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千颜在昏昏沉沉间似乎听到了马蹄声和车轮的颠簸声,每次迷迷糊糊之隙就会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然后她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床沿的雕刻不算精致,用料也很普通。起身打量了下四周发现这间不算大的屋子里只摆了一张桌子和四张椅子,床边有个简陋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盒脂粉和一支描眉炭笔还有一面粗制滥造的铜镜。
凤千颜有点渴,但是桌上空空如也,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可是观察完屋子周围的布置和用料后,她在心里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她顾不上渴得有些燥热的嗓子,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铜镜左右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脸,易容的妆有点花了,贴在脸上的易容面具也有些皱起,不过不是很明显。她觉得脸上的易容面具好像被人撕下来又重新戴上去过,因为面具的边缘有些不贴合,但也有可能是由于长时间佩戴,没有打理的缘故。
放下手中的铜镜,她已经确定自己应该已经不在凤霄国的境域内了,因为凤霄国即使贫民家里也不会用这么粗制滥造的铜镜的。
这个铜镜的制造工艺别说跟她寝宫的梳妆镜比,就是路边小贩王婶家的镜子都比这破铜镜照得清楚。
这里是哪?她为什么会被抓到这来?父皇和母后难道没有发现他们的宝贝女儿被人偷运出国了吗?抓她的人用意何在?
一大堆的问题在她的脑海浮现,可是喉头由于口渴引起的燥热,还有脸上由于长时间佩戴易容面具引起的闷热和瘙痒的感觉让她实在无暇顾及眼前的问题。
她现在只想喝水,然后打盆水脱下易容面具好好的洗个脸。此时她有些后悔为什么出门不带人皮面具,而是选择仿制的猪皮面具。
毕竟猪皮面具没有人皮面具透气,贴合。要是带着人皮面具,就是几个月不脱下来脸上都不会有瘙痒闷热的不适感,但是猪皮面具最多戴个十五天左右就会出现不舒服的闷热瘙痒感。
想到这里,凤千颜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昏睡了至少十五天了,难怪已经不在凤霄国的地域内了。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凤千颜已经七七八八猜到了自己应该是在北祁的地界,因为如果是南晟的话即使快马加鞭至少也要二十日的路程。
“咯吱……”屋子的门被人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年龄和凤千颜差不多,衣服的布料看上去很粗糙,染色也没有她身上的那件来的鲜艳。
这就更肯定了她心中的想法,因为她现在身上穿得这件布衣是凤霄国内最普通不过的下等布料所做的衣服了。而那丫鬟身上的布料和染色工艺比她的这件还差,但是衣服的做工和样式却还算讲究。这就说明很多问题了。
她现在不知道对方出于什么目的掳走她的,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有没有暴露,他们会不会用她的身份去威胁凤霄国。
想到这里,凤千颜摸了摸自己的脸,既然她的易容没有被破,那么假使他们认定她是凤霄国的公主,想要对凤霄国做出一些不利的事情,那她也有周旋的余地。
那个丫鬟进门后发现凤千颜醒了,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随后一句话也没说就又出去了。过了一会,她端了一碗清粥和一碟小菜进来,放下后又准备出去了。
凤千颜连忙拉住她,“我要喝水,还要一盆清水梳洗”
那丫鬟只是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甩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又出去了。过了一会,凤千颜要的茶水和梳洗用的清水被人陆续端了进来。
见到那些送东西的下人都出去后,凤千颜在确定不会有人进来的情况下,连忙脱下易容面具用清水好好地洗了把脸。
冰冷的清水扑面,洗去了她脸上由于长时间带猪皮面具引起的瘙痒和闷热,凤千颜喝了杯茶水,又把猪皮面具放在水里洗了洗,然后才用一旁的擦脸巾擦干了面具和自己的脸。
脱下了猪皮仿制的易容面具,就好像扯下了一层不透气的膜,感受到自己脸上的肌肤正在疯狂呼吸着久违的空气,凤千颜整个人也觉得舒坦了许多。
以前,她从来没觉得戴易容面具很难受,但是现在她看着手上的易容面具却有点不想戴它了。因为戴着实在难受,又闷又热又瘙痒,可是如今的境况又不得不带。
于是她让自己的脸充分透了会气后,又仔细地戴上了那张猪皮仿制的易容面具。
透过那面模糊不清的铜镜看到,易容面具贴合着她的脸已经掩盖了她绝大部分的美貌特征,可是若不配上特制的梳妆品还是容易让人看出破绽。眼下她手上只有面前的脂粉和眉炭笔,虽然东西简陋,但好歹也能用上一用。
人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现在就是感同身受,如此简陋的两件梳妆品,让她只能稍微掩盖一些自己的相貌特征。
完成之后,已经不是之前那张平凡到没有特色的脸了。毕竟依附着她的五官,没有特制的梳妆品,怎么盖也盖不住她的清秀样貌。
模糊的铜镜中映照出一张清秀稚嫩的脸庞,虽然眼睛比自己原来的小了些,眼型也做了些改变,但神采奕奕,鼻子也没原来的精致小巧,甚至略显塌陷,但也十分的可爱。嘴上原本娇红的唇色让她用脂粉遮盖了几分,显得有些苍白,再加上这张猪皮面具原来就有一些调皮的雀斑分布在脸颊两侧。虽然不如自己原本倾城倾国的绝色,但也算得上清秀可人,让人看一眼就比较容易记住的类型。
当她还在打量镜中的妆面还有什么破绽的时候,屋子的门又被人打开了,她还没转头又是脖颈一酸,被人一记手刀,敲晕了。
屋外又走进来两个人,正是一身黑衣华服的寒玉言和青衫白袍的秦子殇。
“寒公子,她不能呆在北祁,凤千煜的人好像有所察觉了”青衫长袍的公子开口道。“当初何必费力把她掳来北祁,如今变成了烫手山芋,若是让陛下知道你此番作为……”
秦子殇的话语被寒玉言的冷眼制止,
“送去南晟”
寒玉言短短的四个字决定了凤千颜的去向。
昏迷在地的布衣女子被人抬出去的时候,寒玉言发现她又变了张脸,虽然比不上她真容的美貌,但却比她上一张脸要好看些许。
千颜,还真是人如其名,也就一顿饭的功夫,她又变了张脸,好厉害的易容术。
也不知道又颠簸了多少时日,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又换了间屋子,这间屋子看上去更破旧些,除了一张简陋的木床就只摆得下一张桌子,甚至连椅子都没有。
脸上又传来瘙痒闷热的感觉,看来自己又昏睡了十多日。
这又是哪里?虽然算得出昏睡的日子,但是她知道自己肯定是离凤霄国越来越远了。更何况现在她又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这个屋子的门有些破旧,从屋门的缝隙处可以看到外面落着一把大锁,整个屋子光线昏暗,连个窗户都没有。
她想脱下易容面具洗脸,可是又不敢在这种处境下轻易暴露自己的真容。如今顶着一张假脸,若是遇上不利的事情还有周旋转圜的余地,她的身份特殊,即使她自己遇到什么歹人,什么危险她都不怕,就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会给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国家,甚至自己的百姓带来什么不利的事情。
她是凤霄国的公主,在享受百姓爱戴和奢华生活的同时也要肩负起她的使命,在遇到危险时,她首先要考虑如何保护自己的国家和百姓,其次再是自己的安危。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她更愿意牺牲自己来保全自己的国家和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