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人簇拥着郎敖英来到蔡花家。
小宝正抱着面无血色的尸体,跪在地上痛哭。
郎敖英着急上前问道:“怎么回事?出了何事?”
才两天不见,人怎就变成这样,面色苍白好似流血过多而亡,但地上又不见血痕,院子也未见打斗痕迹。
小宝抹把鼻涕眼泪,哭的稀里哗啦,道:“我不,不知道,村长,今早一起来就见花花躺在院里。”
郎敖英面色凝重道:“我先检查一下。”
大胖子憨憨点头,将蔡花放在地上,退在一旁。
围观村人,人心惶惶,纷纷猜测蔡花的死因。
最后皆将目光放在郎敖英身后的十七身上。
依他们看,近日只有十七与蔡花有过冲突,而且当时蔡花还想打十七,若十七心生怨恨,狠心将人杀害也是合情理的。
但十七与郎敖英都无暇顾及他们的猜忌,一心放在尸体上。
郎敖英边查看尸体,边嘴里不停说着奇怪。
尸体已没有一丝鲜血,却找不到伤口,血是从哪儿流出来的呢?
但她眼瞳放大,眼中全是恐惧神色,分明是被吓得,可总不能吓死吧,何况吓死也并不会流血。
十七凝视尸体周身围绕的淡淡黑气,皱眉不言。
检查许久,郎敖英也未曾看出个所以然,遂又问小宝道:“小宝,今早你可听见院中有何异常没?”
大胖子摇摇头:“没有,她平常比我早起,今早等我起来就见她躺在这里了。”
“今早她何时起的?”
“比我早半时辰。”
尸体的温度的确是半时辰内死的。
半个时辰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将其杀害?还抽走她浑身鲜血。
郎敖英苦思冥想之际,不知谁在人群中喊了句:“是这个外村人杀的,他们前两天还吵架呢,蔡花今天就死了,不是他还能有谁。”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不明就里的村人纷纷指着十七七嘴八舌。
“对呀,先前他没来时都好好的,他一来村里就死人,不是他还能有谁。”
“就是他就是他。”
“村长,快把他抓起来。”
十七眯眼看向众人,勾起唇角,并未辩解,神色自若的好似被怀疑的杀人犯不是她。
郎敖英却拧眉头替她辩解,道:“不要胡说,十七今早在我家,我们一直在一起,他如何杀人。”
“不是他还能有谁,就他和蔡花有过节。”
“就是啊。”
十七悠悠道:“我若想让她死,必然通知你们前来观看,何须这般费劲杀人。”
“……”
郎敖英捂脸,哪有人这样替自己辩解的。
大胖子本也怀疑十七,但听郎敖英回护他,便也相信了他,道:“村长说不是他就一定不是他。”
村人们再次纷纷议论起来,毕竟今早人家是和村长在一起的,就算想杀人也没时间。
那蔡花怎么死的?莫不是村里进鬼魂吧?
这么想着,村里人都慌乱起来,有人说道:“是不是鬼魂来吃人了?”
“村长,不会有鬼吧?先前老村长也死的不明不白的。”
“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老村长和嫂嫂死时的样子,就跟蔡花一模一样。”
“是啊是啊,真的一模一样,后来村里人都说,被鬼魂附体了。”
“鬼魂莫不是又回来了?”
“啊,这可怎么办啊,村长,怎么办啊?下一个不会是我吧?”
“……”
说到此,周围像炸开锅似的吵闹起来,纷纷嚷嚷着要离开村子。
郎敖英在听说自己父母后,心中气血翻涌,抓着离他最近的一人问道:“我爹娘怎么死的?怎么死的?”
蔡花死状怎么看都不像鬼魂附体。
鬼魂不都吃人吗?哪有附体后呈这般死状的。
“被鬼,被鬼魂附体。”
“谁说的?”
“我,我不知道,大家都这么说。”
郎敖英情绪已然失控,十七上前拉过他安慰道:“哥哥先冷静,现在有线索总比先前什么都没有好。”
至少她可以断定蔡花的死必定不是人为,应当是这周围吸食人血的妖兽。
郎敖英望向十七的眼瞳满是血丝,他蹲在尸体旁,好一会才缓过神,冷静下来。
片刻,他道:“小宝,先把蔡花葬了,凶手的事慢慢查,总会水落石出。”
言罢,便面无表情的往外走。
村人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大多相信鬼魂作祟,毕竟有老村长的前例摆在眼前。
郎敖英走后,大部分人也匆忙离开,回家收拾行李准备去别的村子,剩下少部分帮着大胖子处理蔡花后事。
十七跟在他身后心不在焉走着,过了会,她问道:“你们这儿经常死人吗?”
