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府
皇甫坚寿上完朝,回到家中,神情满是严肃。坐在大堂中,呼来侍从。
“谧儿现在何处?”
“回老爷的话,少爷一大早起来就在演武场中练武。老爷回来前一刻,少爷刚刚回房洗漱沐浴去了!”
“去少爷房中,等他洗漱好,叫他过来大堂中。”
“是,老爷。”
一盏茶的时间,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衣服上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手持象牙的折扇,翩翩佳公子的陆峰从大堂外向皇甫坚寿走来。
望着陆峰的着装打扮,皇甫坚寿严肃的脸色缓和下来,抚掌大笑。
“不错,不错。吾儿脱去了军甲,可丝毫看不出武将出身的痕迹,士人风范十足。不过吾儿穿着如此,可是要去往何处?”
“父亲,孩儿四年未回这洛阳城中,想在这城内走走。父亲唤孩儿过来,可有要事?”
皇甫坚寿挥退左右下人,让陆峰来到他身旁坐下,魁梧的脸庞满是严肃。
“今日朝会,就前将军董卓升任并州牧一事。朝廷诸公不肯松口,陛下对此大发雷霆之怒,不顾朝中众臣劝阻,执意如此。最让为父惊异的是司徒袁隗竟然是带头之人。汝昨日刚回来这洛阳城,不清楚现在城内暗流涌动。
自从中平二年后,宫内屡屡传来陛下呕血的传言,只是这传言来的蹊跷,为父并未相信。但从今日之事来看,传言怕是真的了。朝中众臣都是胸有城府,心思深沉之人,今日竟敢如此大逆不道逼迫陛下,怕是风雨来临有大事要发生。为父唤你前来,是想告诫你一声。”
“父亲,陛下虽说身体有恙,但司徒袁隗怎敢如此行事,就不怕身死族灭吗?”
陆峰听闻此言,心中有所疑惑。
“哼,以陛下以前的性子,身死倒是有可能,但族灭..........这天下虽是陛下的天下,但也是世家的天下,各州各地的官员莫不是世家出身。自从汉室宗亲刘焉提出“废史立牧”后,陛下不知是何心理,答应了此事,以致于各地可以说基本上已不受朝廷的控制,乱象初显。像他汝南袁家所在,经营多年,不知道藏了多少私兵。一旦陛下敢下令夷其全族,他袁家必反。以袁家的威望再加上青州等地的黄巾尚未平息,这乱短时间是平定不了。到时候不知道多少野心家蜂拥而起,天下必然大乱。
陛下要是身体无恙,他袁家要是敢反,陛下还能镇压的下去。但陛下一旦去了,皇子尚还年幼,如何能平定的了。袁隗这次敢违逆陛下的旨意,我看他必然是得了确定的消息,陛下就快不行了,他才敢如此逼迫。而且今日陛下也只是下旨削去了他司徒这官位,并未做出什么动作。
所以这段时间内,谧儿,你若没什么要事,就待在府中不要外出了。”
“父亲,孩儿此次出去是应伯达之邀,前去相聚一二。”
“伯达?可是建公之子?”
“正是洛阳令司马防之子-司马朗。中平元年,伯达跟随父亲前来洛阳职,孩儿跟他相识于此。此后我俩深引对方为知己好友。在军中这些年,常有书信来往。今日伯达特地在城中洪阳楼为我设宴,不得不前,往父亲见谅。”
“好了,既然是你应友人之邀,那你速速前去。莫让他人就等。”
“那孩儿先行一步。”
陆峰弯腰拱手,缓步踏过门槛离去。
...........
洪阳楼中
陆峰由小厮引进怡月轩房门前,双手推开房门,往里一看。
房中坐着俩人,一人身体高大强壮。陆峰定睛一看,这不正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好友-司马朗嘛。健步如飞,一把抱住司马朗,哈哈大笑。
“伯达,多年未见。你这身体越发高大强壮。感觉你我二人,汝更像军中将领啊!”
“你啊你...一见面就轻慢于我,该罚,该罚。”
“好好好,我自罚一杯。”
陆峰喜形于色,抓起桌上酒杯,仰头喝下。
“伯达,你身旁这位是?还不快快介绍一二?”
