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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400000047

第47章 星夜(3)

意识到自己对何子益的在意,我也是吃了一惊。他算什么?说道底,他也不过是我幻想出来的人物……

这么说或许对何子益十分不公平,可事实如此。

说不清何子益哪里好了,不过是笑得时候好看一点,再者,便是他怎么赶也赶不走,我在他的眼里还蒙上了“初恋”的身份。

“子益。”自那天他跳楼之后我就一只这么叫他。学校里的老师大多和我一开始想的一样:小孩子嘛,闹得玩玩,我爸爸都没管,他们也不想赶尽杀绝。

所以……我们口头上成为了情侣,父母和学校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可笑的是何子益,他以往潇洒不要脸的很,总是笑脸相迎。可一旦我答应了他,他却已经有几天没和我说话了。每次课间碰到的时候,,我刚想上去打个招呼呢,这小子就已经没了踪影了。每次叫他子益,他却只给我一个背影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堵得慌。

似乎……脸还是红的?我思索着觉得这孩子当真可爱。

偶尔的,我很想念琅玥山上的众人,想念与我有过羁绊的众人,每次想到这里,我就心生一丝赶快完成试炼然后回琅玥山宴请众客的想法。

可是这种想法是十分短暂的,想想那个气派的场面就得了,按那些精灵说的,我如今经历的,也不过就是第一大关的第二个小关,想要完成试炼,的确有难度,但也不是什么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昊澜国自我出生起的这些年,果真是发展得极其迅速。如果说我比较喜欢那种男耕女织的生活,也认为这样的生活才正常。那按照昊澜国如今的社会,我那样的思想简直就是老妖婆才会有的。

科技迅速地发展着,建筑不断地拔高着,人们起初还只是把钱花在吃穿上,可现在的人,追求的是享受。不仅仅是物质上的享受,还包含精神上的。大人们攒钱买房,爸爸涨工资的第一间事情,就是将类似于乡下的老房子,买了有七八处。

之后在我成长的过程之中,那些房子不断地升值和拆迁,我老爸竟然坐在家里不断地收着拆迁费和安置房?我望着老爸的十几处房产,心底感慨:这简直是没天理!

“霖儿不是一直都幻想自己是收租的吗?你现在是了。”他显摆。

就在我十八岁这一年,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当地最有名的一本高校,何子益基本上是与我一路陪跑,我到哪儿他去哪儿。我甚至都怀疑他是有更好的选择,但不论过程如何,我都和何子益一同就读于那所名校。

也是在我十八岁那一年的国庆,我兴高采烈地从学校里偷偷跑回来,甚至何子益还在我身后,我和他目睹了那一幕——那个曾经教我护身术的阿姨熟练地为爸爸褪去外套,在亲了老爸脸颊之后,两个人正准备吃饭。啊不……一起坐在桌子上的,还有我的爷爷奶奶。

这些年,老家早就拆迁,我们一家四口就其乐融融地生活在这个郊区的别墅里。只是我看爷爷奶奶还有爸爸自然的神态……阿姨的事情,他们应当都早就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可能他们没想到我会忽然回家。

瞧见我震惊的神态,不自然的却是坐在饭桌上的四位和我身后的男孩。

我还没有说什么,因为一时也想不起来说什么。只是有点儿委屈,莫名地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远远地看着他们。

不一会儿……

先是爸爸跑了出去,他开着他的车不知道跑到哪里了。接着是阿姨跟着追了出去,口中还一直叫着爸爸的名字。

不管两个大人,老人们的注意力都在我和何子益身上。

“小霖。”身后的男孩握住我的手,那掌心里的温暖,忽然唤醒了胡思乱想的我。

奶奶一脸震惊又抱歉地看着我,说:“霖儿啊,我们也是刚刚知道,没来得及告诉你。”

“你是叫何子益吗?赶紧坐下来吧!我再去拿两双新碗筷。”爷爷也热情道。

至于我?我已经坐下来,安慰奶奶:“奶奶,我很喜欢阿姨。爸爸从来不干涉我的生活,所以,我又有什么权利干涉他呢?”

