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三月有余已经过去。
这一日例行挑水,任然挑着一百余斤的水桶,健步如飞,再到那悬崖小径,运起一苇渡江,与大师兄一般,轻轻垫了几下脚,已经出现在悬崖对面。
“好!”
正阳大师兄大声叫好,他也修习了这一苇渡江,自然是知晓,小师弟已经入了这第一扇门,身轻如燕。
其余师兄也无不为任然叫好,这门轻身功夫大部分师兄都还没有入门,没想到小师弟居然后发先至。
这几个月里,师兄们也将任然的努力看在眼里,早上与其他人一同练功,下午便独身练习,练习一苇渡江之时,更是天天来这悬崖,一天走上数十个来回,不为人所知的则是,玄光老和尚日复一日的运功为任然舒筋活血,这才能让他如此这般。
“师傅。”
任然知分别之时已到,不管不顾,还是将埋藏在心中三月有余的话说了出来。
玄光也不反驳,只点了点头,“下山之后,切不可凭着本门功夫为非作歹,大丈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除暴安良,这都是我们所要做的!”
“如若日后江湖上有你什么为非作歹的传闻,为师纵然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将你抓回山上,丢下悬崖!”
众师兄皆围了上来,忽闻小师弟居然要下山,还当他只是下山历练,各种好言安慰,后来才得知,这一走,小师弟竟再也不回,一时到处都是抽泣声。
见师兄们如此,任然亦眼眶湿润,背上包袱,朝着众和尚与叶璇挥了挥手。
在此之前,叶璇就已经求玄光大师为她在不远处开辟了一处小屋,她亦学着吃斋念佛,闲暇时便种花种菜,并表示要在此安家,不再理俗世的那些纷争。
下山之路坎坷,任然却如履平地,去往那七侠镇之路尤其,有些地方光滑如壁,纵然是任然也有些吃不消,也得放慢脚步,小心谨慎的下去。
以玄光大师的实力,开辟出一条路来轻松至极,他却年复一年的攀登这悬崖峭壁,想来是不希望那处净土被打扰。
“七侠镇。”
任然看着面前的牌匾,踏了进去,今日他要探一探任家,看看父亲是否有什么秘密,导致他性情大变,若是他真的已经不是以前的父亲,任然决意要让他受一顿皮肉之苦,而后永不踏足七侠镇。
虽说才离开了区区三月有余,这三月里任然刻苦锻炼,身上肌肉若影若现,皮肤更是给晒得乌黑,穿一身粗麻布衣,加之跋山涉水,面上尽是灰尘,路上行人无不绕行,有些人还会在任然离去之后轻啐一口,“粗鄙武夫。”
不多时,任家已到,任然敲了敲门,却发现无人应门,这青天白日的,若非那几个管家都不见了?
又重重的敲了几声,还是没人开门。
“年轻人,你有何事?”
任然敲门声之大,隔壁人家的婆婆都探出头来,任然立马问道,“婆婆,我乃这任家远房表亲,今日特来探望。”
婆婆见任然一副粗鄙的打扮,“定是那任老爷的穷亲戚,又来投奔他了,你来晚喽!”
“可怜那任老爷为人仗义,不管是什么穷亲戚都接济一番,可还是遭了不幸。”
任然心中一凛,“遭了不幸?”
“自从任老爷那独子失踪之后,他就一天疯一天,上个月初七,他一头栽进那水田,一命呜呼喽。”
“镇里人都说任老爷是中了邪啦,你说这一辈子没跟人吵过嘴的家伙,怎么对妻儿又打又骂的,后来也是,但凡见着谁,稍有不顺他心意,挥手便打,出门都带着他那马鞭子,现在镇里人都给他取了个外号叫任鞭了。”
任然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用力的晃了晃脑袋,想到婆婆方才说的话,父亲一辈子没跟人吵过嘴,这几个月到底是怎么了。
“好啦,少年人你也赶紧回家去吧,不然到时候官差老爷来了抓你去问话。”
婆婆说完转身入了宅子,留下任然一人,任然总感觉这一切非常的虚幻,自己被杀了却没死,回到过去,却发现父亲性情大变,上山修行仅仅三月有余,父亲竟与自己天人永隔。
“什么行侠仗义,江湖缥遙,还是先查清父亲死因再说。”
说罢,趁四下无人,任然一跃而入,院中景象与离去之时无异,只是如今当中一个人都不见。
“当!”
“哐啷!”
一阵嘈杂声传来,任然只当是老鼠,朝着声响处而去,父亲曾经收藏的青花瓷器居然都被打翻在地,一时睹物思人,坐地伤感起来。
“兄弟,这么巧,这青花瓷我一不小心给它打破了,当真是可惜啊!”
任然闻声转过头去,却见一小厮打扮的年轻人,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白白净净,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袱,手里还拿着几只金碗。
见任然满脸泪水,年轻人一下子慌了神,“兄弟,不就一个瓷器嘛,犯得着哭吗,哥哥给你几个金碗。”
“这是我家,请你出去!东西放下!”
年轻人见任然还来了劲,“嘿呦,小爷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同行,该出去的是你!”
说罢一拳探出,直捣任然面门,速度极快,任然冷哼一声,寻常小厮,怎能有如此功夫,两手握拳,右脚踏出,躲过袭向面门的一拳,左脚跟上,右手崩拳而出,那小厮见任然似有门路,后退几步,手中金碗掷出,人随金碗而动。
啪的一声响,金碗与任然右拳相接,发出一声脆响,小厮一记探云手,身形一矮,欲攻任然下腰。
哎呦一声,小厮一声惨叫,面堂正中一拳,鼻血直下,见任然再度攻杀而来,连忙求饶,“英雄饶命,这里的东西都归你了!”
听到小厮求饶,任然这才收手,方才本就气结,加之对方先动的手,任然直接用上了形意拳中马形拳,一式追风赶月,将金碗打的凹陷下去,连同将小厮的面庞打的肿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