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念乖巧的笑着吃着葡萄，于爷爷看的开心，严肃的面孔也挑起一丝微笑，双眼弯成好看的月牙弯，看起来和蔼可亲多了。
她记得幼儿园的时候别人在一加一的时候，爷爷让她被乘法口诀表，雷打不动一天一首唐诗的背。
她笨，她笨极了。这个屋子藏过她小时候最害怕的事情，总是打吊针的记忆。吃不完饭哭着也要吃完的曾经。记不住东西边哭边记得样子。那都是于念原来的面孔，一个害怕大人逗的孩子，一个数着三二一就可以哭出来的孩子，一个让盛老妈觉得没面子的于念。
嚎啕大哭的回忆翻滚在于念的脑海里，她一遍磕着葡萄，一遍思绪纷飞。她爱她的爷爷，她是这个家族最照顾自己的人。可她爱的不纯粹。她明白只要她笑得傻一点，就能让爷爷也笑起来，让这个家族最不苟言笑的人笑起来。
他越对自己好，别人就越觉得他偏爱于念，爸爸在家里的地位就可以有所回升，大伯母和四婶子的矛盾就越来越多，她就越来越开心。
这是于念从未和别人提及的事情，她小时候很笨，很费劲才能记住故事，她自卑极了，就连走路都是低着头。
可后来她发现，或许是因为自卑的时间太长了，很多人都觉得于念是个自卑的孩子，倒不再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于念的身上。渐渐的她可以看到越来越多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那些大伯母讽刺人的神情、动作，四婶子的神态，看戏的小姑的表演……
她明白谁家和谁家是站在一队的，她懂得别人把火球扔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以装傻充愣的方式，微微笑过去，哪怕后来会受到盛老妈骂的狗血临头。
“去，快进去，你爷爷在屋里坐着呢。”
四婶子推门而进，推着妹妹往前往前走，于念低着头吃着葡萄，假装没看见。
“爷爷。”妹妹怯生生的往四婶子身后躲，看的出来，她是怕爷爷的，那种不怒自威的神情从前于念也怕，可她明白，他得喜欢她，她讨不到爷爷的欢心，就要被送走的，她……没得后路可选。
于念笑着抬头，“吃葡萄么？爷爷刚剪的，甜的……”这副人畜无害得样子，是于念最拿手得。
于爷爷摆了摆手，“去，去找你姐姐。”于爷爷笑着看着于念。
于念乖巧的，剥了一个葡萄给妹妹，“有核儿，小心点……”于念轻轻得说着。
妹妹瞪大双眸看着于念，可还是跑向四婶子，紧紧得保住四婶子的大腿。
于念的手尴尬的在空着停留着，于爷爷一下子顿下脸来，冷哼一声，于念笑了笑，送进自己的嘴中，一点都没有不自然的感觉，“真甜。”
“是吧，今年的葡萄特别的甜……”
于念静静的听着于爷爷的话，这场家庭聚餐，她很少搭话，说多错多，她是一个好的聆听者。
“来，妞妞过来，你看大妈手里是什么？”大伯母一句话把妹妹吸引过去，看起来她好像一点都不怕大伯母，倒是显得和别人家生分。
于爷爷说着又冷哼一声，于念微微笑，不在意。
“爷爷，我回来了。”于念的哥哥于林进屋。
于念的眼睛闪烁其微弱的光芒。如果说大伯母和四婶子家的关系属于时而内斗却一致对外的话，二叔家和于念家是从都到位都没想着站队，甚至可以说于念还没见过比她二叔和于晓这么傻的孝子，默默付出不让别人知道，倒都让老大和老四占了面子活。
“哥哥。”于念乖巧的走上前，把水果盘递过去。“爷爷新摘的葡萄。”
于林爽快的吃了几个，“好甜阿。”
于念索性想把水果盘给于林，于林推了下眼睛，笑了笑，“你喜欢吃，就多吃点吧。”
于念心头一暖，为数不多知道自己喜好的人，她开心极了。
于林和于念的名字都是于爷爷起的，他俩的名字都是单字。据说于念姐姐的名字也是于爷爷起的，后来被大伯母给改掉了，索性于爷爷也不给后辈取名字了。
于念一直觉得她哥哥家和她家的关系好像是上天冥冥注定的一般。
于林是家里孩子中唯一的男孩，于爷爷和奶奶都是重男轻女的人，虽然于爷爷喜欢于念，于念也明白，排在第二位她很开心，她也没想过去强哥哥的位置，她也知道她没有那个能力。
于林丝毫不像二叔那种耿直的人，他愤青也圆滑，他就像一个真正的大哥哥，从不对于念使心眼。
于林上前逗了一番妹妹，又旁敲侧击躲过去了大伯母的问话，过了一会儿偷偷从包里拿出来两支笔给于念。
“喏，生日礼物。”于念一愣的收下，就是两支普通的笔，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也许可能就是文具店路过买的，也许可能就是自己刚买的撞上于念生日。可她很喜欢，很可爱，这是于林第一次给她礼物。
于念小心翼翼地装在口袋里，就好像身上揣了了不得宝贝一样。
盛老妈从后厨忙忙碌碌的来来回回，看得出来盛老妈很不开心，其间还要搪塞着大伯母的挤兑，于念生日，她不像弄得大家下不来台。
“都来齐了吧，来来来，关灯，许愿吹蜡烛哈。”大伯喜庆的招呼着。
奶奶站起来，摆了摆手，“来，念念过来，和奶奶一起许愿。”
于念看着刚插上蜡烛的蛋糕，灯光摇曳下，蛋糕比正常要好看些，可那还是她不喜欢的图案，那种看起来厚厚的奶油，廉价的感觉，于念心里笃定它肯定特别难吃，起码她很不喜欢。
盛老妈在一旁轻拍于念给于念一个眼神，“快去，奶奶等你呢。”
于念挤出一丝微笑，走上前。众人唱着生日快乐歌，奶奶拉着于念的一只手摇摆着，于念被戴上生日帽，她看得到众人的表情，每个人唱歌的表情都不一样，有疲惫、有烦躁、有开心、有祝愿，也有偷偷吃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