末了,我又说:“爸爸这个大把年纪了,想清楚了自然就会回来的。”

……

原本是和何子益约好了一起去他家见他奶奶的,可是我却因为别的事情耽搁了——爸爸彻夜未归。

我打电话给阿姨,阿姨却说她昨天只是自己打车回家而已。她很害怕和我解释她和爸爸的关系,这很抱歉。

听了这话我没来由地生气,便开始指责她们从来不与我说自己的事情,也从来不真正理解我,总是把我当做不讲理的孩子。

她听了我这话,反倒“噗嗤”一声在电话那头笑出了声:“你不是孩子,那是什么?”

听听,这话说的……

“自然是姐妹啊!姐妹!”我在电话这头咋咋呼呼的,那头的阿姨却已经开始哭。

“阿姨,我比你想的要成熟的多,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想成为你的妹妹。”我说的时候,那头的哭泣声不止。

哭了半晌,阿姨才重新组织回语言:“我,也非常喜欢你!”

啊呀呀……

我装作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她一字一句、吐字清晰,“找到你爸爸。”

……

和何子益奶奶见面的事情取消了,何子益不放心我,要我和他待在一起,可我却不理睬他。把爷爷奶奶塞给他照看之后,我便一个人订了最快的火车票,开始去老爸可能去的地方。一个个可能的地方,学校、房子、工厂、店铺都找遍了,却不见他的踪影。各大酒店的入住人名单里也没有他……

我忽然灵光一闪,只觉得像是猜到了什么。那个最久远,久远到我觉得缺一也未免不可,那个最无人问津却是爸爸的心头肉的人……似乎是最有可能的。

一路上坐车坐到麻木,我好怕爸爸他忽然间消失不见了。好怕他和十几年前一样,再也不回来。我原本以为,他已经从过去的种种中,走了出来,原来他还是忘不了……都很多年了,他还是自责……说到底便是如此。

……

老家自从拆迁过后,我已经不知道哪里是哪里,只凭着感觉在茫茫无际的稻田里面前行。找到老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

手机忽然亮的突兀,我接到消息——根据各路段摄像里的发现,我的推断的确没有错。老爸早在昨天夜里的时候就已经到这边了,却再没有从这附近出去过。

手机的光实在是太晃眼了,我默默将手机关机。

由于拆迁变成田的缘故,这里黑的没有光明,光明才让黑暗里的人感到惊恐。我忽然间就理解了,斋录里爱神姐姐的自述……

罪恶、怯懦、悲伤全都藏在黑暗里,偶尔光明找到他们,他们还会抖抖霍霍地自己藏起来。

怎么找到他们?除非你和他们一样。

脚底柔软,晚风微凉。泥土的气味很重,不知哪里的青蛙忽然叫一声,又或者哪里的水喷涌的声音。

我计算着当年老家的位置,虽然如今已经是一片平坦。土地是很包容的,你生活了几十年的痕迹,也会很快被埋没起来。很快,老爸那辆旧版的跑车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再往前跑了有几公里,大约就是妈妈当年的坟墓——爸爸以前每年都来,应当比我要清楚很多。

果不其然的。一个田头,那个被世人称作创业传奇的高大黑影坐在田间的小桥上,双脚刚刚好就垂在水面上。那个身影,似乎是蜷缩在那里,像是累了。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再年轻了。

“爸爸。”我知道他已经感觉到我的接近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嘛!”我走过去,站在他身后质问他。

他忽然间发话了,也没什么语气,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晚风凉意十足,我身上还是那件短袖和一个可笑的披肩。

“我是你奶奶唯一的孩子,因为是儿子,我从小真的获得了家里最好的生存条件。我们这个年代,只管生存。我上了小学、初中、高中、最后考上了师范。没有人不喜欢我。”他更像是这呢喃细语,我站在他身后不知该怎么说。

兴许是我也从来没真正关心过他们,再加上一天的奔波和劳累,又看到爸爸如今的模样,我忽然间便蹲在离他不远处哭了起来。

“我第一次见到你妈妈的时候,我们就一见钟情了。我答应她要和她永远在一起,我不是个好丈夫,让她莫名丢了性命。霖儿啊,爸爸当时要是有点钱就好了,那样会不会就能够救你妈妈了?我不是什么好爸爸,竟然违背誓言,丢下我可怜的单亲女儿,就去找了自己新的另一半?我也不是一个好儿子,我不能按他们想的做任何事情,更不能带给他们应有的陪伴!

