整整半个时辰,不知笑昏过多少次;他被人强灌凉水倒吊不睡觉…甚用长长的银针。刺他的穴道。将他一下就痛晕过去…
在这种折磨下。每一秒的硬捱之下,宁弈根本知道已经过了多久,自己还能撑多久,昏昏沉沉的的躺在地上,周围是一片死寂,一点惨淡的日光从窗上透进来,正好投射在他的脸上,他试图挪动一下,躲开这日光,但没有成功,因为经过这些匪夷所思的酷刑他已经找不到自己的灵魂,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比刑罚伤害更大的。是对灵魂和尊严的亵渎。对于受过前世里受过精英教育的宁弈来说,这种精神凌迟比直接鞭打更无法接受,他不知昏过去多少次,醒来便又听他们问:“人在哪里?”“信在哪里?”
宁弈其实是很怕疼的,但在此之上,他还是个极钻牛角尖儿的人…要招我从一开始就招。如果现招了这么多苦头不就白吃了?就凭这这股拧劲儿他一直支撑到现在。
这时候。门吱呀一开了的靴子响起。宁弈的心一阵剧烈收缩。他知道。又来了…
便听那络腮胡子冷笑道。“宁大人真是好硬的骨头啊。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开口。不过你放。某家通晓各种刑法。别说是你。就是神仙金刚到此。也是要开口的。”
说着示意宁弈扶起来。困在十字架上。慢慢踱至他跟前道:“哎,公子,这些日来,兄弟对你也是佩服的紧,你是聪明人,岂不闻“留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么?自古刑不上大夫,你这样的贵人,不到逼不已,我是不会杀的,你说出实话,那天的承诺依然有效,而且这次再多十万两银子!人活一世,吃喝玩乐,有了这笔钱,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见宁奕沉默不语,那络腮胡子冷笑道:“好吧,看来今天外甥打灯笼,照旧了…这次的刑罚很简单…”
说着啷一声抽出刀,那络腮胡子为宁奕描述道:“我要一刀割的手腕上,让鲜血咕咕流出,直到流完为止。”
说着压低声音。阴测测道:“要割了!”
宁弈只觉着手腕一凉,然后刺痛,便听到血滴在上的声音。
沉重的呼吸声混杂着恐滴答声,宁弈感觉血液从身体里流淌,体温也越来越低,恐惧的觉霎时涌遍全,让他忍不住一阵阵的痉,便听那络腮胡啧啧有声道:“已经流的了,估计再流这么长时间,神仙也救你了。”
宁弈喉头咯咯作响,显然已经恐惧到极点了,又听那人道:“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那人见宁弈嘴唇翕动,以为他要说话,登时大喜,凑过去一听,却只听他反复念叨一句:“你不敢杀我…你不敢杀我。你不敢杀我…”然后便吓昏了过去。
“他-妈-的!真没见这种怪物!”那络腮胡子彻崩溃了:“到底是胆大包天。还是胆小如鼠啊!”
当宁弈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换了地方,躺在软软的床上,头顶是华丽丽的帷帐,还闻到淡淡的安神安息香的味道,就像从一场长长的噩梦中醒来一般…
“硬的不行又要来软的?”宁弈暗暗呻吟道:‘是不啊,这可怎么应付呢?我只有将计就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