半晌,郎敖英才回道:“不常,除过生老病死,就我父母与蔡花。”
十七心道奇怪。
若是吸食人血的妖兽怎会只杀害三人呢?
况且以这种方式提升修为的妖兽,大都嚣张跋扈,不可能悄无声息杀人饮血,再悄无声息离开。
见十七发呆愣神,郎敖英问道:“怎么了?”
十七摇摇头,道:“没事。”
她怀疑妖兽的事,暂时没有告知他,因并不知他是否了解他族,贸然说出怕是会吓到他。
其次,人族很难接受他族人,若郎敖英知道自己并非人族,害怕便罢,要是起了恶意,后果一定不是她想见到的。
到家后,郎敖英便将自己关在书房中翻看医书,想从中找到死因。
也许某种草药能让死后人的尸体呈现那般模样。
越翻越焦头烂额,郎敖英只恨当初没多和自己娘亲学些医术,说不定就能查出尸体的蹊跷处。
十七从厨房拿来两个馒头,抱着大福进了他的书房。
郎敖英抬眼望了望她,便继续低头忙起来。
十七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低头对他道:“你这般找是找不到的。”
郎敖英无奈放下书,抬头看她,道:“他们如何死的你知道?”
十七将大福放在桌案上,一手懒散地梳理兔毛,一手拿着馒头啃,认真摇头。
郎敖英道:“那就上一边啃馒头去,不要打扰我。”
十七咬了口馒头,嘟嘴道:“哥哥不要凶嘛,说不定真被鬼魂附体了。”
郎敖英道:“你信?”
书中常写,被鬼魂附体的人,会吃掉其他人,可他们却是一副死状。
十七认真思索片刻道:“不信,不过……”
话头一止,郎敖英急切问道:“不过什么?”
“有可能是妖怪哦。”
闻言,大福诧异的看向十七,郎敖英也神色怪异地看她。
十七仔细观察着郎敖英的神情,以确定他是否了解妖鬼之事。
片刻,郎敖英释然一笑,道:“十七,你是不是画本子看多了,这世间哪来的妖怪,莫要吓人。”
“吓人,吗?”原来他那满脸怪异神色,是因为被吓到了?!
脑中回想起画本子上那些牛鬼蛇神,以及茶馆说书先生讲的妖怪吃人的故事,郎敖英一本正经点头道:“还是很吓人的,可能你没听过。”
大福翻翻白眼,心道:她自己就是妖怪,何须听人讲。
十七挑眉,放下馒头,道:“哥哥,咱们来理论理论,妖怪哪里吓人可好?”
郎敖英不解看向她,道:“理论?这有何好理论的,妖怪大都面目狰狞,还吃人,能不吓人?”
他竟这般形容妖怪,十七与大福同时看向他,眸中冒火。
郎敖英往后移了移,道:“难道,不是吗?”
他没说错话吧,书上妖怪都是那么画的。
一只眼睛四五只手,长着血盆大口,口中恶臭,浑身惨绿,血液偏蓝,力大无比,喜好食人。
十七回过身,抱起胳膊,说道:“没品的妖怪才吃人,大多妖还是与人为善的。”比如她。
郎敖英笑了声,道:“说的好似真的一样。”
十七张口无言,半晌才道:“信不信由你,而且妖怪长得也很好看,才不是哥哥说的那般丑陋。”
郎敖英笑着摇摇头,拿起自己的书继续翻看起来,并未将十七的话放在心上。
十七拿起馒头又啃了两下,越啃心头越难受。
干脆放下馒头,站起身,抡起袖子,准备好好与他理论一番。
郎敖英见她一副想打架的架势,放下书好笑地看着她,问道:“你要做甚?”
十七道:“不服气。”
郎敖英道:“何事不服?”
十七道:“你说妖怪丑。”
郎敖英道:“你又没见过,如何知道妖怪好看。”
十七转了转眼珠,又放下袖子,趴在桌子上,抬头看着郎敖英,笑问道:“哥哥,我好看吗?”
没来由被人这般问,郎敖英咽了咽,心头有些怪异道:“好看是好看,但只有女子才会在意自己容貌吧,十七莫不是女儿家?”
十七冷哼声站起,道:“男儿就不能在意容貌吗?”
郎敖英笑而不语,十七一阵心虚,心下再次确定一番,自己是用术法变的身,没有修为的人看不出。
嗯,肯定看不出来,他就是乱猜。
十七道:“哥哥若不在意容貌,为何这般好看。”
郎敖英面色一红,说道:“爹娘生的如此,我也很无奈。”
“哥哥面皮真厚。”
“总是不及十七的。”
这般与十七你来我往聊了会,郎敖英一扫方才阴郁气息,心头也畅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