前六年你过生日的时候,我每一次都有在远处远远地看着。没到那个日子,我就忘不了你母亲……无论是什么时候,只要是我难过的时候,都会想起你的母亲,那天……昨天……现在,我都在想你的母亲……

我怎么会把她弄丢了?头六年我不断地问自己,可当你出落得和你母亲越来越像的时候,我忽然间,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他似乎也哭了,“我的孩子,就是我能守护的宝贝。”

虽然泣不成声,但是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哭泣的原因已经不一样了。如果我我刚刚是难过和崩溃,那如今便是感动。心里更是浮现了那一句很土气的话——我霖琊又是何德何能,被各位捧在手心里呢?

我走上去从身后抱住他,终于要说我已经思考许久的话了:“我一直很感激爸爸,非常非常的感激,也非常非常的喜欢。

爸爸总是告诉我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可是爸爸自己却很少为所欲为。这个家里少不了爸爸的,我和奶奶、爷爷,都对爸爸心存感激。有的时候我就在想,假如没有爸爸的话,我和爷爷奶奶他们,可能真的活不下去了……

谢谢爸爸那么爱我们的家,没有从家门口路过。可是你为什么要自责呢?我从小就没有妈妈,更不知道妈妈的爱是什么样子的,阿姨很好看,虽然比你大,但是却比你耐看啊!是我挑媳妇儿还是你在挑媳妇儿啊!”我越说越激动,鼻涕眼泪更是一大把一大把的。

“为什么不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啊……我真的不在意的,妈妈也不会在意的……”我已经哭得头晕,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早已经适应了黑暗。

我和爸爸并排坐在小小的石桥上——我很担心它断掉。

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天空发呆。

半晌……

“好冷啊。”我对爸爸说。

“你说什么?”他故意装的听不懂的吧!

我站起来没耐心道:“我说我冷了!”

找你找的老娘腿都要断了!

……

后来我有单独约阿姨出来谈过,挑了个好天气,就在靠家很近的一个咖啡店里。店内粉尘感很重,阳光洒进来的时候,会形成一道雾蒙蒙的光柱。我先是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喝着美式,看着空气里一粒粒细小的尘埃,陷入沉思。

店里放着我最喜欢的《Florence》,在这样安逸的午后,我缓缓闭上眼睛。

她姗姗来迟,一见我便是一副小兔子见了大白狼的感觉。整个人畏畏缩缩地也不敢上前一步,只是讪讪地笑着看着我。

我忍耐性差,指了指对面的座椅叫她麻溜点儿,她这才慢吞吞地坐下来。

这些年,岁月总算还是对阿姨下手了,但是下手还算轻,不过胖了点。

“你爸爸和奶奶都说你在家里最威风。说吧,打算给我多少钱?五百万以下我是不会答应你的。”她朝我眨了眨眼睛说了很俏皮的玩笑话。

我掏了掏钱包看了看,还特地抽出几张卡来在她眼前一扫而过,狠狠地拍在她面前的桌面上,怒斥道:“哼!这张卡给你,不过?那这张卡也给你,哼!还不愿意离开我爸爸?那我再给你一张QAQ的充值卡?”

她玩味又皱眉地看着我给她的卡:“洗澡卡和地铁卡?”

我撇了撇嘴:“欧呦,全省通用的好吧!既然嫌弃那我也没办法了,你和我爸爸就好好过日子吧!省了我这五十块钱。”

说完我们两紧握着手笑成一团,虽然是笑着的,但她的眼泪还是刷刷地往下流。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阿姨是这么爱哭的一个人?

