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是个温暖潮湿的地方,适合任何生物的滋长。所谓成长,就是逼着你一个人,踉踉跄跄的受伤,跌跌撞撞的坚强」
将温白开握在手心,苏澜长吸一口气,道:“我和小深的爸爸,并不相爱,结合实属被逼无奈,我本想逃离路家的囚笼,不曾想,命运弄人,我怀上了小深。”
眸光迷离,隐着细碎的涟漪,苏澜抵掩着头,继续说:“二十来岁的年纪,爱情,那时就是我全部的命。所以,我将所有的怨念怪罪在小深的头上,后来,又不顾一切,抛下他,和自己心爱之人,远走他国”
原来,路安深从出生开始,就忍受着这般疼痛,原来,他的冷漠,他的清凛,皆有可原。
这个叫苏澜的女人,拜她所赐。
一股热气,从胸口翻涌而出,漫延而上,化作眼眶的温热,十指,紧扣在玻璃杯上,时蓝默不作声。
抬头,看向时蓝,苏澜眸光闪烁:“同为女人,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当年的抉择”
用尽全力,将心中升腾的盛怒强压下去,时蓝轻轻摇头:“抱歉,我想我不能理解”
她记得,他清冷的眸光,一如万千细针,刺入时蓝的心脏。她记得,提及母亲时,他的灰凉,一如幽深尽头里,永不见天日的苇草,随风凋零。
“我不理解,作为母亲,您如何能将自己的苦难,强加在一个孩子的身上,他明明是无辜的!”时蓝眼眶猩红,语恸。
不曾想,时蓝会如此激动,苏澜慌忙解释:“我现在后悔了,想弥补他,可是,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他都视若无睹,所以……”
“所以您想请我去当说客?”时蓝轻笑。
眼中的干涩稍稍淡去,苏澜脸上挤出一抹笑:“小深喜欢你,这个事情我知道”
日日哀求无果,苏澜只得找到李若智,向他打听,旁敲侧击,得知了时蓝,更知晓了路安深为她差点赌上性命之事。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自己的儿子和时蓝,必然有瓜葛。
这……如何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眼角抽动,时蓝无奈解释:“苏女士您可能误会我和他的关系了,我们只是朋友”
“你别着急,我和他爸爸不一样,我以前深受门第之苦,才酿就了今日的后果。所以,只要小深喜欢,我做母亲的,自然心喜”苏澜连忙安抚着时蓝的情绪。
苏澜浅浅饮了一口温白开,又补充:“况且,时小姐,你是个好姑娘”
“十年,我也顿悟了,所以带着芽芽回国,只想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
一旁的芽芽,大眼睛扑闪扑闪,看向苏澜,软软糯糯问:“妈妈,你不是说,哥哥很快就会和芽芽一起玩了吗?”
苏澜笑着,抚摸着芽芽的脸庞,安慰:“芽芽,乖,哥哥最近很忙,他很快就会来陪你了……”
坚硬的胸口,被一记软拳击中,时蓝的心,突然裂开了缝隙,流动的春水,慢慢溢出。
家人,果然是这个世间最美最动听的字眼。
起身,不看苏澜,时蓝漠然丢下一句话:
“我会去做,但,不是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