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的,木木的,小小的,悲凉的,时蓝目送着叶紫和时越双宿双飞,消失在夜幕中。
时越,你我今晚割袍断义,晚上回家,大门别想我给你开!!时蓝在心底3D立体怒号。
感受到身旁人的怒火滚滚,萧泊黎会心一笑,安抚着时蓝:“时越已经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走吧”
哼!咱们秋后算账!
别人都说,开车最能提现一个人的水准,萧泊黎开车,四平八稳,节奏把控得恰到好处,伴上车里软软绵绵的音乐,时蓝心里的火,才算被熄灭了些。
将头靠在玻璃窗上,微微合上眼睛,身体像做了个深呼吸,有了困意。
“时越和叶紫……”萧泊黎打着方向盘,小声问道。
慢慢睁开眼睛,时蓝声音染着丝丝疲倦:“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时越一直没交女朋友”
“两个有趣的灵魂,融合在一起,肯定会光芒万丈”
直起身坐好,时蓝微蹙眉头,摇摇头:“可是,一个是我的闺蜜,一个是我的弟弟,关键,他们年纪差距有点……”
“比起互相喜欢,年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路安深那张脸,突兀兀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路安深和时蓝,不也是如此吗,年纪的差距比起喜欢,真的不值一提?
如果真的如此,那她和他……
焦躁不安刹那间涌至胸口,萧泊黎微微失神,以至于差点闯了红灯。
直觉告诉自己,时蓝是路安深心上之人,而且,那个少年,深海般不见底,假以时日,必成大患。
他和时蓝,未必不可能。
怎么办,四年的靠近,四年的执着,自己究竟应该如何?表白,还是依旧做只缩头乌龟,说什么守护的鬼话?
有些恍惚,有些慌神,雨刷来回不停地在玻璃上摩擦,“吱啦吱啦”作响,天和地,都被套在了雨幕中。
车声轰鸣,盘旋在夜空中。
终归是到了时蓝小区门口,萧泊黎先下车,依旧撑开伞,去后排给时蓝开门。
将伞递给时蓝,微笑:“伞,你拿着吧,找个时间还我就行”
“谢谢”时蓝道完谢准备离开。
真的要说出来吗,这一开口,他和时蓝之间,可能会画上句号,从此两不相见。
多少次,嘴边的话又被生生咽了回去,今天,又要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的面前离开?
自己从未,堂堂正正对她说过喜欢,这一次,绝不!
“时蓝!”长提一口气,滚烫的血液,来回流淌,萧泊黎叫住时蓝。
突然被叫住,而且听这语气,气息紊乱,肯定有事要发生。时蓝有些发懵,该不会后悔把伞给我,想要回去吧?
怔愣愣回头,时蓝弱弱问:“萧医生,你……”
细雨,密密层层,覆在他卡其色大衣上,跌落在他的额前,光洁的肌肤上,雨痕如瀑。
“我喜欢你!四年了!”
哪怕用尽全力,他的呼声,一如十二月的细雨,刹那间被嘈杂的轰鸣声吞噬,直至了无痕迹。
暴风雨,来得太快,快到打了时蓝一个措手不及,心脏,停滞了一秒,萧泊黎最终还是摊牌了。
一步步,走到萧泊黎面前,时蓝将伞拿过头顶,遮住自己和萧泊黎。
这一次,萧泊黎已经让自己无路可逃,那么多次,自己装疯卖傻,终究还是被逼到悬崖峭壁之上。
不能再逃了,深渊万丈,也必然跳下去!
直直凝视着萧泊黎的双眼,时间仿佛停滞,他的眸,燃动着灼灼烈火,她的眼,封冻不惊,是经久不化的冰霜。
这场火,似乎注定要被生生扑灭。
和着风,伴着雨,时蓝字字顿顿:“萧医生,你是朋友,是亲人,但我们,不会是恋人”
哈哈,朋友,多可笑的两个字眼!四年如一日,将心掏给她,血淋淋的心啊!
别人说,萧医生啊,那个女人,早已被现实砍断双臂,她只会成为你的累赘,将你推入生活的深渊。
可自己,哪里能听得下那些中伤她的话,她那么坚强,那么勇敢,她只要一笑啊,就温暖了他生命的所有时光。
是雨,入夜的雨,浸湿了全身,冷得透骨。
“你知道,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什么感觉吗?就好像你在沙漠里等一艘船,明明知道,它永远不会来,却依旧守着你固执的绝望”
顿痛袭来,五脏六腑被千万根细针,一针一针刺破,血流成河。
萧泊黎的话,字字锥心,时蓝忽觉全身痛软,手中的伞,跌落在地。
温热的液体滑出眼角,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卓绝如他,却被硬生生一次又一次推入万丈深渊。
可是,她能怎么办?一如路安深父亲所言,自己就是个毫无价值的废弃品。
轻揩掉眼角的泪水,时蓝咬紧下唇,渗出丝丝血腥味,终于,还是要将每片血肉都剥离开,摆在萧泊黎面前。
“在我父亲去世那天,他鲜血淋漓的躺在自己面前,我终于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可以失去的东西了,不想失去,最好的办法,那就是从未拥有”
薄唇中的每个字,轻,慢,轻到被风轻轻一拂就会烟消云散。她的脸,毫无血色的苍白,模糊不清。
萧泊黎伸出双臂,试图去抱时蓝,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
他想给她拥抱,做她的太阳月亮,给她光芒,这也只是奢望。
爱而不得,是将肉,片片剜下,是最残酷的凌迟。
“路安深呢?他在你心里又是什么位置?”双拳紧握,这是他最害怕的问题,还是问了出口。
路安深,又是他!明明千方百计,要和他再无瓜葛,哪料想,他的名字,却像铺天盖地的大网,让自己无处可逃!
把伞放在萧泊黎手中,转身,时蓝只留给他一个背影:“我欠他一条命,可能要用这辈子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