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对于临渊突如其来的道歉南玥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眨了好几次眼才问,“为什么道歉?”
“她毕竟是我的母妃,这是事实。”
临渊语气中带着不太明显的厌恶,特别是说“母妃”一词的时候,甚至还加了重音,有些微的咬牙切齿。
“你不必为了她养血,你本身也不是奴仆。”他话音悠悠转转,“我会想办法帮你引蛊。”
南玥不明白了,临渊话里话外似乎都透着显而易见的关心,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将之前的事给供出来?
“瑾妃是如何得知上次为我放的血?”
不懂就要问,藏着掖着只会让自己心力憔悴。
“你的血和我不同。”临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南玥那点心思很容易通过她的字里行间被猜透,但是他并不在意。
毕竟他也不是真的信任,不如说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甚至想让南玥离开。若不是她一次次出乎他的意料,让他对自己的痊愈产生了希望,他又怎么会如此包容。
人总是想搏一搏的,跟赌博一样。
而这边南玥却是糊涂了,现在的人们已经掌握了血型鉴定技术了吗?
“怎么不一样?你是A我是AB?”
“我的血颜色要再暗一些,里面还有蛊香。”临渊对于自己听不懂的话选择了忽视,直接解释道:“毒素过多反应在血液里,蛊香是为母蛊种的,吸引母蛊剔除毒素。”
南玥咂嘴,原来还有这一手。她的血液其实也和常人不同,硬要说的话不过是颜色鲜亮一些,但是人动脉里的血也同样鲜红,其实并不是什么惹人注意的事。
但是,如果和临渊两相对比,差距应该就会很明显了,更何况蛊香这种东西她也是第一次听说,不可能提前做好准备。
“她就这么肯定是我,明明那天我才种蛊,看来她对我抱了很大希望。”
南玥想到瑾妃那副殷切的态度,难得有些无可奈何,不知该夸她通天的直觉还是夸她天大的胆子。
“我否定了,然而我手臂上并没有伤口。”
临渊适时又补了一刀,南玥看着他龇了龇牙,表情总算松动活跃起来。
“王爷的意思是让我划您一刀演出苦情戏吗?”
本身皮肤就很薄,寻常人受个伤十天半月就好了,他怕是需要半年。
虽然刚才扒衣服的时候,她其实一个小伤口都没发现,也不知道以前他受伤是如何处理的。
“你可以试试。”
临渊颇为配合的点点头,那样子仿佛一点也不介意。
“算了吧,我可是来救苦救难的,不是来动刀动枪的。”
南玥傲娇的一甩头,随即又小声补充了一句:
“该道歉的是我,怀疑你还不听话。”
临渊笑了,微小的笑意似乎让他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你原本不用听命于我,更何况是为了救我。”
你不会有错的。
他怀着这样的心思,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南玥因为此人态度过于温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总是自以为是不考虑后果,她其实是知道的。但是没准备改。
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没撤销听觉屏蔽,心念一动的瞬间,声音如潮水般涌入了她的耳膜,特别是尔禾一声高过一声的敲门,震得她脑子里似乎在敲着双声道的鼓。
这个人也太持久了,南玥默默捂住耳朵,又想临渊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情和她这么心平气和聊天的。
似乎有人比她还要受不了了,她听见外面嘈杂的吵闹声和倒地拖拽的声音。不过,这个倒下的人显然不是尔禾,因为敲门声喊叫声根本就没停。
“王爷,我去处理……”一下。
南玥边说边撤了结界准备去开门,结果急急扑进来的尔禾连带着几个拉着她的人都一股脑跌了进来,硬生生把她的话卡断了。
“王爷!”
