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晋未晞从未想到过,自己出嫁之时,身边没有一个亲人。
养父母被流放边关,终身不得离开;亲生母亲已离开多年;父亲兄长皆不能来送自己;有个年幼的弟弟,还养在别处,不得入京。或许,这就是晋未晞的命。
今日都起的挺早,晋未晞沐浴更衣,曲予尘从京城乘船出发,一两个时辰便能抵达南州。
晋未晞穿着这身大红嫁衣,衬得她格外的白。婚服上的百鸟朝凤,栩栩如生,这婚服是晋未晞这一生最应当珍惜的衣裳。两宫人为她梳发,凤冠鸾钗,压的晋未晞喘不过气来。
只见屋里屋外,大红的喜字,四处都有,府中人丁皆着新衣。整个南州,放眼望去,火红一片。树上喜鹊叫的正好,天公作美,今日天气尚好。
一阵忙碌过后,所有人聚在前院,等着迎亲队伍的到来。这里没有宾客,还算安静。
屋内的众人安安静静的陪着晋未晞,一个人出嫁,很孤独吧。
“殿下,今日可要开心些。”晋未晞淡淡一笑。
“你们听着,跟着本殿到了王府,便是一辈子。”这一辈子的酸甜苦辣,都要同他们一起度过。
“不论安乐与否,你们就是本殿的依靠。”
晋未晞妆容精致,今日是个艳压群芳,标致的新娘。
“没有人送我出嫁,你们便是我的亲人,此后好是你们,坏亦是你们。”
在这样一个日子,晋未晞说的每句话,足以让人潸然泪下。
“殿下。”众人齐声一句呼唤,晋未晞眼眶泛红。
外面的喜乐渐渐近了,他来了。前后呼声中,曲予尘来到了晋未晞门前。屋内众人抹抹眼泪。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隔着门,听见这些话,晋未晞需得回。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迎门!”
这门一开,晋未晞便要跟着他走了。易青将一把孔雀羽毛做的羽扇递给晋未晞,晋未晞将扇子打开,挡住半张脸。
开门那一瞬间,晋未晞抬头,眼前这个人,便是日后的生死与共。依旧是红袍,勾着金丝线,不错,那是龙。他腰间的腰带,在晋未晞眼里,尤其好看。他茶色的眼眸里,没有喜悦,只有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一潭春波,平平静静,却瞧着让人安心。
曲予尘拱手作揖,晋未晞福身回礼。曲予尘转身,晋未晞小走两步站到他身旁。不顾他人,走自己的路便好。晋未晞想回头看看,却不敢。瞧见易青他们,她或许能安心些。
一路出了西院,步过中庭,一队红色的龙也跟着他们。到了府门前,两人转身,向着晋府大门行礼。再回头,上了马车,要往护城河去。临上马车之前,几对大雁出现在晋府上方,声声鸣叫,被他人称作祝福。那是临走前,晋未晞让易青放走的。自己不得自由,也要放它们回归自然。
晋未晞听见马车轱辘向前的声音,也有一旁马儿响蹄的声音。马车走的不快,街上出来看热闹的人着实不少,左右今日是一堆繁琐的礼节,没有人着急。
人马过后,是一阵轻轻的沙雾。
在护城河边,曲予尘牵着晋未晞上了船。从护城河进入漓江干流,逆流而上。三条大船在江中缓缓前进,晋未晞终于能放下手中羽扇,好好坐会儿了。
这时,易青等人也进来了,都来陪着晋未晞。夏瑶前两日才回来,今日又跟着晋未晞折腾一趟。
许是窗子关得紧了些,不通风,晋未晞有些晕船。夏瑶立马将房里的窗子都打开。
“殿下可好些了?”万万没想到,晋未晞晕船,那今日定是好一趟折腾。
“嗯。”
这礼部先前也没来问过晋未晞是否晕船,左右晋未晞以前也没坐过船,问了也是白问。
“没事儿,你们都好好歇歇。”一两个时辰漫长旅途,晋未晞独自一人倚在窗前,吹着风,舒服多了。
这江面广阔,两岸山清水秀的,都是些好地方。要不是撞上今天这日子,晋未晞真想出去瞧瞧。站在外面甲板上吹风,又是另一番滋味儿吧。
连日大雨,今天刚刚放晴,江水浑浊,但依旧能隐隐约约瞧见江中水草的青绿。
没有人叨扰她,这样真好。晋未晞闭了眼,今日起得早,这会儿有些困了呢。趴在窗子上都能睡着,这些天,她是有多担心。
晋未晞迷迷糊糊听见有人敲门,正准备起身,声音却又听不见了。
是有人敲门,不过易青开门之后,声音便停了。晋未晞没再听见声音,便也没有起身来看看。
“本王听说她晕船。”易青看见是曲予尘,心中微微一笑。两个人虽还算不上是情投意合,但此时看来,关系还不错。
