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看来这次不会有什么收获了,宗门原本对这新发现的小世界抱着很大的期望,长辈们都认为是找到了中低阶修士历练的绝佳宝地,结果费了那么大的劲用了那么多的资源才把我们从支离破碎的入口送进来,没成想这里灵气如此稀薄,野花野草穷山恶水。好在也没什么危险,就当是老天给了我们一次单独相处的机会。”
一男一女正脚踩飞行法器快速穿行在一片广袤的平原之上。师兄说了半天见无任何回应,于是回头看了眼落后自己几个身位的美貌女子,见她一脸淡漠的表情,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做为栖霞宗新一代的佼佼者不到三十就踏入了筑基修士的行列,承载着诸多长辈给予的厚望,在宗里几乎要什么有什么的他在感情上却碰了壁。不过由于他年青一代领军人物的地位,且他心仪的师妹也是天赋异禀,倒也没人和他竞争,虽说还没成夫妻,但遇到需要结伴同行的任务,长辈们也乐意把他们分在一起。
十几年前宗门长老偶然在大海深处的孤岛上发现了一条细微的空间裂痕,奇怪的是它异常平静既没有喷涌狂暴的气息也没有产生巨大的引力。在宗主利用秘术勘察后确认为一方小世界,通过这些年的摸索终于找出了进入的方式,可令人遗憾的是想要进去的人修为越高耗费的资源越多,金丹以上多到宗门负担不起的地步,不得不先放了几个凡人进来,三天后凡人安全返回,可凡人跑不了多远自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代价越大收获也应该越大,几乎所有长辈都这么认为,于是做为后起之秀的师兄成了寻宝第一人,师兄痴情硬是恳求长辈们又花了相同代价让师妹加入进来。就这样两人开始探索这个未知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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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的尽头是连绵不绝的山峦,一座并不起眼的小山脚下有个人正在铸造炉上挥着锤子敲敲打打。其实说是野人更为妥当,胡子都拖到了腹部,头发被胡乱的系在身后成为一条长长马尾,浑身赤裸。地上散落着大量细长的钢针,根根尖利如精品。这都是他百炼之后的成果。这里很多山都存有铁矿,同时他也必须找点事做。
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他被人设计进入了预设的陷阱,封禁在这片根本不适合修炼的天地中,接着丢入了大修士撕扯出的空间裂缝漂泊流浪。一晃千年,境界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跌落,他的面貌甚至出现了返老还童的现象,可这对他并不是什么好事,最多再过百年他将彻底成为一个失去智力和所有能力的孩童。如果在此之前没能出去,或者出去遇到的环境与这里雷同从而得不到灵力的补充,那等待着他的将是死亡。
手指上只剩最后一个须弥戒指,那是带有储存能力的灵戒,为了保存他最宝贵的收藏不得不将其他灵戒拆毁用散逸出的灵力滋养它,而那些灵戒里的物品也慢慢凋零化为齑粉。铸造台原本是样不错的宝物现在也变的普普通通,他不是不想保存,而是占据灵戒的空间太大,消耗的灵力过多。现在除了脑袋里的记忆之外,身边的宝物已经很少,在这一千多年的日子里他消耗了几乎所有的灵草灵药,给自己多争取了两三百年时间。
他停了下来,目光看向远处的天空,境界的跌落也导致了目力的减弱。让他有些迷茫,有些疑惑,但原本做为天之骄子,他的成就远远超越了其他同阶的修士,即使是现在只有筑基中期五层。
片刻后,他按耐住内心的激动,没有躲藏,继续敲打。金丹就可使用自身灵力飞行,所以以前的他根本不需要依靠法器,自然没有储备,就是储备了也不可能保存下来。因此现在只有筑基的他没办法在天上跟踪,他也不想暴露自己先发现对方的实力,便希望通过恰到好处的声音把他们吸引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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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原本都认为这次任务是获得了一个大气运,而你根本进不来,是我付出了很多承诺和代价才让你有了这次机会。虽说愿望可能落空,可我的付出就一点不能打动你么?你到底要我做到什么程度才肯接受我?”