递给她纸巾的间隙,我特地对她说:“我很喜欢你,小的时候我就在想,我的妈妈如果在世,一定也就是这个样子,笑的那么好看和温暖。”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把我的手捏的很紧。

我和何子益的故事也走向了末路,主要是因为我心底到底还是介意他是个孩子,我不给他亲也不给他碰,他每天连我的手都牵不到,之后他就成功抑郁了。

要说这个孩子,我真的是喜欢的要命。我喜欢他温柔地摸我的头,喜欢他搂着我脖子的时候,喜欢他冬日里偶尔为我捂暖我冻僵的脸颊,喜欢他故意趴在我肩上的感觉。我心疼他,心疼他总是在迎合我、走向我,等待我,心疼他总是笑,明明笑的那么温暖,明明从来都是那么笑,就像是没有悲伤,心疼他只是偶尔趴在我的肩膀上,便觉得满足。偶尔我也会发疯似的歇斯底里,可他就像不是人类一样——完全的容忍。

末了,我只得宠溺地捧着他的脸,左边揪揪右边摸摸,确认他是真的没事儿了。

差不多我二十岁的时候,在我拒绝了何子益求婚之后,他便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卡蒙洛和银礼当天和我又一次连线,我却要求他们帮我找到何子益,那种哭得撕心裂肺的声音,那头都顿时沉默了。

“霖琊,你还记得你是谁吗?”卡蒙洛的声音尤为突出。

我……是谁?

“不重要!一点儿都不重要!”我吼叫,“告诉我!告诉我他在哪里!你们不是可以窥探每个人的世界吗?快告诉我。”

那是第二次通话,卡蒙洛和银礼争吵了什么我全都听不见。我只是想找到那个孩子……至少我们都给彼此一个说清楚的机会……

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站在越江大桥上。整个人融在冷风里,细碎的头发随着风随意地摇摆着。那一天我看了他很久,看他把烟一根根地抽完,然后发现我的时候,却忽然将嘴里的烟和口袋里的烟一起,扔到了就近的垃圾桶里。

他一脸诧异的看着我。至少我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还有点而高兴——我从他的眼睛里能看出来……

你冷吗?可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有点儿莫名其妙:“我们分开吧……”我看到他眼眸里有些许疯魔的眼神,像我一直知道的那样。

他是和奶奶在一起生活的,深受地位最高的老太太喜爱。他们家的家族企业很大,他的叔叔伯伯更是眼馋他身上的股份——他父母的甚至还有老太太的。

何子益有自己黑暗的一面,可谁又没有呢?只是我不害怕也不放在眼里,仅此而已。

高中的时候有一个男孩子追我,我觉得那人有些死缠烂打,不过就和何子益抱怨了一句。他倒好,早上跑到人家家门口,直接捅了人家一刀,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来找我上学。幸好那个同学是倒在了家门口,还是上学高峰期,送到医院里没什么大碍。

何子益光明正大地承认之后,家里就花了些钱将事情摆平了,之后可想而知的,我身上似乎已经自带了某种属性——何子益专属,就是这种感觉。可我还是觉得不好,便狠狠教导了他,更威胁他——要是我成了教唆杀人的罪犯就打死他。

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将我抱在怀里。上一秒,我我还以为他要捅我一刀,也许我果真不是很了解他。可是如果连他都不了解,那我还了解谁呢?

“我就喜欢这样薄情的你,霖儿。”

我听他缓缓地说,他只是将我抱在怀里,甚至有一些哭腔。

“可是我太喜欢你了,以至于每一次看见你我都想把你放在怀里,可是你不愿意被我亲吻,更不愿意嫁给我……老实说,这很受挫。”

“在遇到你之前,我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我也看不到自己的目标。可是那一次一跃而下却给了我一生的追求,霖儿。我渴望像你的家人一样叫你,我有想过毁了你,可是我根本无法想象你被毁掉的样子……你敢想象吗?看见一个人就会心疼的感觉。”