“这会儿倚着窗子睡了,想来没那么难受了。”说着,易青还让开了些,曲予尘站在门那个位置,正好能瞧见晋未晞的背影。
曲予尘笑了笑。
“有什么事便同我们说。”
“遵。”
易青高兴了好一会儿。这样好的女子,肯定会有个疼她爱她敬她的夫君的。
晋未晞听着哗啦啦的水声睡得不错,快到的时候,易青将她唤醒,整理过妆发之后,晋未晞又执起羽扇,随曲予尘下了船。他们在皇宫背后下了船,这会儿要去宗庙。曲予尘是天樾头一位在宗庙举行大婚典礼的人。可见,皇帝对曲予尘的大婚看的有多重要。
宗庙,向来被视为社稷重地。坐落在上京之东,背靠天山,脚浸漓江,俯瞰整个皇宫。
站在宗庙脚下,晋未晞不禁抬头望了望,上到宗庙之前,这百余米的台阶,怕是要自己走上去了。想到这儿,晋未晞就皱了皱眉头,更何况,到了顶上,还得九步一拜,直到祖宗灵前。前些日子,易青便告诉过晋未晞流程,听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这会儿自己做起来,那真的是一言难尽。
“怎么,看着这台阶儿便怕了?”
想来曲予尘这样被重视的人,走这台阶很多次了吧。他是习以为常了,可是晋未晞却是头一次。
“日后等着你的,可不止这些。”说完,曲予尘微微一笑。
“你以为我怕了吗?”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实在撑不住便告诉我。”说得好像你有办法能让我不走一样。这前后态度变化之大,让晋未晞不好接受。
“诏曰:‘今朕之嫡长子靖檀……’”面前的司礼官开始宣读皇帝诏令,众人都严肃起来,两人开始拾阶而上。
曲予尘的速度很快,真是铁了心的同晋未晞较劲儿。今日,若不是晋未晞穿着这长衣,还拿着一柄羽扇,能让曲予尘这般欺负吗?晋未晞还真的争气,没有落下一步。这也让曲予尘对她刮目相看。
司礼官宣读完皇帝的诏令,两人也已经到了宗庙门前的广场上。广场四周铸有神灵的像,其中一个铜像,乍一看上去,竟与晋未晞有几分相像。
“今叱羽氏长女嫁与……”两人开始九步一拜,远远看去,步履一致,还挺有夫妻的样子。
约一百步,两人从广场入口了宗庙内殿。殿中,帝后在一旁坐着。一抬眼,这宗庙里许许多多排位,头上四个大字“天道酬勤”,环顾四周,四面墙上都刻着冥文,以祭奠先人;原本阴暗的地方都点上了白烛,光耀四方。
“跪!”民间素有拜堂成亲,一拜天地,天樾皇室,便要拜这些先人。
两人跪到蒲团之上,缓缓下拜。
“起!”
两人一起转身,面对帝后。
“再跪!”第二跪,跪父母高堂。晋未晞从没有机会一起拜拜自己的父母,这是一生也圆不了的梦。而曲予尘,只恨自己没有能力让母亲坐在那个位置。
“起!”
两人转身,面对彼此。他们之间,不用跪,自此便是荣辱与共。双双行了常礼。
帝后对这桩婚事十分满意,这怕是他们婚姻中头一次达成的共识。
帝后目送二人出了宗庙,接下来,又是一顿舟车劳顿。等到他们到了靖檀王府,已是午后,可这一天最累的时候才刚刚开始。
到了府门口,曲予尘快步而去。易青小心翼翼的扶着晋未晞。脚下的瓦,晋未晞得把它踩碎,是有点儿费劲儿;晋未晞看见那火盆心里便有些发怵,还是得从那上面过去;刚刚进了门,便有贵妇人来抖她的衣服。自此,这之前的恩恩怨怨,化作乌有。
晋未晞转身,撒下一把谷豆,以昭示新妇勤俭持家之心。
众人将晋未晞迎回了新房,许多人陪着她。不过还好,都是些已为人妻的妇人,不用担心碰上南沽莫愁。晋未晞放下手中拿了许久的羽扇,那些人也挺好奇晋未晞的模样。
“大家都坐吧。”晋未晞不发话,这些人都是不敢坐的。
晋未晞环顾四周,伯母没有来陪她,最该来的她,没有来。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是晋未晞还是有些落寞。伯母向来同自己关系不好,她会来,那也真是怪了。
“王妃当真生的不错,不愧出自皇室。”
这时候对于上京贵妇圈里的新人,这些人自是要好好夸着的。不为了别的,就为了靖檀王的权势。且不说晋未晞日后与曲予尘夫妻关系如何,晋未晞自身力量也是不可小觑的。
晋未晞微笑的听着。不一会儿,夏瑶从外面回来,带来不少吃食。
那些妇人相约出去逛逛,等晋未晞用膳之后再回来。易青送走了那些人,晋未晞总算是可以真的休息会儿了。
“殿下今日还没出错,这才是真正的您啊。”
总感觉易青那句“真正的”是对自己的嘲讽,真正的自己该是什么样子?
