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有,公子您跟我来,后边仓库里的货包您满意!”
说着,他跳下了看台,把手里的铜锣递给了另一个糙汉子,然后带着仇凌峰绕到了看台后方的一间小破房子那里。
粗糙汉子从怀里掏出了钥匙,开了锁,然后比了个请的手势,让开了身位。
仇凌峰也不客气,先行一步进了那破屋子,只见昏暗的屋子里瑟缩着十几个人,那些人听到有人进来后,全都吓得退到了墙角。
仇凌峰捂了捂鼻子,有点受不了屋子里传来的臭味,他见那名粗糙汉子跟了进来,也就不想多废话,直接开口道:
“我要的货呢?”
那粗糙汉子笑了笑,咧开了满嘴的黄牙,然后就冲到了那群瑟缩在墙角的奴隶堆里,从里面捞出一名浑身脏兮兮,蓬头垢面的女子。
奴隶堆里的人全都被粗糙汉子的行为吓得惊呼了起来,可是在那粗糙汉子很有气势地瞪了一眼后全都吓得不敢做声了。
那个被粗糙汉子捞出来的女子吓得浑身发抖,她被带到了仇凌峰的面前。
仇凌峰皱了皱眉,实在难以想象,那个惊艳四座的女子和眼前这名浑身散发着臭味,瑟瑟发抖的女子是同一个人。
“这个行吗?”
粗糙汉子见仇凌峰没反应,咧开满嘴的黄牙,笑着问道。
仇凌峰用扇子,挑起了那女子的下巴,左右仔细打量了下,才在眉眼间确定了她是紫渊。
仇凌峰点点头,示意无月付钱,自己则快步离开了那间破屋子。
他实在受不了里面那股味儿,他也不是什么有洁癖的人,只是有点怕脏而已。
无月交付了银两,拿到了身契后,这才额外又丢了一两银子给那粗糙汉子嘱咐道:
“找人把那女子梳洗干净,换套干净的衣裳,打扮好送到悦来客栈天字一号房”
粗糙汉子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身侧的人把捞出来的女子带下去。
仇凌峰接过无月递来的身契,只见那张身契上写道:
“犯官之女傅奴娇,因株连罪终身贬为奴籍,特此身契!南琞户部牙行所颁发,可自由买卖交易,不可赎回。”
这种奴籍身契是不可以去户部注销换回良民户籍的。
仇凌峰嘴角微弯,很满意地收进了怀里。
回到客栈后,北祁国的公主还没起身,而出门前闹得他一身尴尬的丫头也不见了身影。
仇凌峰想去找凤千颜问个清楚,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想了想,还是憋着满肚子的疑问回到了天字一号房。
无月跟着仇凌峰进了天字一号房,他在仇凌峰审视的眼神下,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主子,那名颜姑娘来路有些古怪”
“哦?此话从何说起?”
仇凌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慵懒地斜靠在软榻上,玩味的眼神投到了无月的身上。
“主子让我带人去闯大杂院救她的时候,我们的人一开始根本就敌不过守在那里的高手,后来出现了三名神秘高手,在他们的掩护下,我们的人才从那座大杂院里抢出了颜姑娘的。”
无月犹豫着开口,他本来不想把这件事上报的,但是今日看到那名颜姑娘让人咋舌的举止后才决定让自己的主子提高警惕,不要掉以轻心了。
“你之前怎么不说!”
仇凌峰沉下了脸,之前暗统领也跟他提过封菲颜的身世有点古怪,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他觉得,若是自己家的侄女被人掳走,然后突然有人上门报平安,任他也会觉得这事蹊跷,跑去报官的。
所以他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今日听无月说了这件事后,他又有了其他的想法,那三名高手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要帮他救下封菲颜,还有那名把北祁九公主扔下的蒙面人又是什么来路,他觉得,背后似乎有一张大手正推动着某个阴谋,封菲颜和寒玉瑶就像是两个饵,目的就是利用他这个棋子来钓住某条大鱼。
这种想法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无月看到仇凌峰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吓得连忙跪地讨罚,
“是属下的错,属下甘愿受罚!”
仇凌峰摆了摆手,也没有怪罪无月的意思,他现在的思绪有点凌乱,于是打了个手势示意无月退下,无月见状,也就退出了厢房,带上了门。
仇凌峰独自一人靠在软榻上,他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软榻的案几上分别写下了封菲颜和寒玉瑶这两个名字。
封菲颜是凤霄国卖瓜王婶的侄女,她的身份有点古怪,而寒玉瑶却是可以百分百确定她是北祁国的九公主的。
想到这里,他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刻着白虎图腾的上好雪玉,这种雪玉是北祁国特有的,冰种雪玉更是只有皇室的成员才可以佩戴的。
仇凌峰翻转着手中的雪玉玉佩,只见玉佩背面刻着一个瑶字,可见这块雪玉玉佩就已经足够证明寒玉瑶的身份了。
但是那个小丫头呢?她的身世姓名都是出自她的口述,虽然他派人前去核实,但也发现了些端倪,在加上那三名神秘高手,仇凌峰越想越觉得困惑,这个丫头仿佛浑身都蒙着一层谜团。
虽说他早有耳闻,凤霄国的人都有些特立独行,不在乎男女大防,更是推崇男女平等,自由恋爱的观念,但是能大胆到当街对他投怀送抱并奉上香吻的这种行径确实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凤霄国的女子再开放也不至于开放到这种程度吧?仇凌峰皱着眉,盯着案几上快要晾干的封菲颜这个名字看得有些出神。
凤霄国和南琞本是同宗,所以封菲颜的口音像南琞国他并不觉得奇怪,可是他又突然想到,凤霄国的国民大多都是四国混战的时候颠沛在各国的流民,既然如此,那为何封菲颜的口音会偏向南琞呢?
还是说凤墨轩执掌凤霄国后又统一了语言?
仇凌峰没有去过凤霄国,所以也就不敢排除这个可能性,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封菲颜的身世就更难查清楚了。
身世不能探明的人他是不敢用的,难道要毁了这个丫头?
想到这里,仇凌峰竟心下一疼,仿佛被什么捏了下似的。
自己这是怎么了?身份不明的人不都应该处理干净,以绝后患吗?他之后要做的事情都是在刀尖上舔血的,容不得半点差错。
可是为什么,他竟有些不忍处理了那个身份不明,满脸雀斑的小丫头了呢?
杀人埋尸,把一些身份不明,无法利用的人处理掉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也已经做过很多次这种事情了。
之前他寻觅的几名歌女,长相样貌个个都比那满脸雀斑的丫头出众,可就是因为身世不明,他就毫不留情地灭口抛尸,从未有过半分不忍之情。
自己这是怎么了?
仇凌峰的心有些慌乱,因此也让他整个人变得烦躁不堪。
“来人,拿酒来!”
他喝了口案几上的茶,觉得压不住满身的躁火,于是唤人取了酒来,一杯一杯地灌下肚子,这才让他舒坦了几分。
“臭丫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仇凌峰斜靠在厢房的软榻上自言自语,他端详着手中的酒杯,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满是雀斑的羞红小脸。
该死的,他甩了甩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飘飘然了起来。
他又想见那个臭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