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歆后来是被一场噩梦吓醒的,她睁大眼睛注视着复古的天花板,连着喘了好几口气,才用手臂捂住了双眼。
原来是梦。
贺渊将这一举动看在眼里,摸了摸手骨,轻启薄唇,道:“你醒了。”
沈歆被他突如其来的问候吓一跳,她立马醒了神,怔怔的坐在床上,审视一番眼前的男人,似乎是下午在咖啡厅见过的那位“珍珠奶茶”。出于防范意识,她又将卧室仔细扫视一遍,警惕道:“你是谁?”
贺渊看着她有些慌乱的眼神,低头轻笑一声,随后道:“你别怕,我不是坏人。”
沈歆抿唇。
哪个坏人会说自己是坏人?
不过,既然是喝过珍珠奶茶的男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想到这儿,她稍微放松一下神经,又问:“这里是哪儿?”
贺渊浅笑作答,“放心,你还在船上。”
得知自己还在船上,沈歆且算是松了口气,可是她还是不能放松警惕,她问:“那我怎么会和你在这里。”
贺渊面色不改的向她解释着,就像在洽谈一笔生意,“我正与我的合伙人相谈甚欢,是你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突然在我面前晕倒不说,还嚷嚷着要我救人。”
沈歆先不管别的,只把重心放在救人上,她盯着贺渊的双眸急问:“那你有去救人吗?”
贺渊对上她的眼睛,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沉声道:“她是你什么人。”
沈歆不想和他在人命上多做废话,只是坚持道:“你先回答我,你到底救没救她?”
贺渊叹了口气,执拗不过她,只好先打消她的疑虑,“早在你昏睡期间,那人就已经得救了,为预防万一,我还特意命人带她去医院,让她做了个全身检查,眼下她应该在医院里躺着休息。”
闻言,沈歆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落下了。
可算是挽回了一条命。
贺渊看着她神色安稳多了,又继续追问:“既然我回答了你的问题,那按照礼尚往来的道理,现在是不是该你了。”
沈歆垂了垂眸,老实交代着,“她不是我什么人,我和她素不相识,我也只是刚巧在甲板上吹风,遇到了求救的她而已。”
贺渊穷追不舍,又问:“那宋言呢?他是你什么人?”
沈歆愣住,没想到自己这么一晕,居然还把宋言给抖出来了。
沈歆咬牙,她对面前的这个男人完全不了解,不能他问什么自己就说什么,虽然他看上去文质彬彬,人畜无害的,像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公子,可那也不能全说。毕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说不定他正人君子的面具下,就藏着一张变态病娇的脸呢。
“宋言啊、”沈歆只觉得头疼,也不知自己跟他说了多少关于宋言的事,眼下想撒个谎都心慌。她只好硬着头皮说:“他是我的远房表哥。”
贺渊在听到这个回答后,脸上明显一僵,不过很快就又温和了起来,像极了书里的陌上公子,温润如玉。他莞尔,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留在这儿多休息会儿,等我派人去通知宋言,毕竟你离开他这么久,他也该担心了。”
沈歆谢道:“那就麻烦你了。”
贺渊从椅子上起身,准备离开,“客气。”
沈歆见他要走,又叫住了他,问道:“等一下。那个、你方便留个联系方式什么的吗?”
贺渊只轻轻瞥她一眼,沈歆只觉得尴尬,又说:“你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让你白麻烦一趟。”
贺渊这才轻挽唇角,看着沈歆星河灿烂般的眼睛,淡道:“不用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沈歆看他穿着不凡,气质极佳,说不定正是哪家的太子爷,既然对方都说不用了,那她也别太殷勤,只好再次感谢道:“不管怎么说,都是谢谢你了。”
贺渊这次没有回她,只是噙着浅笑告辞了。
……
没过多久,宋言就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沈歆你没事儿吧?”宋言进门就直接走到床边,握住沈歆的双肩,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
沈歆不想让宋言知道自己对深海的恐惧还没有彻底根除,只是摊手笑笑,另作解释,“我没事,我不是有点儿贫血嘛,然后又久了没坐过船,大概是有点儿晕船了。本来还想英雄救美一回,结果身体没抗住,给晕船了。不过还好,最后有人替我救美了。”
宋言毫不留情戳了戳沈歆的眉心,说:“你呀!这些年来我还以为你老实安分了,没想到还是那么皮!”
沈歆很不高兴宋言这样说她,她奋起反抗道:“宋言。咱们俩个谁只有几斤几两,你自己清楚。”
“你看你,还学会顶嘴了。果然,在人前的知书达理都是装的,你本性还跟小时候一样,一样的蛮横无理。”
沈歆懒得跟他计较,干脆下床,准备离开这间装潢华丽的卧室。
宋言跟上她,“你又要去哪儿?”
沈歆挑眉,傲娇道:“不是你说的嘛,我蛮横无理,今儿我不蛮横无理一个,还挺对不起你的这番夸赞。”
宋言摇头叹气,连连道歉,“行,我说错了成吗?你一点儿也不蛮横无理,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大大咧咧,你越长大就越懂事,越来越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了可成?”
沈歆还是不高兴,双眸冷若冰霜的盯着宋言。
宋言拿她没法,“沈歆我错了。我说那些胡话,是因为我担心你。你一个人到处乱跑,出了什么事情我没法第一时间发现。好了好了,既然晕船那就不要出去了,就在房间里休息,我陪着你好吗?”
沈歆松气,其实自己一早就知道他是紧张才会那样说的。不过她不想被他那样说,如若换做小时候,他怎么说都行,可今时不同往日,十年前的事故逼她一步步成长起来,她也渐渐从衣食无忧的调皮公主变成自力更生的普通人。她不想像小时候那样让宋言来关心她,她已经长大了,不再像从前那样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所以不需要什么护花使者陪伴自己,只想要一个普普通通的朋友。
沈歆被宋言带去床边坐下,她说:“那你以后还敢这样说我吗?”
宋言扯笑,“不敢了,不敢了。”
沈歆又拿他当差使,“那你给我倒杯水来,再夸我善解人意,我就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