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善把她的值事牌给了叶仁,她反正大都认识,最不济也是个脸熟,混过核心,跌落成杂役,导致修炼减缓至今炼气期。不是名人胜似名人。再说打扫山门内外也不是个稀罕活,谁会怀疑她的目的。
叶仁腰里别着牌子,牌子背面才刻着人名,路上也没检查,风头过了。扛着大扫帚,拎着大水桶。装作很累的样子低着头弯着腰吭哧吭哧的赶路,一般人的眼里就是个好可怜的小杂役。修士虽已脱凡可非草木,大多数人有着人之常情。
没什么人难为他,远远地看着山门一群人在那净街洒水,他径直穿过人群走到尔善附近。杂役不少,喜欢评头论足的人更多,一些乱七八糟的轻声细语也就飘进了叶仁的耳朵,连着把他都猜成了小白脸,别说还真猜对了。
出山门需要理由,也不能说飞就飞,门外不远肯定潜伏着暗哨,这拍脑袋就想的到。尔善领着需要出门的差事,可叶仁没有。尔善随意的说了句“某某大修士要采买物品,你跟着我帮忙。”杂役们经常干这活不疑有他,只是嘲笑声更浓了。
两人渐行渐远,都是炼气期修士可不会飞,所以要走到人看不见的地方才行,最好脱离了暗哨。尔善默默地祈祷着暗哨不要出来,或者晚点出现,越远对他们越有利。走了一里地,刚拐了个弯脱离了杂役们的视线。叶仁觉得他也应该尽点力加持点效果,于是也跟着默念。
然后暗哨出现了,尔善面无表情的嘀咕了两个字:“衰人”
出来的是个筑基二层的修士,看着像五十多岁,一脸坏笑,很远就开始调侃。
“唷,这不是善善师妹嘛,今儿个又出去采买?”
“师兄辛苦啦,今天奉大修士钧旨出去,时间可紧,就哥哥一人?要不要带点东西?”
“手气背没多少灵石了”
“那小妹可没办法了,我现在就一杂役,穷的很,小物件兴许还行。”
“这样啊,要不这附近山清水秀的。。嗯。。”暗哨起了占有欲,原本的核心,跌落凡尘的仙女,虽然只中上之资不算太好看,可占有后的成就感那真是满满的,哪怕这女人可能是个蓄水池。
“哥哥原来喜欢这调调,难怪不来我洞府,现在我急着赶路啦。”说着也不等暗哨回话,就自顾自的喊了一句“还有的哥哥需要带点什么东西吗?”
“再兑换百两黄金托驿站给我世俗家人”一个闷闷的声音有远而近。叶仁为了不被人察觉暂时还未打开识海,随即脑中记下了那人的位置。
“小事,妹妹一定办好,海哥哥放心。”
走了没几步。
“哎哎,等等,出门的玉简呢?”
“我还要查?”尔善脸上不善,叶仁蓄势待发。
“别怪哥哥,最近风头可紧,你也知道要不是魂殿的魂灯灭了被人及时发现指不定被杀的人更多,出的事更大,到现在人都没找到,哥哥们必须小心些。”
原来忘了这个,魂灯由可以在同一世界很大范围内和本体相互感应的精血炼制,大宗必备。易氏师兄死的时候不在本世界,恐怕两人一进来就灭了,故此发现不了。叶仁想着看来不能弄死只能弄得不省人事。
查验了玉简,暗哨朝着叶仁伸出了手。
“他就是一帮忙的”
“帮忙的也该有啊”
“就是我想省点力,你看妹妹那么弱”
“不是瞒着我们什么吧”
暗哨促狭的笑着,他的本意并不是识破了什么,而是借机想落个把柄以后方便占有。
尔善也只是表面镇定,一个炼气期对着筑基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易,哪怕一点点破绽又怎能逃过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筑基。
暗哨的细微表情也躲不过叶仁这个更老更老的筑基,对方眼神已冷。叶仁识海开启恰好覆盖了两个暗哨,神识微操,几十根无影针悄无声息的从附近阴暗处飞出,插入两人后脑乱搅几次,两名暗哨眼眶尽白,眼球上翻,倒地浑身抽搐。虽不致死却能变白痴,神仙难救。
叶仁拉着尔善就跳上了飞行法器,他的神识还做不到同时指挥那么多的无影针,于是边飞边一波波的操控无影针从地面浮到空中,就像飞絮飘舞。这些无影针在与他失去联络后继续忠实的利用剩余灵力组成一道无形防线。
改良后的法器速度不可谓不快,也许叶仁真的是个衰人,也许对他这个初来之人,新世界的天道充斥着对他无尽的厌恶想要排斥他。
不久之后就事发了,还是金丹修士亲自发现。
