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和安晏两人离开队伍,乘着夜色一路向南,日夜兼程。因有意绕过三军交战的地方,这一路虽偶尔能见的一两支蛮人或是大夏的小股队伍,但二人的马都是上等好马,还没照面,两人便远远绕开。
两人不知行了多少天,终是走出大草原,两旁逐渐山地丘陵起伏,草木云天,宋玉初次踏上这番地界,着实新鲜,纵马放肆,翻山越涧,他胯下的汗血宝马脚力非凡,不知不觉间竟是将安晏远远甩落,直到行至一处小城,城头上刻着两个大字——洛城。进了城中,两边房屋排列,人影错落,热闹非凡,他才下马缓步而行,东看西瞧,尤为好奇。
只见街道人来人往,各种吆喝高低,蛮人部族中无此景象,连关中城也没有这般热闹,宋玉边走边看两边的新奇玩意,正是高兴,突然一个肩头搭着一块素白长巾的小厮拉住他,道:“客官,请问打尖还是住店?”
宋玉常常听去叔叔婆婆讲起大夏趣事,自是晓得何意,见着那小二身后一块招牌,甚至直意,写着“河下八宝聚客栈。”心道:“原来已经到了河下地界。”嗅到客栈内的阵阵飘香,他瞬觉肚中饥饿难耐,当下便进了店内点了一桌好菜,一边吃一边等叔叔追上来。
此地正是为河下靠北,虽接近大草原的边缘地界,但蛮人长居荒北之地,部族尚未统一,少有南下,也不曾冒犯洛城;大夏与蛮人十年来打了三场战争,每次大夏军队前往荒北便是经过此地,大军过境军需粮草皆需补给,倒是让河下洛城不少人借此小赚一笔。故荒北虽然大大小小生了几场战争,但河下洛城,甚至整个大夏百姓,除了数次出征的将士们,其余人对蛮人却无太大恶意,宋玉虽穿着蛮人服饰,倒也受到热情招待。
宋玉第一次吃大夏美食,正大快朵颐,突然门口传来几声呼声,接着客栈内闯进几名官兵来。那小二见笑脸赔上,问道:“几位爷,可是要用餐。”那为首的一名官兵二十多岁,面上白净,倒也有礼貌,问小二道:“门口那匹马是谁的?”小二心中咯噔一跳,还道是宋玉的马被这几名官兵给看上了,心道:“我就说这蛮子的马如此神骏,比一般战马还要漂亮,会惹人眼红,尽然这么快就惹得大人来了。”连番赔笑道:“大人,这马可有何不妥之处?”
青年首领道:“这马是云将军的战马,半个月前被人一个蛮子给盗了去,现在出现在此地,你道有何不妥?”
原来这青年首领正是之前跟在云焕身边的小九。
前些日子大夏押粮队在洛城外遭遇盗贼,粮草迟迟未能送往草原,关中草原的将士补给不足,小九便被云焕调遣回城,催押粮草而来。他跟随云焕有些时日,对于此马早已熟悉,远远的便已认出来。
说话间小九已经见到角落中的宋玉,他曾见过宋玉,晓得便是他盗了云将军的战马半夜逃走,指着这边,道:“便是那个小贼,莫让他跑了。”径直向宋玉行来。那小二听说这马是盗来的,也不管是真是假,早已吓得魂儿飞,躲到了一旁。
五名官兵瞬间将宋玉团团围住,客栈中的食客则纷纷散去,以免波及。宋玉一直关注这边的事情,没有丝毫要逃的意思,此刻才满意的拍了拍胀饱滚圆的肚子,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小九怒喝,道:“小贼,在荒北草原上盗了云大人的马,跑到这洛城来便没事了吗?”说罢小九伸出一只巨手,往他右肩抓去,正是初级擒拿手。小九当初与宋玉第一次见面便曾经与他简单交手,知他有两把子蛮力,连云将军也曾吃过小亏,不敢大意,这一爪又狠又稳。
那小九身形高大,宋玉又不过十六岁,还未行过成人礼,身高便差他一截。宋玉眼疾手快,双手撑在桌上,双腿在地上用力上跳,整个身子便跃上椅子,反是居高临下。
桌上的小手一翻,使出一招“翻山越岭过天险”,他所使的皆是印婆婆所授,原都是练气士招式,现下虽没有炁,对付普通士卒却是绰绰有余。宋玉双指并拢,点在小九手腕“外关穴”,小九只觉得右臂发麻,再也使不上劲。
一抓不上,双手成爪,左右各自向宋玉面上呼来。宋玉站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后斜,双手成掌,与小九对上。
宋玉左右逢源,从小他便和印婆婆与安晏两人轮流过招,虽是没有练出炁来,但一招一式早已熟练。噼噼啪啪几个起落便将小九压着打,小九在他眼中尽是破绽,如何能敌,小九一边招架一边后退。两人拆的几招,只见宋玉突然猛喝一声,“小心脚下。”还未说完,只见小九脚下勾到身后凳脚,身形不稳,只听得扑通一声,整个人仰天一交。
惹得宋玉捧腹大笑,“早就叫你小心脚下了!”
