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双胞胎?”
江湖客栈的人都围过来看西洋景。
这时候李醒已经能坐起来喝水了,一脸憔悴,但死人样的黑气没有了。
李清还穿着男装,把脸比到李醒脸旁,得意洋洋地问:
“不像吗?”
不像。
众人都摇头。
一个玉雕似的人,风采飞扬,不管是男是女吧,总之就是一个年轻又好看,把整个屋子都照亮了。李醒没中毒之前样子也不错,可是没那么干净清爽,气质也不太行。现在就更比不了。
李清也说,“现在不像了。”
嗅嗅鼻子,嫌弃地又离李醒远了点儿,“现在一股子大叔臭!”
李醒心虚,装虚弱,埋头喝水。
都说双胞胎是有心灵感应的,翻查儿时记忆,李清和李醒自十五岁分开之前,一直关系亲密,无父无母,两个人自然相依为命,守护着一些只有彼此才知道的秘密。尤恩文穿越来,占了李醒的壳儿,一直自信满满,这一次却着实担心被人看出异样。
李清一直念叨什么“大叔臭”,李醒也唯有苦笑,真的是换了一个大叔,对不住了。
大少一直躲在角落里没有出头,李清也没特别搭理他,现在所有人都在屋子里,李清看来看去猜度只能是这个人了。
问李醒:“是他吗?”
李醒点点头。果然还是纸包不住火,用高推庄召唤李清,一路来江湖客栈发生的这点事儿怎么也都问清楚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吧?”
“不知道。”
李清勾勾手,把大少叫到近前,上上下下得打量。把大少看得面红耳赤。
毕竟青春期,大少虽情窦未开,但面对妙龄异性,还是有那么一点觉醒。这跟面对比自己大了几岁,又厉害许多倍,还不在审美范畴的司徒卉,完全不是一个体会。
忽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脏透了气,衣衫不整,简直见不得人。
李清也觉得,不是南宫大少吗?一点气派都没有,一开始她都没把他和小五分出来。
“我是姐姐。”李清指指自己。
大少蒙了。转了个念头,大概明白李清是说,双胞胎两个,她是姐姐。其实从名字上看,就知道她是姐姐了。
结果李清看他不机灵,补了一句:
“叫姐姐!”
大少面上一红,心里一甜,赶紧叫,一不小心咬了舌头:“姐——姐姐。”声如蚊蝇。
李清听了,转头瞟一眼李醒,很得意的样子。
可惜李醒现在不是以前的李醒,没有心灵感应,真不懂她在搞什么。
李清转过头,就变了一个脸,冷冷道:
“我弟怎么中的毒?”
又一一把屋里众人都扫过一遍,从大少看到韩齐,老钱看到小五,最后又盯回大少脸上。
大少一脸惶恐,心里惴惴的,这几日思来想去,最不敢面对的那个答案呼之欲出。偶尔碰上老钱和小五在私底下咬耳朵,看见他便用异样的眼光躲开。只有韩齐对他一如既往,还有一直不醒的李醒,但他心里清楚,他一直恐惧的这一刻早晚要来。
看所有人都不开口,李清继续道:
“我弟中的这种毒,是从口唇摄入的,毒一定是放在能入口的东西里。我查了客栈上上下下的饮水食物,还没发现下毒的迹象,也许已经被人消掉了证据,你们自己想想,事发之前都有什么外来的奇怪的东西?”
外来的东西,大家心知肚明,也都拿眼神去瞟大少,却不言声。只有老钱狡猾,忽然道:
“罗锅送来过一坛酒。”
引得众人都甩来奇怪的眼神,酒是大家一起喝的,可中毒的人只有李醒啊。
就听大少支支吾吾发声:
“我,我娘……”
众人这才明白老钱的套路,如果不想冤枉罗锅,大少就只好自己坦白了。
李清点点头,其实她早就知道食盒的事。
这几日李醒中毒,客栈乱了,但南宫派并没有停止来送食盒,一如既往。老钱和小五还争论过这南宫派的好吃的还吃得吃不得,后来得出结论说,如果都下毒他们早就跟李醒一样了,所以毒针对的是李醒,跟他们没关系,还是可以吃的。再说里面还有给韩齐大少特别做的,还敢害韩爷不成,把韩爷和大少的先吃了再说,反正他们俩最近也顾不上注意这些。
李清也问过李醒:
“你吃过独食没?”
李醒汗颜,确实吃过,还不少。尤其是南宫派自打知道他的喜好,专门送来给他的,他从来不客气都是一人独享。
“现在的食盒我查过了,没有问题,不过你这毒是小剂量慢慢下的,否则你也撑不了那么久。之前送来的食盒,每次都拿回去的,查不到也很正常。”
私下里李清和李醒早就讨论过这些问题,没有什么其他嫌疑人,下毒的人除了南宫派实在是想不出别的谁,就是没证据。
现在李清是要跟大家说清楚摆明白,尤其是要跟大少说清楚:
“我弟的毒现在还没解,只是把命吊回来,所以还是要找到下毒人要解药。”
“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是谁下的毒,不管有没有可能的,都得去问问。”
她先对老钱说:
“不管有没有得罪,也得去问问,罗锅那里只能拜托你了。”
老钱领命,道“不在话下”。却不急着走,等着看戏。
“小五,去跑一趟张家老号和刘家媳妇那里,别说得那么冲撞,人家做生意的,就怕惹上这种事,问得轻巧点,就看看前一阵有什么怪异的事或人没有。”
小五“哦哦”点头。感觉接了个做捕快的大事项,心里没底。不敢走。
其实谁也没指望他能弄到什么线索。
李清最后才转回大少,慢慢说出三个字:
“南宫派……”
大少脸色煞白,他懂。
“只能你去了弟弟。不过你若是为难,也可以不去,让韩爷去也行。”
“不,”大少摇摇头,“我去。”
咬住嘴唇,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李醒看着都替他难过,长叹一声。
李清瞪一眼他,让他别说话,又问大少:
“要韩爷陪你吗?”
大少想,要不要呢,要是回去家里回不来,有韩爷跟着最好,可是万一真是娘呢?他不敢想。便摇摇头。
而老钱想的是,不要韩爷跟着吗?这样放虎归山,手里不就没有砝码了?真不知道这小丫头到底是有见识还是没见识。
不想李清一口答应,“好”。一点不担心把大少放回家,再也不回来了。
李清看看这屋里的人,一个个各怀心思,娇叱一声:
“去吧,还等什么!”
众人散去,只留下韩齐和他们姐弟。
韩齐也不是很懂,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虽然也觉得大少若能趁机回家再别回来也是件好事,但还是想探探李清虚实。
问:“真不用我跟着大少吗?”
李清答:
“就真的是南宫红下的毒,多半也没有解药。”
然后忽闪忽闪着大眼睛,笑着说:“大叔才是我弟的解药,不过别跟别人说。”
“我想要的是人心,不是解药。”
李醒忽然明白这双胞胎姐姐是怎么想的了。她曾问过他,要找到下毒的人你想怎么报复回去?李醒没想好。
然后李清说了一句话:
“你觉得南宫派什么最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