陆峰看向房中另一人,只见此人相貌俊美,眉目疏朗、须长四尺,静静的站在司马朗旁。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身旁这位乃清河郡东武城县人,姓崔名琰,字季珪。季珪兄是我在你离开洛阳后,新认识的一知己好友。曾在郑玄公门下求学,只是碍于徐州的黄巾之乱,郑玄公停止授学,季珪兄才来到洛阳。”
“季珪兄,这才便是我常与你提前的另一好友-皇甫谧”
司马朗拉着身旁二人的手,互相介绍道。
“伯达跟我情同手足,既称汝为兄长,那便是吾皇甫谧之兄长。皇甫谧见过兄长。”
陆峰袖中的双手伸出,弯腰拱手一礼道。
“琰说来惭愧,只是虚长伯达几岁。承蒙伯达看重,认我为兄长。不敢担此大礼”
崔倓双手托起,身体向前,扶住陆峰弯下的腰。
“哈哈哈,兄长不必如此。你我三人之间无需如此客气,兄长受得起这一礼。“
司马朗走上前,拿开崔琰的手,让陆峰行完礼。接着,便拿起桌上酒杯,直呼道:“逢此佳日,你我三人当共饮此杯!”
场面一时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后,陆峰便对司马朗,崔琰二人问道。
“我昨日刚回这洛阳城,不知道这城中形势如何。伯达跟兄长都是才华横溢之人,二位可否跟小弟仔细说说。”
司马朗停下送往口中的酒杯,满是笑容的脸迅速消失。
“不瞒你说,这洛阳城现在的局势可谓是错综复杂,令人莫测。整个洛阳城就像看似平静的湖面,底下却暗藏着波涛汹涌,杀机重重。”
顿了顿,司马朗走到房门前,推开房门往外望了望,关紧门来到房中二人之间,一只手掩了掩嘴边,指了指头顶上方,低声道。
“据我所得到消息再加以推测,那位怕是不行了。”
“什么?这不可能,陛下正当壮年,怎会如此?”
崔琰大惊失色,不敢置信。随后想起此事之严重,压低声音,连忙追问道。
“伯达,这事你是否有确切消息?一旦属实,这洛阳城要变天了啊。”
“兄长,你知道的。我司马家乃河内望族,自有消息来源。族中各项事宜吾早已过目,更何况此事还是家父与我在书房中长谈,父亲告诉与我。而且此事城内那些世家大族也是早已知道。”
司马朗面对崔琰的追问,不慌不忙。一手抚须,另一只手端起酒杯送往口中,一饮而下。
“这.....”
崔琰呆坐在椅子上,还是不敢相信。
“伯达,兄长吾来此之前,父亲也曾跟我谈过此事真假,家父据今日朝中之事推断,伯达所言怕是假不了。”
“嗯~~~今日朝会发生了何事?吾等早已在此处多时,朝会之事尚未得知。”
“今日朝会,袁家出手了。司徒袁隗当面顶回前将军升任并州牧一事,惹得陛下雷霆大怒,下旨削去了他司徒之位,并令董卓即日前往并州担任州牧一职。”
陆峰微微一笑,举起酒杯边喝边说道。
“朝廷即将发生如此大事,你俩为何如此悠闲?”
“哈哈哈哈~~”
司马朗,陆峰相视一眼,尽皆笑呵呵的对饮。
“兄长,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朝中之事自有朝廷诸公处理。而且你我三人乃一介白身,谧跟伯达虽有家中亲朋在朝中担任要职,但兄长觉得俩个舞象之年的后生,族中之人岂能听信乎?况且我还尚未加冠取字,也就伯达因另有要事,这才提前取了字,所以你我三人尚且能做的就是静看诸事发展,等待时机。
来来来~~,喝酒喝酒。你我三人今日一醉方休,莫管其他。”
崔琰脸上若有所思,不待自己仔细考虑一二。陆峰便站起身来,拉着二人一边高谈阔论,一边一杯杯酒下肚,硬生生把房中二人灌倒在桌子底下,再也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