栖霞宗刑堂长老苦丁大修士是个很正直负责的人。对没有找到凶手耿耿于怀,他猜到了有人用类似敛息的秘术躲避在宗门内某处角落。此时的他主次分的很清,不再执着于立刻找到凶手,而是不让更多的人受害。他更怕贵客临门时出纰漏。于是独自一人守候于魂殿,将每一个宗内金丹修士以下的魂灯状态记在脑中,一边修炼一遍用对他来讲少之又少的神识覆盖了全部,对于小修士这点时间是孤寂无聊难以承受的,可做为金丹修士这点定力考验就是普普通通。大殿外守候着他的徒弟,任务是定时汇集每个人大致所在的位置,以备查询,防止一旦出现情况神识搜索中遗漏一些犄角旮旯。
耐心的等待有了收获,两盏魂灯的大幅衰落,火焰混乱立刻就被他察觉了,师徒默契。徒弟立刻就找到了二人出事的位置。钟声悠扬,二十多名刑堂筑基弟子驾驭飞行法器飞向山门外暗哨的遇害位置集结,天空银光闪闪,尾部白烟成线,甚是好看。
有名望的人往往都气定神闲,最常用的话就是“慌什么”他注视着弟子们的集结,等人到齐他可瞬息而至再做出各项安排,然后他犯了错,看着他们一个个从半空中掉了下来,瞬间少了一小半。
苦丁大师神识扫了过去,飞身上前,袖袍一挥,无影针纷纷遍落于地。无影针只是保持悬空状态,等于是被人匆忙高速撞上去的,好在长久悬空,灵力渐散,伤者虽然受到剩余有他人烙印的灵力入侵,倒没重伤之虑,恢复半天一天也就差不多了。
人是很服从本能的,看见别人撞上了莫名的机关,第一时间都是不动,不动没事,动了就可能也着了道,直到苦丁大修士的到来,确认无碍为止,这为叶仁又争取了一点时间。
苦丁大师神识全开,虽然抓不到叶仁的影子,可飞行法器高速飞行后在天际形成的若有若无的波动却逃不过他的感知。大手一挥,一件飞舟灵器悬浮于空,他带着徒弟和剩下的刑堂弟子飞了上去,一把中品灵石投入炉中。转瞬即逝。
叶仁带着尔善没命的逃窜,不时吸收灵石和药材。他的战力堪比后期,识海更是接近金丹,隐隐已感到不妥。
他将情况告诉了尔善,尔善明白他这是要减轻负担一个人跑了。入眼之处很多珍珠状的小岛隐隐约约,她指了指,叶仁也明白,无论是抛下一人还是隐蔽飞行,那么多的小岛都能让追捕者分点心。
尔善内心凄苦,她做出了最后一个明智的举动,将装满的手环塞给了叶仁。
不甘心的说了几个字:“看来要回去绣花都做不到了。”
叶仁清楚她的意思,能不能活都不知道。他自己也如丧家之犬此时又能保证什么。
低飞在小岛上空,尔善说:“给我来一下,可别弄死我。”
叶仁将一根无影针打入尔善的身体,又将另一根插在她的后颈表面,然后在不高的空中推下了尔善。
苦丁已经看见前方的黑点,接着一人摔下法器,灭口,这是毫无疑问的。他毕竟是个正直的人,让徒弟飞出去看看那人情况,自己带着其他人继续追击。两者相聚已经连筑基都能看见了。
苦丁的徒弟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受了重伤,夹杂着个人烙印的外来灵力在经脉乱窜的尔善,摇了摇头,感到可惜。他虽然以前并没有和她走的很近,可也熟悉,毕竟都曾是核心弟子,那时他才刚筑基,一个白净的小妹妹怎么看都是可爱的。后来也没帮着说什么话,略有内疚。正直的大修士找的徒弟肯定人品要过关,对于同门生死自然救人为先,于是价值不菲的药拿了出来。
叶仁下手是很精准的,救命药也是有效的。天际已经爆发了激战,徒弟能感知到金丹修士的大招激发后扩散过来的余波涟漪。
尔善醒来,默默的两行热泪涌出,双眼无神、喃喃细语,断断续续好像在说给自己听,
“我都成了杂役,受着天道的惩罚,为什么还不放过我,紊乱的灵力让我痛不欲生,稍有不慎就是死,对我百般折磨,拿家人威胁我。为什么老天对我如此不公,这个卑鄙的恶魔。我上有。。咳咳。。。”没说完又晕了过去。
徒弟急忙手指按住尔善的颈脉,迅速输入取自丹田的纯净灵力去对冲叶仁留下的狂暴的杂驳气息。他清楚的感知到一前一后两种,一种是入体很久可操控人生死的,另一种是含着杀性毁人道基的,和那两个暗哨师弟中的一模一样。
“可怜人,真是命运多坎,师兄尽力了,看你造化。”
尔善本来还没有彻底脱离险境,随着温润纯净的灵力入体,好似在吸收着上品的灵石,大补。原先自己的生平还在眼前如走马灯般的流动。只一息飘散无踪。生机已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