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10年6月·
“启禀赵府令,”手下人拱手悄声道,“先时始皇因病驾崩,遗留遗诏,为臣以将其偷偷传来,望君过目。”
说罢,呈上了一卷玉旨。
赵高缓缓展开卷轴,细细端详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皇长子扶苏,人品贵重,深肖联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联登极,继皇帝位。
大行遗诏,咸使闻之
“不妥,不妥。”赵高扭紧了眉,连连摇头,抬起头,对手下道,“本王知晓,退下。”
“诺。”
“若要那扶苏继承皇位,可对吾不利啊。”
赵高从袖中取出一支白杆笔,蘸了蘸墨,模仿秦始皇的笔体挥笔,在卷轴上写出,原字迹缓缓消失。
“……王死而胡亥立,即杀其长子,以镇军心……”
·公元前210年11月·
“报赵丞相,”帐外蒙恬拱手而立,“臣蒙恬有军机要事与丞相相禀,丞相,丞相?”
蒙恬撩衣进帐,发现帐中陈设简单,床铺书桌进门即见,也罢,巡游的帐子也不能太豪华,胡亥刚继位,治国也不怎么有方,苛捐杂税多如牛毛,这年头,被逼出的贼处处都是。
环视一周,赵高并不在帐内,刚要离开,一眼瞥见了书桌上的一支白杆毛笔,正在一册包装精美的古书上写着什么。
这就很灵异了?!
蒙恬吓得一激灵,大喝一声:“呆!!”
笔还是继续写着。
他稳稳心神,险地不宜久留,轻撩开帐子飞身离开。
阴暗角落里,一男子一动:“呼——那小子吓老子一跳——大公子的好友怎么傻不拉几的……”
他小声嘟哝着走出阴影,笑眯眯的望着桌上的正在书写的白泽笔和爬满赵高字迹的圭延书。
“赵高这东西是用不了喽!”
说罢,他合上圭延书,拔出被夹在其中的白泽笔,一转身,消失在帐中,“吾还得把这东西物归原主啊。虽说吾这赵高徒弟不怎么省心,吾还是格外偏袒二徒弟扶苏呀……”
嗖的一声,赵高跌落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书桌,一阵大吼。
·公元前209年·
“师傅,”玉儿说,“一载已过,为何吾丝毫没有苍老的痕迹,而是保持原来的体魄?”
师傅,即扶苏生前的教书先生。
“唉,汝执念太深,无法归魂,便保持着原来的体魄。若执念不散,汝的魂魄亦不灭。”
“执念……”
“汝所执念之人,必有转世,转世可能存在先世的记忆,亦或者没有,全凭造化。”
“谢先生,玉儿晓得了。”玉儿一瞥秀眉,“可是先生,倘若公子没有离去……”
“公子是没有离去,他的肉体可能已经腐朽,但他的灵魂依然萦绕。”
“可吾依旧感觉大公子没有走……”
“得得得,看在你是扶苏的挚友的份上,送你一份扶苏的用物——”
他从袖中掏出一盒黑色古物,“白泽笔和圭延书,怎么样,够意思吧!”
“白泽笔是什么……圭延书——又是什么?”
他抱着夹,无奈地一翻白眼,打开盒子,“这是白泽笔,笔杆用上古神兽白泽的掌骨磨制,笔头为白泽尾毛制成。可以用来修改字迹,也可根据书写者的意愿自动书写。”
玉儿接过毛笔,细细端详着。
“还有这圭延书,当执笔者书写时,便可将其带入其中,身临书写段落,写到哪,穿梭到哪。不过,我想,一般人可做不到不握笔的写字啊。”
“若是,二者结合,便可做到,回忆往事……”
“喂喂喂,汝可要慎用啊,不少人因此而沉迷其中,误入了歧途,”他小声嘟哝着,“就比如说我那心术不正的徒弟——”
“大公子怎么了?”玉儿闻言大惊。
“大公子?哦不不不,我收了俩徒弟,大徒弟赵高,二徒弟扶苏,唉……我当时怎么就看走了眼,收了赵高为徒呀,此人心术不正,诡诈多端,可是个硬茬子……”
“谢师,吾会好好利用的。”
“汝看这白泽笔,取自神兽之身,通灵性,可若使用过多,执念太深,白泽可就变黑泽呀,到那时,白泽笔就是一支普通的笔了——”
“喂喂,汝到底有没有听吾讲啊!”
“师傅再会!”
“唉……这笔和书不知误了多少君王弟子啊……”
·公元1846年·
“师傅,汝怎还在世上?!”玉儿大惊。
“为师自幼炼丹,汝可见,当年吾练下三颗丹药,吞下其中一颗。”
“长生不老药亦真奏效?”
“不然,吾推测,此药可使体内不断更替,而吾身上的赤龙服可使更替频率保持合理。吾这赤龙服之布料仅两匹,乃周王寻山问药时所得——”果然,黑色的底料,一条赤龙缓缓缠绕在袖口领口,若不仔细看,仿佛与真无差,“汝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莫非……那药使汝换了癌症……细胞分裂不分化,而赤龙服抑制了细胞分裂的速度……因而汝可长生,但一旦离了赤龙服,肉体迅速腐烂——”
“唉唉唉,汝这丫头,哪懂的那么多东西……”
“清政府腐败,闭关锁国,终招恶果,还需对外学习开放才是啊。”
“这是活到老,学到老……”
“话说回来,师傅此次找吾有何事?”
“吾找汝?!应是汝想找吾吧!”
“确有一事,”玉儿取出古盒,“白泽笔变黑,圭延书字迹全无……”
“命运终将如此,”师傅一笑,“执念过深,白泽变黑泽,白泽笔将不复存在——”
“那……这支毛笔就没用了吗?”
“可以这样讲……不过还有补救。”
“补救?什么补救?”
“将白泽笔借吾一用,吾帮汝修复几分,不过这也用不久了。”
“亦可用即好……”玉儿释然一笑,“唉——师傅,吾该去何处寻汝?”
“吾……吾乃道家出身,寻山访水,行踪不定,汝不用找吾,吾找汝即可。”
公元1857年
“吾帮汝将其乌金提炼,以青镇金镶嵌,可通几分灵性,续有几分灵气,制成钢笔状,以适应现代,不过用过后便不可再补。”
“师傅,”玉儿问,“吾一直奇怪,汝当年练下两颗丹药,而另一颗呢……”
“不瞒汝说,另一颗丹药随手一扔,不知何处去了……”
玉儿心里一万句吐槽。
“吾一直推测是那时小不点扶苏服用了……可是,唉,罢了罢了……”
公元2005年
“这会是永远吗......”玉儿盖上古盖,轻轻放入柜子中。
柜子内已摆有数件古董,个个价值连城,国家博物馆内的器物与其相比都不值钱了。
玉儿叹了口气,拉上了古董店的帘子,返回内寝了。
月光闪耀,古董店上的“古音”牌匾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古董会说话吗?
他们静待了千年,
沉浸了回忆,填满了往事,
嘘——
请噤声,
欢迎来到古音古舍,
请静静聆听它们的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