那小九入伍早年与一名道人学过两年体术,却是没有练出炁来,进入军营之后一直跟随云焕身边,在军中除云焕之外,便无人能够在他手下支撑十招,让他甚是骄傲。
眼下却被一个小蛮子给打倒,将他心中那份骄傲狠狠摔在了地下,羞愧欲绝,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心中想道:“单打独斗打不过他,我们人多他就算会点掌法也无济于事。”对余下四人喝道:“一起上。”
剩下的四名官兵见小九摔倒,不敢大意。五人将他团团围住,让宋玉走脱不得,宋玉却是怡然不惧,反是瞪目吐舌做了个鬼脸,弯腰屈腿,食指弯曲,挑衅道:“来呀!”
被挑衅的官兵怒极,怒道:“小贼休得猖獗。”
五人齐声叫道,“这小蛮子古怪的很,很会打架,大伙一起上。”五人不与他单独对拳,当下一起并拢过来,想要着蛮力擒住宋玉。
只见五双手齐齐向他抱过来,宋玉大喜,在蛮人部落,最喜摔跤,宋玉从小便于巴特尔等人摔跤玩耍,时常能够一人摔倒数十蛮人小孩,常让蛮人小孩们笑称说:“宋玉,到底你是蛮人还是我等是蛮人,一把子蛮力怎滴这般大。”。
四人来的正合他意,只见他左右手搭在一人腰间,左晃右闪,身子已经如泥鳅一般溜了出来,脚下站定,反手抱月使力。他将摔跤和穴位打击融合一起,手中暗暗点在对方后腰命门上,眼前这名官兵手中抱紧空,随后只觉得下半身酥麻无力,腰间更是一股巨力袭来,身子不受控制飞起,随后便重重摔在地上。
过不多时,包括小九五名官兵已经全部倒地不起,客栈中散去的人围在外围瞧热闹,此刻见的宋玉一人击倒五名官兵,目瞪口呆。店小二反应得快,将几名官兵扶了起来在一旁坐下,叫道:“哎哟,大人你们都没事吧。”见宋玉脚下迈步,连忙拽住宋玉,几乎哀求:“小爷你现在可不能走。”宋玉道:“我还要等我叔叔,干甚么要走,你快放手。”
说完宋玉扯开小二,重新在椅子坐下。
小九自知无法奈何宋玉,手一招,道:“我们走。”客栈众人见此情形,知道小九是去找帮手了,更是无人留守,纷纷结账离席,偌大的大厅却是只剩下宋玉一人。
过的好一会,远处街道才传来一阵滴滴答答急促的马蹄声,宋玉只道是安晏追赶了上来,昂首往外瞧去。
那一道快马瞬息而至,方至客栈门口停下,来人却不是安晏,只是一名中年男子,三十余岁,面若皓玉,头戴素冠,身着青衣道袍,背上负着一柄长剑,脚底布鞋,一身朴素打扮。
见他下马之后,径直行进客栈,在门口左右扫了一眼大厅,只发现宋玉一人坐在角落处,迈步走了过去。边走边道:“远在城门处就闻得说此地有一个蛮人英雄少年打的五名官兵倒地不起,匆匆赶来,原以为将会与英雄擦肩错过,想不到还得相见,当真有幸。”
那小道径直行到宋玉对面坐下,自顾自斟上一杯酒举起,道:“在下轻寒。”
宋玉见他面善,心生好感,与其碰上一杯,道:“我叫宋玉。”
轻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宋兄弟,如今那那顾九正在城头调兵遣将,吵闹着要来缉拿行凶者,恐即可便会抵达此地。这洛城乃是大夏在河下的根本之地,守军和北征军皆在城中修养,那顾九又是此番北伐蛮人的先锋大将军云焕手中的第一副将,来头不小。对方人多势众,我等势寡,宋兄弟不如先暂避锋芒?”宋玉摇头道:“我与叔叔走丢了,我要等他。”
轻寒剑眉微蹙,思索一会,道:“如此的话,在下却是知道一处地方,大夏军无法上的去,如若不然宋兄弟与我一同前去,咱们沿途留下印记,令叔见的记号,自会跟来。”正说话间,果然街道外突然人群一阵骚动,只听得街道上有人高呼,“快快躲开,城守带守军往这个方向来了。”
宋玉略一思索,心想对方来势汹涌,不易硬碰,道:“好!”
两人将酒杯中酒一饮而尽,联袂而走,同时出了客栈,上了马。轻寒见到红马不由赞叹一声,“当真是一匹上好的宝马。”
小二自知拦他二人不住,当下往东门奔去,想是去通风报信了。
两匹快马飞驰而出,向城西方向奔去,宋玉只是在城北闹出动静,西门的守军没被惊动,两人穿过街坊,到了西城处。西城原也盘查森严,但两骑皆是宝马,横冲直撞冲出了城门,一路向西。
待到顾九领军赶到城西之时,二人出城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