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间，陈亭亭坐在摇椅上闭着眼睛，慢慢的摇着。
“主人。”
萧檐紫悄悄的走了进来。
陈亭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萧檐紫安静的立在一旁。
半晌，陈亭亭睁开眼睛，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浮现出笑容：“十三皇子是个妙人。”
“确实。”
萧檐紫也笑着应道。
“如若不是周羽飞在，这两位皇子几句话便会不欢而散。”
陈亭亭笑意更浓：“当年卫国公就要比镇国公强上许多，他们的外孙也是如此。”
“主人可是要把燕雀楼也一并交给十三皇子？”
萧檐紫轻声问道。
“他若要，我便给。”
陈亭亭又闭上眼睛，摇椅富有节奏的晃着：“怎么，嫌弃我这个老头子了，急着换个新主子？”
“奴婢不敢。”
萧檐紫慌忙躬身说道。
风焱和风淼的这个酒局可谓是无聊至极，两人话不投机，周羽飞夹在中间拼劲斡旋却也没什么卵用。
几杯酒之后，风焱自称不胜酒力先行离开。
“没用的东西。”
风焱离开之后，风淼自顾的饮着酒，不屑之情溢于言表：“才几杯酒就不行了。”
“哪是酒的问题。”
周羽飞有些无奈的苦笑道：“是他不想再与殿下叙话了。”
“难道我想与他叙话？”
风淼失声说道：“软手软脚的废柴，我一招就能废了他。”
“无战事之年，胜败在于朝堂。”
周羽飞苦口婆心的说道：“殿下何时才能懂得这个道理。”
出了燕雀楼，风焱正准备上马车，突然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抬起头，便看到四楼露台的那个剩下一半的怪人。
怪人对风焱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风焱则回敬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转身上了马车。
回府的途中，风焱忍不住沉吟道：“这个燕雀楼是个什么背景呢。”
“小爷，属下忽想起，燕雀楼似与监察卫有些关系。”
赶车的谷子说道。
“哦？”
风焱从车里探出头问道：“啥关系？”
“属下在二司之时，每次外出查案返京，同袍都会邀去燕雀楼，只是属下从未来过。”
谷子想了想说道：“后来听闻，监察卫所属在燕雀楼玩乐不需花费银两。”
“白嫖啊。”
风焱靠在车门框上笑着说道：“难不成监察卫专门开了个妓院做后勤三产，服务监察卫之余再赚点钱。”
“这就不得而知了。”
谷子轻轻摇了摇头。
“越来越有意思了。”
风焱说道：“是我低估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了。”
回了府里，风焱看了眼夏如雪的院门紧闭，背着手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爷回来啦。”
坐在院中的韭菜站起身，打了个哈欠迎上来：“我伺候小爷安歇。”
“看你困那个熊样，快点回去睡吧，我还有点事。”
风焱走向书房。
“那我给小爷煮壶茶再睡。”
韭菜使劲搓了搓脸。
风焱进到书房，拿起桌子上几份许琅从吏部带回来的名册公文。
江北省石州角燕县知县范桐，三十二岁，官位是花了五万两圣辉银买来的。
圣辉银是前朝就留下来的传统，意在让寻常百姓享受圣上的光辉。
说白了，就是花钱向皇帝买官。
这圣辉银也尽数充入内务局，专门供给皇帝花销。
但这圣辉银也有限制，只能买七品及以下的小官。
要不然像江南和粤东的那些豪商，岂不是可以花钱入政务院入御前了。
石州知州叫李再志，四十岁，在知州任上已经快十年了。
到了这个年纪，也没混上个政务院行走，已然没有高升的可能。
想来在政务上早就懈怠，专心想着如何捞钱了。
江北总督赵合堂，五十六岁，首榜进士出身，京中和地方都有过任职。
战时原甘西总督捐躯，时任户部侍郎的赵合堂，奉命署理甘西军政。
后历任甘西总督、军务院副总领、现江北总督。
江北是京畿重省，承担拱卫和保障京师的重责，历来由皇帝亲信近臣担任。
说起来，风焱和赵合堂算是有些缘分。
赵合堂最小的女儿曾经出现在十三皇子妃候选名册当中，只不过被皇后给否了。
当然，风焱并不知道这个小插曲，只是在看寇疆案的这一条线索。
寇疆被范桐的小舅子杀妻霸占田产，李再志包庇，还没告到赵合堂这里就被掐断了。
“先不说赵合堂动不了，这事看起来也和赵合堂没什么关系。”
风焱嘀咕道：“主要就是范桐和李再志这两个货。”
当下心里有了些判断。
新官上任三把火，就先拿这两个来当燃料吧。
位于南城监察卫五司衙门看起来极为普通，没有任何匾额，犹如寻常人家的宅院。
上午，一辆马车行来停在门口，灰衣车夫跳下车，大力的敲了敲门。
“谁啊？”
大门里面有人应道。
“十三殿下前来接管监察卫！”
“啊？”
接着里面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很快大门打开，上百个身着黑衣的卫差分站两侧。
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身上监察卫官衣，带着试探的表情看向灰衣青年。
“十三殿下在此，五司一干人等跪迎！”
谷子亮出了皇子令牌。
“五司掌司黄山林恭迎殿下！”
黄山林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身后的卫差们也齐刷刷跪倒。
马车帘子掀开，风焱探身出来，站在车头低头看了眼下面黑压压的一片。
“都起来吧。”
风焱淡淡的说道，手搭在谷子的肩膀上跳下马车。
“谢殿下。”
黄山林费力的站起身，满脸堆笑：“殿下莅临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卑职也好做些准备。”
“没啥可准备的。”
风焱背着手走了进去，黄山林赶紧快步跟上。
在大堂坐定，风焱看向门外院中束手而立的两百多个卫差，转头问黄山林：“我还要走个什么程序？”
“回殿下，待卑职派人前去请指挥使大人。”
黄山林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二司掌司应舞天现在外查案，三司掌司樊镇去往粤东追缉要犯，二人暂且不在京中。”
“卑职叫人去传尚在京中的一司掌司袁博文和四司掌司柏辉前来。”
黄山连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只是四司诏狱离京十里之外，需要一些时间。”
“去吧。”
风焱不置可否的说道。
“是。”
黄山林退出大堂，先是叫人为风焱奉茶，接着派出几路人分别去请陈亭亭传袁博文和柏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