大约是不顾礼仪,不顾世俗眼光,四处疯的丫头吧。
“吃饭吧。”
饭后,晋未晞在这间屋子里转了转。这是曲予尘常住的屋子,从这里面,晋未晞能找出不少好东西来。
晋未晞从里间出来,左右看了看。
不得不说,这个人真是家徒四壁,就剩一堆书和一副棋了。那棋盘上,还摆着一局残棋。
想来他也没有太在意今日之事,都还有时间与闲心同他人下棋。只是还没下完,就不得不走了,很遗憾吧。
书架上摆着四只貔貅,还有许许多多小小的饕餮。这人常常看的,就全是这些上古凶兽吗?品味还真挺特别的。
晋未晞随手翻了几本书,都是些史学巨著,从中,他能学到不少治国理政的好法子吧。墙角有一把剑,这东西,晋未晞喜欢。晋未晞拖着长长的衣服,向墙角走去。
晋未晞也只敢摸一摸,剑柄刻有两个小字——小否,用朱砂填了凹处。
“小否?”晋未晞仔细想了想,小否应当是一个人的名字,只是这个人是谁?
晋未晞相信,天樾皇帝可不会给曲予尘取这样的名字。
晋未晞有四处看了看。终归穿着这宽袍衣裳,行走不便。晋未晞索性就好好坐着,这房里阴凉,还不错。
不一会儿,那些妇人纷纷回来了。
每进来一位,晋未晞都得笑着点头示意。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晋未晞随她们唠唠家常,一下午,整个上京的贵妇们,晋未晞多多少少都有了些了解。
不论日后她同曲予尘关系如何,这些人还是要打交道的。
屋内气氛和谐,前院也是闹闹嚷嚷的,这样的好机会,不整曲予尘一把,那真的是浪费了。
所有朝臣,不论官职大小,都来了。另外还有些上京的富商巨贾,豪杰。更值得关注的是,曲予尘的老师也来了。
他这位老师可不简单。自小被皇帝请出深山教诲曲予尘,教他识字习武,教他如何做人,如何做一个明君。他陪着曲予尘的时间,比其他任何人都久。
他还跟着曲予尘在边关镇守多年,这份情谊,十分难得。为世人所艳羡。
回王府不久,曲予尘就挨着一个一个的去敬酒,转便了整个前院,曲予尘从没觉得王府这样大过。
日暮时候,曲予尘便悄悄溜了。
来到书房,还有人等他。
曲予尘推门而入,他的老师,已是白发苍苍了,品一杯香茗,在书房闲坐着。
“老师。”
曲予尘行的是大礼,于曲予尘来说,没有这个人就没有他的现在与未来。
“起来吧,新郎官。”
两人都笑了。是啊,今日,曲予尘做新郎官,这辈子也就这样一次。
曲予尘去他身旁坐下。也倒了杯茶来喝,今日灌进去的酒,刚刚都已经吐的差不多了。
“如今,殿下都成家了。过不了几年,就该满院子小子了。”这句话有些调笑的意思。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曲予尘向来是个未雨绸缪的人,做什么事都有两手准备,如今,说出这话,也真的是……
“老师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曲予尘知道自己这位老师,素来不喜欢这样热闹的场面。连自己的冠礼,他都没来。今日过来,怕又是父亲的说客。
“有两件事要告诉你。”曲予尘只猜出来了一件。
“老师请说。”
曲予尘一直尊敬他的老师,他说什么,曲予尘都会好好想想。
“这头一件事便是陛下让老朽来做他的说客啊。”意料之中,只是曲予尘觉得老师这样看破生死红尘的人,不会像他人那样来劝说自己,他总会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我不到指望你能同她这辈子琴瑟和鸣,只是,在你没打算同她琴瑟和鸣的时候,别做出对不起她的事。就算你们日后和离,她也不至于赔上了一切。殿下,可懂了?”老是果真就是老师。曲予尘一直以来也是这样想的。
“明白。”同老师说话,从来不需要隐瞒,更不必考虑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第二件事嘛。”
曲予尘抬头看着他,似乎,他说不出口。
“殿下如今足够强大了,也成了家。老朽也该走了。这些年,我一直将你当做自己的孩子,如今,我放放心心的将你交给你父亲,便不用死守在你身边了。”
曲予尘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会是今天。曲予尘无权干涉他的决定,他一直支持他的老师。
“那老师日后有什么打算?”