“我曾经想过我们的未来,无数次无数次地去想。我生怕什么人会伤害到你,生怕什么人多看你一眼。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很担心地一直看着你,可是不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还是难受的要命……我好想你啊……每时每刻……一想到你不会是我未来的妻子,我就痛苦地快要死掉了……”

他已经泣不成声:“谢谢你,霖儿,让我变得像真正的人一样。”

难道没有我,你就不像人了吗?就在我忽然后悔了,想要答应嫁给他的一瞬间,他又说:“我想我是得了一种病了,霖儿,你就是我的药啊,没了你我还要怎么活下去?我真的好难受……好难受……难受啊……”他的拳头攥的很紧,我的手就附在那上面也没有用。

“子益……”我感觉他是不是太用力了,抱的我喘不过气来。可他也说:

“我们分开吧,霖儿,或许我离开了你,也能活下去。”

他缓缓地松开手,站在我对面的少年只亲吻了我的脸颊,便随即转头离开,消失在繁华的都市里。

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这么黑了,而他真的很快就消失在了人山人海里,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尾。这个世界怎么会这么大?他走的也不快,可就是很快就小得像一粒尘土了。这个世界怎么又可以那样的渺小?我们所看到的的世界,在我还在烎沗的手掌心时,恐怕也就是一粒尘土吧……

无奈,却又哭不出来。

他走的很果断,甚至都没有问问我是如何想的,懊恼和寒冷之余,唯有眼泪……唯有眼泪将我淹没……

可清醒下来也觉得自己做的对。何子益对我的感情深厚到这个程度,也说不上是好是坏。我迟早是要从这场梦里醒来面对现实生活的,何子益如果和我成了夫妻,那算什么?我很喜欢何子益,但是得在我更喜欢他之前,和他分开……仅此而已。

真的仅此而已。

四十岁。

“霖琊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卡蒙洛与我聊天。

我摸着自己开始老去的脸庞,不知该说什么。和卡蒙洛活泼的语调相比,我真的沉默了许多。

这些年我先后送走了爷爷奶奶,爸爸的身体也大不如前了。我不愿意提这些,只说:“都挺好。”何子益不知在哪里,我又请卡蒙洛帮我看了一下。她告诉我说,何子益正站在哪个颁奖的舞台上,开心地笑着。我点点头,觉得一切都好。

“卡蒙洛,我很想你。”我忽然说道,这可能就是人到中年的感伤吧。

“唔……我还算有点想你吧。”她说。

这些年里我一直在想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我能遵循的道又是什么。无论是对道德或者人性的底线,我都已经想清楚了。

我就是我,随心罢了。

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人生,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

何子益走后,我一直忙于工作。

六十岁。

我已经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爸爸和阿姨相继去世后,我以爸爸的名义举办了绘画展。绘画展里主要是爸爸和我的作品。

过去,是爸爸画的妈妈,后来是我,再后来就是阿姨。我的画,主要是绘画了琅玥山,还有那个不谙世事、心底阴翳的少年。

画里的妈妈,明艳优雅,温婉动人。画里的我,顽皮可爱,逐渐长大。画里的阿姨,笑容明媚,风韵十足。

那个时候的我,已经在画坛小有名气。

“霖琊,你怎么这么老了呀?”

“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老。”又这么孤独。

八十岁。

有人传出我少时的故事。某些有心人却杜撰我的过去,将我的过去都扭曲。

只是些邂逅的人,罢了。

都是身上牵了几根红线过来的。

我不敢这么说。

我记起奶奶和爷爷病最严重的那几年,他们一直都在嘴里呢喃着我过去小的时候,在家里发生的一件件小事。明明不是那样,或者我都不记得了,他们却硬是要一遍一遍地说。什么“泥沼”,什么“田头”,什么“三轮车”,什么“秋千”……

我会说:“啊!秋千,我记得那个秋千。当初和爸爸走的时候还在的,再回家的时候,却是连枣树儿都一起砍掉了。”