尔禾根本就不在意此时什么气氛,跳起来从那些人手里抢回自己的衣摆,小步急走至临渊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掐着嗓子喊了临渊,干脆利落得震惊了看着一切的南玥。
她现在是该去拉开尔禾还是该救救这些倒了一地手还呈现爪状的暗卫们。
“你先下去。”
很显然,临渊已经替她想好了决策,南玥原本该松口气的,但是看到跪在临渊身边一脸孺慕的尔禾,她就莫名觉得不爽。
“哦。”
南玥生硬的应了一声,抓着几个暗卫的脚轻轻松松就把他们拖了出去,最后还顺便关好了门。
“尔玥。”
尔听看到是南玥出来眼睛瞬间一亮,瞬间就从他躲着的树后跳了出来帮着南玥一起拖。
只不过,南玥看到他明显发乌的嘴唇,依旧是抽了抽嘴角。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将几个人合力拖到一小片空地,南玥发现这里竟然还躺了几个,忍不住好奇问道。
“还不是你个小没良心的。”尔听翻白眼,衬着他的娃娃脸倒是不那么惹人厌,“虽然我觉得你不太可信,但是其他几个家伙都觉得你在里面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所以帮忙拦着尔禾。”
“跟尔禾比起来,我也勉勉强强帮忙了,但这娘们太猛了,下起药来跟不要钱一样。”
“也就我们王爷不怕,啧啧,还好我跑得快,不然他们几个都每个人来帮他们收尸。”
从以前就觉得尔听确实是个脚快的,哪怕武功不算好,逃跑起来倒是比谁都快。
南玥这么想着,看着他乌青的嘴巴,忍不住提醒:
“我觉得你也差不多了。”
话音一落,尔听就已经一脸不可置信的瘫倒在了地上,眼睛眨啊眨,倒是没晕过去。
南玥凑过去看,就见他似乎想说话,但是张不了嘴,就拿眼睛瞪她,使劲瞪。
南玥往旁边挪了挪,他的眼睛也跟着转了转,逗得南玥差点笑出声。
乐完了,南玥正经起来给几个人把了脉——都不是什么很可怕的毒,最多是延缓行动让人昏迷不醒的东西,过几个时辰会自动消散,后遗症顶多是头疼几天。
除了尔听,他除了和他们相同的药,还有一种让人武功慢慢消散的毒。
南玥看着尔听乌青的嘴唇,只觉得他被针对了,肯定是在什么地方得罪过尔禾。
“他们过几个时辰就醒了,不算什么毒。”南玥蹲在尔听旁边,面上一片沉重,“但是你不同,你被下了化功散,就是那种随着年月递增武功渐失的药。”
“不过你不用担心,不会一下子就消失,凭你的武功至少还有个三五年。”
她看着尔听随着她的话眼里的光起伏不定到最后直接空目,心里满意了。
替几个人喂了药,看着醒来都一脸懵懂的几个人,南玥乖乖巧巧的表示了感谢,才又把尔听的情况说了一遍。
几个人均是面面相觑,似乎都不敢相信。
毕竟尔禾虽然是后来的,对他们不亲近,但是对于王爷是绝对的掏心掏肺的,又怎么会对王爷身边的人下这么重的毒。
化功散,普通人可能觉得没什么,但是却是断他们后路的东西。他们是连身份都没有的人,如果没了武功,根本做不回平常人。
而且这个东西,下毒的一瞬间就融入骨血,药石无医。
“我去找她。”
和尔听关系最好的尔言抬起了头,眼如古井无波,若不是手上那青筋暴起,怕是会以为他依旧淡定平静。
“找她没用。”
被南玥几针下去已经可以坐起来的尔听深深吸了口气,声音是从不曾在他身上听过的冷静,好像在一瞬间被掐去了自我一般。
他坐在地上,抬眼一一扫过众人,复而又扬起他那如同招牌一般的调笑:
“都这么严肃做什么,我很好,不是还有几年嘛,我没事。”
他的话像在自我肯定一般,却让周围的气氛更加压抑,有几个人已经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南玥依旧蹲在尔听旁边,众人却好像忽略她一般,自顾自沉浸在他们演绎出来的悲情里。
所以,她不过几句话就让他们对尔听中的毒深信不疑,却不想想她脸上连为难都没有是为什么?
这是一边肯定她的医术一边怀疑她的医术吗?都什么毛病。
“咳。”
南玥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没人理她。
“咳咳咳咳咳咳!”
南玥继续大声咳嗽,终于引起了她旁边尔听的注意。就见尔听朝她微微一笑,温和至极的模样:
“尔玥染了风寒?”
她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这还没什么事呢,就已经开始准备来一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啧。
南玥十分嫌弃,蹲着往后挪了挪,看着尔听温柔的和她对视,她默默移开了眼。
“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怎么一个个要死要活的。”
话一出口,几双眼睛刷刷刷都集中在了她身上,那璀璨到快要化为实质的眼神让她感觉自己如同被饿狼盯住的肉一般,不寒而栗。
“这可是化功散,你哪来的自信。”
原本应该在临渊房间里的尔禾不知何时站到了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嘲弄,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想不明白有什么可自豪的。南玥蹲在地上一手支头,就那么盯着她。
尔禾根本不在意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的眼神,她轻蔑的哼了一声,继续开口:
“这就是阻挠我的后果,你们自以为多么厉害,在我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南玥跟着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尔听:“他只是你为了杀鸡儆猴?你不怕王爷知道吗?”
“知道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