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怒骂的凤清九面上没有任何恼怒的情绪,似笑非笑看着桌子上的文册,伸出两根手指将它夹了过来。
凤楚析如今的反应正在她料想之内。
她当然知道她这个二叔有多疼凤玉兰和凤虞,如若贸然说出真相,凤楚析必然不会相信。
这才专门让谷筱去跑了趟衙门。
虽然二夫人当时给的说法是才被虏上匪窝不久,但随着那被抓进牢内的众多土匪的口供,官府自是知道该如何记录。
二夫人想必也是没有想到这一点,这十多年前的文册才保留至今。
她本是让谷筱去碰碰运气,谁知还真给找回来了。
看着凤楚析暴怒的脸色,凤清九暗笑一声,若他真如他所说那般,完全不相信,就根本没必要做出这么剧烈的反应!
而他现如今这般情况,必是在心里产生怀疑了!
凤清九压下上扬的嘴角,满眼悲怆看着凤楚析,“二叔,我知道你不能接受……我刚知道的时候也不敢相信……”
“但这毕竟是事实,你必须做出选择。”
凤楚析大口喘气,其实他也不是没有过怀疑,毕竟他身子不好,二夫人怎么会刚嫁进来不久就有了身孕?
可是!
可是……
难道平时一家四口的和睦亲爱都是装出来的吗?!
凤楚析深吸一口气,“九丫头,咳咳,这东西……你是从哪找到咳……找到的?”
凤清九不动声色,“是我父亲给我寄来的。”
凤楚析愕然,“大……大哥?”
凤清九点头,“若是其他人,我自是不敢相信,可这人是我父亲……”
“我父亲是什么人二叔自然也是清楚的!此事若不是真的,他绝对不会把这东西寄给我!”
听见是凤清九父亲寄来这东西,凤楚析心中的怀疑便打消一半了,见凤清九这般肯定,所有的怀疑瞬间被吹散。
他满脸颓然坐了下来,再不见刚才的愤然怒火,用手抱住头,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怎么会这样呢?我以为玉兰和虞儿都,都是……邹蓉她怎么能这样!咳咳咳!”
听凤楚析喊了二夫人的全名,凤清九知道他是真的对二夫人失望了。
只是……
“可是九姑娘,咳即使我……我现在知道那毒妇的……咳咳!真面目……我也没有命再去咳咳,再去报复她了……”
凤楚析捂着脸,无力的声音从指缝处流出来。
凤清九眯起眼睛,脸上闪过了然。
果然……
凤楚析在知道真相后,仍是这么颓然的原因果然是因为身子不好。
凤清九面色自然,“二叔,若是我告诉你,你这病还有救,你当如何?”
凤楚析只当凤清九是在安慰自己,苦笑着摇头,声音里满是无奈后悔和恨意。
“我若是,咳若是能好起来……咳咳咳!我!我必要那毒妇,咳咳咳!不得好死!”
“那就成了,”凤清九满意地微微一笑,从贴身胸襟里摸出一张药方子,用手指推到凤楚析面前。
“二叔日后找个自己放心的人去府外抓药,以后就只吃这方子——至于二夫人送来的药,就不要再碰了。”
凤楚析身体还好时,好歹在官场上斡旋过一段时间,怎会听不出凤清九话里的意思?
颤着手将那药方接过来,听见自己还有好起来的希望,心中震惊大喜的同时,对二夫人的恨意愈发浓重。
“那毒妇!咳咳……竟敢下药害我!咳等我好了……必要她碎尸万段!”
凤清九见状,施施然站起身,伸手阻挡凤楚析想要起身送她的动作。
“二叔记住今日这番话便是,那我来这的目的便也达到了。”
凤楚析愣了愣,彻底明白过来,脸上表情有些复杂,坐着对凤清九作了个揖,“感谢九姑娘提点……咳咳!过去是二叔被那毒妇蒙了心。”
“二叔应该感谢我父亲,是父亲让我来的,药方子也是父亲送来的。”凤清九笑了笑,淡淡跟着客套一句。
见凤楚析沉默,凤清九抿着唇走到窗户旁边,正打算翻出去。
后面突然传来一句——
“九姑娘!替我,咳咳……替我和你父亲道个歉可行?”
凤清九没回头,也没说话,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重新抬脚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