“等等,停下。”
师兄一喜,师妹终于说话了回头却发现了她的神色有些凝重。
“你听”
“什么”
“你仔细听”
似有若无般有节奏的回音,两人开始慢慢飞行观察着四周希望找到声源,过了会两人终于确定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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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打中的野人看着天边出现了两个黑点,速度由快而慢的接近,直到停止。他被发现了,现在所要表现出的就是无害。他用以前学习过的秘术尽可能的隐藏自己散发出的修士气息,将全身的灵力不着痕迹的压缩汇聚于脚底,千多年来,他终于再次使用了法术,尽管只是瞬间。
两个黑点在空中盘横了许久后落下,慢慢的走近,每走百步就停下看看他的反应,他视若无睹,仿佛全身心的投入在劳作中。一千步,五百步,两百步。他假装自己不经意的抬头,不经意的发现了对方,然后扔掉了锤子,呆立在那好像吓傻了一般,身体还轻微的颤抖着。他不知道自己装的像不像,他从没做过这么愚蠢的事情,可他目前没其他办法。
他的举动让停在两百步外的师兄妹吓了一跳,只瞬间两把长剑就出现在手中做出了防御姿态。
野人的内心喜忧参半,喜的是对方的境界虽然只是筑基初阶的二层三层,可修士外溢的气息并不弱于他原本世界的同阶修士,说明外面的灵力很丰沛,这对他的恢复是个好兆头。忧的是对方不仅也有藏匿装备的空间物品,甚至使用的法器长剑具备相当完美的品相,即使是当年已露天资的他在这个阶段都没能用上的好东西。他一边注意着对方一边将自己所有能用的东西捋了一遍,然而并没有其它适合筑基期的武器,除了一地的钢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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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两百步外的师妹喊了一声,可对方好像完全听不懂,她试着又朝前走了几步,那人赶紧往后退开好像很害怕的样子,身体从铸造台后暴露了出来。师妹愣了一下,本能的捂住了眼睛,而旁边的师兄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感觉对方就像个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危害,在丢过去一套衣服后,三人缩短了距离,可是仍旧没法沟通,那人就像个哑巴聋子,手势也不能表达什么。师妹在地上写了几个字,对方看后还是摇了摇头。
师兄细细的看着铸造台,从没见过的样式可的的确确就是个普通的东西,挥手吸入一根地上的钢针查验了一番也没有丝毫的灵力波动,眼睛的余光清楚看见此人对他获取钢针的方法很惊讶,不禁更松一口气。看来此人是个凡间非常好的工匠。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暂时也没有答案,带出去是必须的。
师妹拿出一些精美食物和水给了那人,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
“看来此行最大的收获就是他了,要想了解这个地方或者他是谁,来自哪里都必须带回去细细盘问,虽然看似无害,但我们也需小心。”
师妹点了点头,手上拿出一样东西一抛,一件刚好够两个人站立的飞行法器出现在身边。师兄拉着此人往上一跃,如果都是修士正好,可那人却一个不稳摔了下来。无奈之下体态娇小的师妹只能带着他站了上去,地方是够了,然而刚催动法器飞了没几步,那人再次摔了下去。
两个办法,一个是练习一段时间,再慢慢低空缓缓飞行,另一个等待宗门援手,他们进入之前宗门就做了各种准备,一段时间没出去自然有人再冒险进来。可距离这最后时间还有不少日子,而且这方小世界的小是对应他们生活的世界,其实内部也是相当大,从进来到现在他们都已经飞了五六天,就是沿途做了标记找到他们也非易事。那就只能选择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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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了衣服也就不再是野人,在那个女子的要求下去附近的水潭简单的做了一下整理,用借来的锋刃理了发刮了胡子,虽说做的不彻底有意保留,可已经像样了许多,还有了些粗旷的英武气质。女子只多看了两眼,男子就朝他射来一道略显厌恶的目光。
在以后的两天时间里,他逐渐的表现出能被带着缓慢飞行的的样子,也理解了对方几个简单的词汇,并找机会偷偷把一些钢针放入灵戒最后的一点空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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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野人让师兄越来越讨厌,每次贴地练习飞行,他的双手都放在师妹的细腰上,尽管他也知道野人已经接触的很少,可仍让他愤怒。说的话也很难听,虽然那个野人听不懂,可师妹飘来的眼神有些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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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从来没有和别的男人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野人的身体贴着她的后背,能感觉到心跳和呼吸。尽管只是几根手指按着她的腰可也有了异样的感觉,这不是感情上的而是身体本能上的,脸红,微热,随之而来的就是不太敢与之对视,野人如果整理干净应该比师兄好看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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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继续着他的表演,已经踏上归程,为了减少麻烦,飞行高度从贴着地面变成了离地一丈,原先的高度站不稳直接跳落就行,现在不同了,人要摔落之前会本能的找寻支撑物,他就紧紧的抱住了女子的腰,女子是修士当然摔不下去,然后很自然的他就挂在女子身上,有时看上去就像要扯下她的裙子。这让男子怒火中烧,接着应该是污言秽语。其实他没什么邪念,无非就是麻痹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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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一丈左右的高度缓慢飞行着,几天下来野人从两人的言谈举止中确定离出口越来越近。路过一个小湖泊,连续几天赶路的三人停下休息梳洗。筑基修士还没那种身躯一震,衣服干净如新的本事,快要见到同门和长辈总不能表现的太狼狈。
野人已经梳洗完毕,在男女两人不远的地方背着手看着远方,他一直在思考出去后怎么办,仔细推演会发生的状况。一千多年没有正常人的生活让他有了些大意,原本有些驼背的样子不经意间变的挺拔,玉树临风。他立即感到了异样转头看去正好和女子四目相对,他目光深邃,女子低下了头羞红了脸。男子目睹了一切开始大声斥骂,女子从最初的忍让到最终爆发,两人开始争吵。
野人感觉不妙,果然男子手中出现了长剑朝他跑来,女子没拦住。他只能转身逃跑,女子追上再拦,可她修为终究差了一层。只两息就被男子脱离,看着跑出去已经有些距离的野人,随手舞出一个剑花,一招法术向野人身后袭来,这次装不下去了。原本只在脚底的灵力瞬间游走全身,侧身一飘,同时数十枚毫无灵力也没有任何祭炼的钢针从灵戒中落向地面,指尖涌出的灵力恰到好处的包裹住了它们。关闭已久的脑中识海全开,神识操控着自身灵力,裹挟着钢针同时转向疾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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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等待着悲剧的发生,看着野人诡异的身影和一团银光射向他毫无防备的师兄,呆立当场。尽管他的师兄在最后一刻做出了应对,可仍有一半的钢针扎入身体,针上剩余的刻着他人烙印的灵力在他体内爆炸,半边身子被炸碎,血渍肉末溅射了她一身。残尸倒地后仍带着似狞笑似惊恐的表情。悲剧的确发生了,死的不是野人是师兄。
野人一步步走来,面无表情,让她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