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便是监察卫的心脏。”
陈亭亭死灰色的眼睛当中罕见的显出一丝丝的狂热：“是吊在天下官员头上的那把刀。”
风焱此时和陈亭亭置身在一个巨大的圆形建筑里面。
周围一圈的墙壁上镶嵌着无数的小抽屉，每个小抽屉都有一个编号。
几架梯车往来穿梭，有卫差坐在车上，找到相应编号的小抽屉，拉开，从里面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下面的人。
下面的人接过，快步来到中间。
中间放着八条案子，每条案子后面各有两名黑衣录员，接过小册子翻找到需要的内容，摘抄到纸上装进竹筒里面。
另外有人接着竹筒，负在背后快步奔跑出去。
与此同时，也不断有人从外面快步走进来，将竹筒交给录员。
录员接过打开，从里面拿出纸条看清内容，叫梯车上的卫差拿过相应编号的小册子。
增加了新的内容之后，再放回抽屉里。
“这是一个资料库？”
风焱被眼前的壮观小小的震惊了一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往来忙碌的卫差。
“殿下这么理解也可以。”
陈亭亭说道：“雍国所有官员的姓名、生辰、喜好、籍贯、履历、氏族、家室等等，都在这里面。”
“那可是牛鼻大发了。”
风焱叹道。
“在这里可以找到任何一位官员在任何方面的资料。”
陈亭亭淡淡的说道：“每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更新，随时获悉官员们的近况，就算是府里小妾生产都会记录在案。”
“监察卫派人实时监视每一个官员吗？”
风焱问道。
“自然无法做到实时监察。”
陈亭亭摇摇头说道：“单是一部便有几百名各级官员，监察卫远没有那么多人手。”
“也是。”
风焱点点头：“不过光是做到这些，也足够让那些当官的胆战心惊了。”
“殿下明白就好。”
陈亭亭余光看了眼站在风焱身后的谷子：“五司是监察卫的根本，设在民宅当中是为掩人耳目。即便监察卫内部，除了五司卫差以外，其他四司也只有主事以上的才知道五司在哪。”
“谷子，你之前在二司做什么？”
风焱转过头笑着问谷子。
“西南巡检处主事。”
谷子向陈亭亭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羞愧。
陈亭亭不禁莞尔，知道风焱听出他的话里有话，故意去问谷子。
陈亭亭怎么会不认识谷子呢，当年谷子在监察卫中极受陈亭亭赏识，花了很大心力栽培。
如果谷子不是内卫的卧底，陈亭亭或许还会延迟几年退休，把谷子培养成监察卫下一任指挥使。
不过，谷子现在的主人风焱掌了监察卫，也可以看做谷子回到了监察卫。
这事情想来也是有趣，谷子以内卫的身份去监察卫卧底，又离开内卫来到了监察卫。
着实让人感到有些唏嘘。
“五司这么重要，为什么还要找个厨子做掌司？”
风焱轻声问道。
“五司司职内务。”
陈亭亭依旧说道：“交给一个厨子来管并没有什么错。”
“行吧，你说的对。”
风焱耸了耸肩膀，和陈亭亭离开机要库回了大堂。
袁博文、柏辉、黄山林三位掌司还站在大堂当中等待着。
“令牌交于殿下，下面人都相识了，殿下也看过机要库了。”
陈亭亭掩嘴打了个哈欠：“老臣有些午困，与殿下告声罪，想要回去休息了。”
“回燕雀楼吗？”
风焱笑了笑。
“殿下聪慧。”
陈亭亭也笑了。
“你的随从那么显眼，看过一遍就忘不了了。”
风焱说道：“更何况，我身边还有在监察卫待过一年的人。”
“老臣年后方才离京，有事遣人去燕雀楼找老臣便可。”
陈亭亭慢慢的走了出去，侯在外面的阿段挽住陈亭亭胳膊，回头对风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三位掌司一起躬身目送陈亭亭离开。
“殿下，卑职选出二十名精干卫差听调可够用？”
黄山林问道，院子里面整齐的站着一排黑衣卫差待命。
“够了。”
风焱走出去，打眼看向那二十人。
“见过殿下！”
二十人齐齐单膝下跪。
“谷子？”
风焱微微侧过头对谷子说道。
“地境二品八人，三品六人，四品五人，五品一人。”
谷子低声说道。
“不错。”
风焱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你们暂时先跟我混吧。”
“是！”
二十卫差齐声应道。
“谁是那个五品？”
风焱问道。
“卑职姚峰。”
一个看起来极不起眼的青年应道。
“以后你就是这一队的队长。”
风焱说道。
“谢殿下。”
姚峰颔首应道。
“殿下没有其他事，卑职就回一司了。”
这时袁博文走了出来，动作僵硬的对风焱拱拱手说道。
“行，我明天去一司看看。”
风焱点点头说道。
“卑职告退。”
袁博文微微施礼，说话时嘴唇都没有动过。
袁博文走向门外，迈出的每一步动作和距离都完全一样，仿佛把一个动作不断重放。
风焱忍不住说道：“监察卫的高层都是变态吗？”
“殿下，那卑职也要回四司了。”
风焱突然感到背后一阵阴风袭来，回过头是柏辉走到了身后。
“行，我哪天有时间就去四司看看。”
风焱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把竖起的汗毛抚平。
“妈的，果然都是变态。”
风焱小声的骂了一句，看向黄山林说道：“也就你顺眼一点。”
“谢殿下。”
黄山林有限腼腆的挠挠头问道：“监察卫一应机密卷宗，殿下可是要在这里看。”
“不用了。”
风焱说道：“姚峰带到我府里去。”
“是。”
姚峰领着卫差退下去整理打包卷宗。
风焱在黄山林的陪同下在五司逛了一圈，边走边问道：“二司的掌司现在在哪？”
“应掌司现在江北查案。”
黄山林回道。
“正好，让他去石洲，查查知州李再志还有角燕县知县范桐。”
风焱吩咐道。
“是，卑职马上派人传书应掌司。”
黄山林应道。
“监察卫的一应用度是从哪来的。”
风焱问道。
作为直接对皇帝负责的独立机构，风焱也好奇这个工钱是由哪里出。
“三卫的用度都是户部拨到司礼局，由司礼局发放三卫。”
黄山林说道：“卫里还有些不起眼的产业，可以赚些银两用作外勤卫差补贴。”
“监察卫还做生意的吗？”
风焱想起了燕雀楼，果然监察卫还是有些三产的。
也对，总要有些私房钱活钱在手，要不然岂不是要被户部掣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