“天地何其宽广?自是云游四方,看尽这世间最美,品一品人间好茶,便再没有什么遗憾,可一命归西了。”
曲予尘自小就知道,老师的志向绝不是守在自己身边。他,更适合四处游荡。
“老师,此一别,即是永远。”
“走了。”
苍老背影离去,曲予尘没去送他。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他渐渐离了这闹嚷嚷的王府,迎着风,去追逐他的梦。这样的日子,曲予尘这一辈子,羡慕不来。
宾客渐渐散去,夜已经深了。热闹了一天的王府,此刻格外安静。
东院,曲予尘还是要去的。
渐渐临近的时候,曲予尘却停下了。这让他身边一群看热闹的小兄弟们十分不满。本想着殿下娶了妻,日后对他们的管教能松些,如今看来,王妃不给殿下添堵已是万福了。
“元湛。”元湛突然被点名,他有些不知所措。谁知道现在曲予尘要做什么。
“殿下。”
“早晨吩咐给你的事,可都准备了?”
曲予尘不说,元湛都快忘了。
“都准备好了,只是殿下,您确定今晚去?”
自家这位殿下,这般不会体谅人,真的是活该独身一人。
曲予尘微微转过头来。看这面相眼神……
众人留下,曲予尘独自进了东院。一片抱怨声中,众人都纷纷回去准备了。
开门时,曲予尘瞧见她倚在窗边赏月,一旁是今日自己早晨没下完的棋。这件事,明明两个人都是痛苦的,却都还在勉强自己。那日后,就别再互相折磨了。相安无事,多好。
“殿下。”易青提醒晋未晞。晋未晞回头,仍是那位绝美公主,只是眉间,是凝结着的、久久不散的愁。
晋未晞起身,正对着曲予尘,却没有走近些的意思。
曲予尘身后跟着的永巷令早已进了里屋,两人跟着进去。一前一后,没有人回头,也没人抬头向前望。
永巷令笑着从盒子里取出一只小葫芦。葫芦被一分为二,用红线连着。两人一人各执一半,永巷令为他们斟了酒。
曲予尘皱了皱眉,今日的他已经喝了太多的酒了。晋未晞也皱了皱眉,自小,自己什么都学会了,唯独没学会喝酒。
酒是果酒,甜甜的;葫芦里浸出来的汁却是苦得不行。
这便寓意夫妻同甘共苦。
喝了一半,两人换酒。换过来时,两人都不禁笑了笑,真是深爱彼此,酒这样好的东西,自然要给对方多留一些。
两人在永巷令的注视之下一饮而尽。
仆人为他们褪去外衣。
新人坐床,两人各拿了把剪刀,剪下一缕青丝,交给永巷令。
“侬既剪云鬓,郎亦分丝发。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
随后是撒帐,枣子花生桂圆,早生贵子。
“愿二位恩意如岳、知音百年、并蒂荣华!”
众人退出。
此时,这里只有他们二人。
空气突然安静,气氛有些怪异。那合卺酒,喝得晋未晞有些晕。
良久。
“把那局棋下完吧。”
“好。”晋未晞答应的特别干脆,下棋总比这样干坐着的好。
在窗边吹着微风,下着棋。棋还没下完,晋未晞便一头倒下,着实吓到曲予尘了。这样也好,曲予尘省了不少事。
曲予尘将她抱回床上,又将床上零零落落的东西收起来。顺便,将那白绢也收了起来。曲予尘突然注意到晋未晞颈间的项链。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名贵珠宝。能让她带到这儿来的东西,定然不简单。曲予尘想把它取下来好好看看,却被晋未晞一把拦住了。
曲予尘皱了皱眉,打算放弃了。
“可不许动,我带了好多年了。”这人还迷迷糊糊的呢。
曲予尘一时兴起,便开始追问。
“谁送的?”那人,对她来说也很重要吧。
“熬宗玄啊。”
晋未晞话说完,曲予尘眼角的青筋跳了一跳。
曲予尘大声笑起来。
这,算什么?
晋未晞迷迷糊糊的睁了眼。看着曲予尘扯着那项链,便知道自己定是醉酒说了错话。
“我……”
晋未晞将它取下来,正好落在曲予尘手上,自己翻身睡了。
并不是熬宗玄对她重要,只是这东西跟着她久了,舍不得扔了。如今,便交给曲予尘,随他处置好了。
曲予尘带着那项链和剑走了。
晋未晞松了口气,终于能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