“你爷爷砍的。”爷爷病的那会儿,奶奶还是很有精神的。

“你奶奶让砍的。”奶奶病的那会儿,爷爷却已经不在了。

……

同意的事情又发生在爸爸和阿姨身上,不过阿姨走的早些,她走的时候才告诉我,我上大学那会儿,爸爸一直病着。每晚病发了,电话也不知道打给谁,她在他生病的时候照料了几次,才有了后来的故事。早些年的时候,他宁愿自己受罪,也不愿意委屈了孩子。知道我是女孩子,他真的是把我捧在手心里怕化了,藏在心里怕丢了。每一次我做的决定,他也总是无条件的支持。

我几乎哭晕在她床铺上,告诉她:“妈妈你为什么到这个地步上了,却还要为我爸爸操心!”

可这一切的确是事实,因为是那几年,爸爸忽然瘦的可怕,之后阿姨嫁过来之后,他才一天天脸色好起来。

我还以为是阿姨喂胖了爸爸,一个劲的说:“妈妈,爸爸还是瘦的时候好看!超级像彭鱼艳!(哈哈哈)真的!”

爸爸甜甜一笑,阿姨也摸摸我的头。

……

一切都没有了。

……

八十岁,还是一个很高龄的年龄,昊澜国最近似乎颁发了关于冷冻技术的法律,很多人将要移居别的星球?这是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问题。

我还思索了半晌,才在心底调侃,这些掌握着绝妙的能力的人,如果是放在一个不怎么严格的修仙星球里,得也算得上是一个个天仙吧!

果然一亿个人里,总得出那么几个天才,即使是不能修仙的世界,也有一些人,是那样的优秀。

……

也不知是第几十个春夏秋冬,只是有一日,家里就忽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我看着那老头眉眼清秀的很,也不用猜,就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何子益,这个老东西居然也活着?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

他见了我,竟然跑过来就将我搂在怀里。时隔六十年的拥抱,我笑也不是,只得哭。

“你怎么还是这么矮?”他指了指我皱巴巴的脸。

“要我解释给你听吗?在生物学里……”我刚刚准备解释,他就已经缴械投降了。

已经是老头老太太了,画面也就不美好了,我都懒得矫情,只是一巴掌拍在他的老骨头上:“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回来?回哪里?”

我呸了他一下,看到他那嚣张装傻的样子就想上去抓胡他的脸。

回来我的身边啊……虽然你一直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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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用宇宙这么一个上千亿光年宏观的世界来折射出我们整个人类的价值。著名的物理学家《霍金》用那么一句名言‘我们从何而来,又为何在此。’于是我就这两个深奥而又古老的问题来设计我们人类在宇宙中有着特殊独到之处,才能体现出人类的价值。两个原本是最好的兄弟,却因种种原因,成为彼此间最大宿敌。一个踩着无数宇宙生灵的累累白骨之上,一马平川、畅通无阻,最好成为宇宙中一方霸主。一个他命运多舛、道路崎岖,父母的遗弃、同门的陷害、挚爱的绝情、兄弟的背叛。但是他不屈服命运安排,他在毁灭中诞生,在破败中崛起,最后终于成为宇宙中的王者巅峰。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幡然悔悟,甘愿放下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用他的元神幻化成一颗小小的行星躺落在宇宙中的某一个角落里来守护他的孩子,他这一守护就守护了四十多亿年。不错,他所幻化成的行星就是我们如今的地球。而他所要守护的孩子正是我们人类。恐龙的诞生与灭绝、水、空气、阳光,包括我们的地球,等一切有利于生命诞生的条件的出现,其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为我们人类的诞生而铺平道路。因为我们人类赋予着伟大的使命,这种使命必将颠覆整个宇宙未来的格局。
  • 封家外传之轩传

    封家外传之轩传

    这是一个人的故事,也就是讲述他成长故事,他如何经历这么多事情,如何一步一步成为无敌存在,又是如何看清世界的美好和黑暗。
  • 朝堂下的江湖

    朝堂下的江湖

    以唐朝为背景架空的故事,讲诉朝堂与江湖的权利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