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元便是领路的小和尚,夜里吹起风,不冷却也微凉,他送叶倾云送到小院门口时叶倾云便让他走了,随后自己回了屋。
此时,另一间房屋里。
窗户微开,一缕月光洒落进干净的地板上,衬得夜色迷蒙清凉,一片静谧。
男子于黑暗中,负手而立。
夜色正浓,一缕月光透过窗户正巧落在他光洁的下巴处,俊美无暇,一袭白衣长袍洁白如雪,在夜里衬托得孤傲清冷,整个人似高山之上不可触碰的巅峰,面容清淡似水。
透过微微打开的窗户,目光深幽地看着外面,女子出去良久又悄声归来,一切尽在眼中。
“主子。”
身后是木寒恭敬的声音,他素来一身黑衣,此刻更像是与夜色融为一体,不易察觉,“叶小姐去见了智云大师。”
闻言,男子的目光依旧平静无波,似乎早就知晓。
结果在预料之中,前来给叶倾云领路的小和尚正是智云大师身边的人,不难猜出。
瞧着自家主子不为所动的模样,木寒却忍不住道:“智云大师乃得道高僧,各国帝王想见一面都十分难得,今夜怎会主动邀一位朝中大臣之女相见?”
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君御尘思虑片刻,一阵思量,倒是忽然间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难得往上勾了勾。
他淡淡收回目光,将窗户关上,屋里没了月光瞬间暗了下来,夜里,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待身影再次出现,已然站在一所院子门前,微微抬头,上方挂着三个大字——圣德院!
“来了,便进来吧……”
院中之前亮着的灯一直未曾熄灭,似乎知道还会有贵客到访。
……
翌日,一大早众人便早早起床,吃早膳。
清晨几缕阳光洒落,草木上还淡淡挂着几颗露珠,水灵剔透,寺里空气伴随着点点香火气,颇为清新。
收拾妥当后,准备启程下山。
皇帝领着大臣打头,先一步走下山,叶倾云这次和君心然结伴走在一起,跟随在圣驾后面。她注意到,皇帝身后有一名面容清瘦,穿着整齐的中年男人,瞧眉眼和宋雨蝶有些相似,猜测应该就是巡王宋衡了。
他脸色不太好,整个人没什么精气神儿,想来心中正因为宋雨蝶一事而忧心忡忡,却还是秉公职守陪着圣驾前来清寒寺礼佛。
叶倾云跟在叶擎天身后走,下山容易,一路上轻轻松松的,正巧巡王和叶擎天走着走着走到了一起,就在她前头。
“丞相大人。”宋衡主动向叶擎天打声招呼,面上带有几分敬意。
年轻时他曾是叶擎天麾下大将,能有今日亦是靠叶擎天教导提拔,几乎朝中大半官员都跟叶擎天有些渊源,所以无论谁见到这位叶老丞相,态度都会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
望见来人乃是巡王,叶擎天淡淡说道:“王爷看起来有些憔悴。”
宋衡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跟随圣驾这几天也是没什么精神。巡王府发生的事叶擎天也有所耳闻,此事在各官员家户皆已知晓,让人既感到荒唐而又诧异。
叶擎天则对此事是没什么看法,他的表情异常平淡,看起来也不太像要开口劝解的样子。
“唉,家中丑事,实在无颜见人,如何能不思虑……”宋衡深深叹口气,家中小女儿出了这等事,伤风败俗,民间流言四起,巡王府的颜面都要败光了。
叶倾云静静走在他们身后三米远的地方,保持着距离,二人如果不回头根本不会注意到她。
宋衡说完后,叶擎天只是淡淡点了下头,面上没什么表情。见叶擎天对他的态度从前些日子起便莫名有些冷淡,心中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恭声问候一句:“大人近日可好?本王最近政务繁忙,未得空前去府上问候,还望见谅。”
话音刚落,叶擎天边走边理了理衣袖,目视前方或脚底的路,未曾看他一眼,同时嘴上淡淡说道:“王爷地位高贵,若总来丞相府拜见,岂不是落人口舌,说丞相府和巡王府暗中勾结,此番罪名老夫可承担不起。”
巡王心中郁闷,何时起叶老丞相如此不待见他了?平日里他在朝中人缘口碑极好,往常自然也是颇得老丞相待见,怎得如今突然变了?
宋衡自是不知,自上回叶倾云碧心湖落水事件之后,叶擎天便暗中查探过平日里总欺负叶倾云的官家子女都有谁。得知其中最过分的竟是宋雨蝶,瞬间看宋衡这个人是哪哪都不顺眼,更别提什么另眼相看了。
宋衡一噎,他有些摸不清面前这位的心思,只得呵呵笑道:“是本王思虑欠周,丞相莫怪,丞相莫怪。”
以往他也是时常会去丞相府拜见,毕竟叶擎天于他而言,受益颇多,如今他能有此身份地位,也多亏叶擎天栽培,叶擎天于他而言乃是打从心眼里尊敬爱戴的老前辈,如今对方对他态度转变,心中自是不太明白是何原因。
却也没再多问,生怕哪句话冒犯了这位朝中的一品大臣。
借着余光瞥见沉默不语的宋衡,叶擎天心中叹息,每每见到巡王,他都会想起自家孙女儿在外被人欺负的事情。
如此品德兼备之人却生了个刁蛮跋扈的女儿,真是可恨可叹。
不过……巡王家的小郡主前段时间出了那等丑事,也算得了报应,他似乎也不必全把错怪到宋衡头上。
当下便叹口气,看了眼依旧满脸苦闷的人,缓缓说道:“教养女儿也是门学问,宠溺太过反而纵容得无法无天,还需严格管制才是。”
正低头想事情的宋衡一愣,连忙应道:“是,您说得极是,是本王疏忽了。”
宋雨蝶是他最小的孩子,自是百般疼爱,他又是个王爷,不缺财势,向来养这个女儿像养个公主般有求必应,才把宋雨蝶养成这幅德行,还搞出这么大个丑闻出来。
瞧他虚心受教的模样,叶擎天心中又是叹口气,随即对他轻声道:“事情已然发生,尽力解决就好,莫不要将来哪个子女再重蹈覆辙。”
“是,宋衡受教了。”宋衡连忙又辑了个礼,他知道叶擎天此言并不是面上敷衍,像别人一样看他家笑话,而且真心给他建议。
感到叶老丞相对他的态度似乎好了不少,更让他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之前是哪里得罪了他?
叶倾云跟在他们后面听得清楚,耳边同时听着君心然跟她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