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月弥不说话,飞鸟雄二也遥遥平举长刀,与她的短刃相对。
月光照耀下的小巷平静而肃杀。
忽然有风吹来。
飞鸟月弥由极静转为极动,猛然从所立之处朝着伫立不动的飞鸟雄二一刀砍了过去。
刀光一闪!
她所用的是飞鸟家的秘传身法,纵然是处在一条不那么宽敞的小巷,似缓实急的步伐踏出,竟然也能显得诡异莫测,让人摸不清她出刀的时机。所挥出的是自己苦练十余年的一刀,也是飞鸟家家传剑道里最为基础扎实的一刀,却刃影飘忽,使人捉摸不透那刀刃划过的轨迹。
飞鸟雄二面对这样迅捷而飘忽的一刀,面色却没有丝毫动容,也并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手腕翻转轻轻一振,便轻轻巧巧的格住了飞鸟月弥攻过来的一击。
当!
锋刃相交的脆击声在无人而黑暗,只有些微月光照进来,把狭长的巷子染的一片迷蒙之色。
长刀与短刃,高大与柔弱,狞笑与坚毅。两道身影实打实的以同样的姿势碰撞在了一起。
飞鸟雄二居然是一眼看出了飞鸟月弥所用的招式,再从容不迫的以同样的招式不偏不倚的格住了她的刀刃。
飞鸟月弥脸上也浮现出些微的错愕,但随即收敛,咬紧牙关就要再次用力变招。
但还没来得及动作,刀刃相交处便传来了一股沛然的大力,将飞鸟月弥生生震飞出去。
飞鸟月弥被震出去数米远,虽然凭借着从小到大锻炼出来身体反应勉强受身,但还是跌的不轻。
但还好,绯雪还在自己手里。飞鸟月弥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攥紧了手中的短刃。
那边飞鸟雄二的声音传来:
“都说了,我要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剑道……”
飞鸟月弥目光锐利的朝那边看过去,飞鸟雄二带着戏谑的笑容继续说道:
“我是飞鸟家的人,虽然不想承认,但你也算是半个,同一流派的剑道相争从来就没有幸运可言,你也知道的吧?”
飞鸟雄二握着刀的手不见动作,可是其手中的长太刀却轻轻嗡鸣起来:
“……我们之间,只有绝对的实力差距而已啊……”
飞鸟月弥并不回话,咬牙起身,仍然以刃对他。
飞鸟雄二淡淡笑了一声,不急不缓的拖着长刀一步一步向飞鸟月弥走近,在幽寂的长巷发出“踏”“踏”的声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飞鸟月弥的心里。
飞鸟月弥心里明白不能就这样落入对方的战斗节奏里,再度向飞鸟雄二冲去。
当。
倒飞回来。
当。
又倒飞回来。
当。
当。
当。当。当。
飞鸟月弥一共冲出去了八次,每一次都被对方以同样的招式弹反回来,到了最后依然倔强的从地上爬起来,用绯雪指着对手,但呼吸粗重,连握刀的手都颤抖的无法停下。
不得已,飞鸟月弥只能再以左手去捂住右臂,努力的压制着颤抖。
“怎么,已经最后了么?”
面前男人的声音传来。
飞鸟雄二的眼神猛然放出光来,仿佛寻到猎物的秃鹫,这也是他在外名号的由来。
“飞鸟家的凶鹫”么……
飞鸟月弥努力站直,准备迎下即将到来的一击。
飞鸟雄二的脚步变得快了起来,也更加让人无法识明会从那边进攻。
这正是飞鸟月弥刚刚使出的步伐,却要比她使出的要纯熟太多。
不要紧。飞鸟月弥对自己说,这是自己从小练到大的步伐,自己一定可以接下这一刀。
她咬着牙,对着自己所感觉的地方努力挥出一刀。
——理所当然的挥在了空处。
纵使飞鸟月弥是完好状态也无法接下这一刀,而此时,长时间逃跑紧接着交战的疲惫,饥饿,与身体上的疼痛一齐涌上来,让飞鸟月弥一阵恍惚,这下意识挥出轻飘飘的一刀仿佛更像是最后已经知道结局注定无用的挣扎一般。
砰。
迅捷的一刀砍在了身上,伴随着胸腹间的剧痛,飞鸟月弥向后飞了出去,手里的绯雪也随着脱落。
自己死了么?飞鸟月弥躺在地上想着,但并没有那种被开膛破肚血液流出那种独特的温暖感觉,她有些茫然的睁大眼睛,视野里飞鸟雄二驻刀站在自己所躺的地方,另一只手拿着自己被击落的绯雪,笑着说道:
“暂时还死不了,我用的是刀背。”
“……为什么……不……杀了我……”
飞鸟雄二俯下身子,盯着她精致仿佛瓷娃娃一般的面孔,说道:“当然是为了欣赏你现在的表情啊……”
“……咕……”
仿佛要刻意羞辱她似的,飞鸟雄二看了眼手里的短刃,问道:“怎么?觉得拿着绯雪就能与我抗衡了么?”
“兵器虽然好,但也要看看用的人是谁啊……”
他继续说道:“你知道绯雪为什么被叫做绯雪么?这么素的颜色,叫素雪更适合吧?”
飞鸟月弥不想听他多说,已经闭上了双眼。
“那是因为啊……”飞鸟雄二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突然一刀势如闪电的刺进了躺在地上少女的右肩。
“……呃……啊!”
肩膀被刺入,强烈的痛感传来,飞鸟月弥纵使强忍,但仍然忍不住叫出了声,身体猛地一抽搐,带着的帽子一下送了滑倒旁边,小心藏在帽子里的满头青丝倾泻了下来。
“——因为,这把刀只要一沾血,就算只有一滴,整把刀都会变红,就仿佛鲜血泼洒在初雪之上。”
他将刀慢慢从飞鸟月弥身上拔出来,迎着月光仔细看那已经变得绯红的刀身:
“真美呢,不是么?”
“……变态……”
“谢谢。”飞鸟雄二一笑,目光又转回躺着的少女身上,在她纤细的腰身与大腿,已经初具规模的胸口,淡淡而精致的脸庞,散落而柔顺的青丝上流转不停。
“小月弥,长大了呢。”
“……”
“也……越来越像你妈妈了……”
“……”
“你说,你妈妈为什么会选择安藤宗正那种家伙呢……”
飞鸟雄二盯着飞鸟月弥那酷似妹妹的模样,仿佛陷入了某种不可自拔的回忆之中,飞鸟月弥惊疑不定的看着他慢慢陷入暴虐疯狂的面容,听他继续说道:
“为什么,明明我们一起长大,明明我才是飞鸟家剑术最强的那个……”
!
飞鸟月弥再也忍不住,大声呵斥道:“你疯了!那是你妹妹!”
“妹妹么……惠子哟,惠子呵……”
飞鸟雄二眼中的神光从回忆中回到现实,再次看向躺在地上的少女,低声吼道:“惠子,为什么不是我!”
随即又神经质的笑了笑,在少女耳边轻轻说道:
“现在……总是我了吧?”
飞鸟月弥的眼里流露出绝望目光,她似乎已经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起身,但不行,她现在连抬动一只手臂都已经无法做到了。
已经结束了。她想道。这就是自己悲惨人生里最后也是最为悲惨的一幕了。
飞鸟雄二笑了一会,果然向着少女的衣领伸出了手,要去撕开她的衣服。
飞鸟月弥绝望的闭上了眼。
空气凝结在这一刻。
在此刻过后,少女便将什么也不剩下了。
就在此时。
巷子口传来了一个第三者的声音,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却有点奇妙的有点像电子音:
“——曰本人还真是变态呢……”
飞鸟雄二豁然回首,望向巷子口。
躺在地上等待自己命运的少女也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望向那边。
巷子口所站的人影并不高大,两人借着月光便能看的清楚。
那是一个少年。
带着宽而厚镜框的眼镜,有些惊慌的用手捂着手腕的腕表,另一只手还系着与他氛围不搭的青色丝带。
他正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看着巷子里的场景。
两边对峙着。
良久,男孩终于开了口:
“那个……我不打扰你们继续演家庭伦理动作片……”
“……你们就当没看见我……”
“……呃……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