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三人在临安街的清澜客栈暂且住下,由于落安城妖魔四起,这里的人们搬离了一大半,清澜客栈毕竟在是临安街的百年老店,掌柜接连三代都经营着这家客栈,说搬就搬,哪能舍得,也不知道落安城何时才能恢复往日繁华。
换作以前,清澜客栈早已是满客,这里有从九国而来的商户,做点小生意,亦有南国的歌姬,在此立牌坊,或是来来往往路过的旅人,前来歇脚,而今,清澜客栈楼大人空,上好的房间也是随他们三人挑。
夜绯喜清净,又爱讲究,特地挑了二楼的上好厢房,此时,雪玥挑了间夜绯隔壁的厢房,却被夜绯拒绝了。
“玥儿姑娘,你还是住一楼吧,正好省了爬楼梯的力气!”
“神尊,玥儿还是觉得很是害怕,方才差些就被黑风妖给挖去了心肝,还好有神尊在,神尊真是玥儿的保护神呢,所以玥儿想住您隔壁!”
“玥儿姑娘怕是误会了,上回在幽州,委实是我无意间救了你,但今晚,并不是我救的你!”
不是神尊,那怎么可能,她不过一个妖灵,哪能躲过黑风妖的攻击。
还未等雪玥反应过来,夜绯特地嘱咐掌柜:“给这姑娘订楼下的客房,还有,给她一身干净的衣裳,再拿些好吃的过来!”
“好嘞,客官!”
说完,夜绯大步往楼上走去,雪玥小步跟上去,跟到楼梯口,夜绯忽地停下脚步,问她:“玥儿姑娘,你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臭吗?”
雪玥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恶臭味儿,三个月未洗澡换衣,的确是臭。
“小妖灵,你若真的害怕,我并同你一起住在楼下吧!”玄漠瞥过头,对她莞儿一笑!
“那样也好,我乐得自在,师弟,玥儿姑娘就劳烦你照顾了”
雪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其实就想离夜绯神尊近一些,也不是真的害怕妖怪什么的,但现在,好像也不能拒绝这位白衣少年了,若是拒绝,倒显得她十分矫情。
回道房间,雪玥拿过干净的衣裳,预备好生梳洗一番,月光一顷而下,在那团黑压压的云雾之下,有些晦暗。
临安街曾是落安城的繁华市街,而清澜客栈又是临安街最有名的客栈,店家送过来的衣裳都是轻纱罗裙,就连沐浴花瓣也是产自西域的奇香魅惑,屋子里匍匐着雾气,混合着魅力的花香,雪玥觉得自己仿若在瑶池仙境,加上月光与黑雾交织而成的光晕,别有一番奇特的美。
由于太久没有洗澡,这个澡雪玥足足泡了一个时辰,才懒懒地换上紫色轻纱罗裙,然后将头发拭干,简单束了个发,她瞧着镜中的自己,肌肤胜雪,双眸犹似一泓清水,双颊微微有些晕红,最美的是她那长及腰间如缎子般的青发,凌乱地散在她圆实的肩头,镜中这美丽女子是她吗,在凤鸾公主的囚禁下苟且活了十二年,她竟然不知道自己也是那般娇媚如冶。
玄漠端着好酒好菜推门而入,眼前那身裹紫色纱衣的娇弱女子似是与月争辉,这是哪里来的小仙娥,怔了一怔,才瞧出这女子竟是那脏兮兮的小乞丐,还真是大吃一惊。
“小妖灵,饿了吧,快过来吃饭!”
听着酒香菜香,雪玥早已是按耐不住,伸手拿起一只鸡腿,完全不顾仪态地吃了起来。
“这鸡腿真好吃,你也吃一块!”
雪玥啃着鸡腿,手持另一块鸡腿递给玄漠嘴,他闻着香气,玄漠有些饿,也吃了几小口。
“对了,白衣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少年?!听后,玄漠没差些喷出来,师兄七千岁,算着日子,他也五千岁了,怎么就成了小妖灵口中的少年,不过他是上神,神仙吗,容貌是不会改变的,永远都是年轻时意气风发的那个模样。
“小妖灵,我是夜绯的师弟,玄漠上神!”
什么?!这白衣少年竟然也是上神,可分明瞧着很年轻啊,雪玥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片刻,雪玥才怔了怔,回道:“雪玥眼浊,没能认出上神来!”
“行了,我又不是夜绯师兄,与我相处,你可以随便些!”
玄漠冲着她浅浅一笑,嘴角边的两个小梨涡格外的好看,一点上神的架子也没有,加上这一幅宛若少年的皮囊,雪玥觉得他就像邻家哥哥一般!
“玄漠上神,这些菜真好吃,不如我们叫上夜绯神尊一并用膳吧!”
“那便算了,我这师兄性子别扭得很,一旦要歇息了便不容许任何人打扰!”
雪玥爱吃菜,玄漠喜喝酒,没过多久,两人便把这一桌子好酒佳肴吃得精光,吃跑喝足,该去洗洗睡了,但有一事,玄漠还是不解,想必师兄心里也是疑虑万分,只是不愿过问而已,于是玄漠问道:“小妖灵,你可认得上界什么人?”
雪玥正要合上屋门睡觉,却被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
“不认识啊——”
“那你身上的神光,又是何人给的?”
“神光?!”雪玥一脸不解!
“你什么也不知道!”这妖灵,还真是迷糊,玄漠叹了叹,继续说:“所谓神光,是上界的神所赠予的,有了这神光,可击档妖魔!”
玄漠说这么多,雪玥一知半解,想来也奇怪,落安城近来这么多妖魔,而她却是什么事儿也没有,妖魔也不敢肆意靠近,原来是有神光附体,可她真的不认识上界什么人啊,说起来还真是不可思议。
见这小妖灵一脸迷糊,玄漠也不再问下去了,时候不早了,明早还要查探黑风妖的事,便挥手告别,让这娇媚的小妖灵早日休息。
夜里,雪玥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心里琢磨着,要怎样才能永远跟着夜绯神尊,同他修仙,她敬仰神尊,想跟他学一身本领,而且她也不想再孤苦伶仃地独自行走在这世间,身边半个亲人也没有。
翌日,雪玥很早便起来了,一番梳洗打扮,换上干净的衣裙,一抹淡蓝色的轻纱软衣,衬得她脸蛋清丽脱俗,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将点心揣进衣兜,然后端着干净的洗脸水,便在夜绯屋外等着。夜绯时常会睡懒床,今日由于要收那黑风妖,所以便早起了。衣襟尚未合上,透过白衣隐约可见他坚实的胸膛,他推门而出,只见一个美仙娥立在他房门口,他淡然地转过身去,将衣衫穿好。
雪玥连忙捂住眼睛,非礼勿视,方才夜绯神尊怎么没穿好衣衫就出来了,这让她情何以堪。
“神尊——”
她羞着脸,连忙跪下,将洗脸水盆端起。
夜绯穿戴整齐,转过身来,望着跪在地上的仙娥,说道:“抬起头来!”
雪玥微微仰头,东张西望的,眼神游离不定,她不敢直视夜绯,雪白的脸颊那抹绯红似桃花。
这般抬起头来,夜绯仔细地打量着这美仙娥,几番确认,他才知晓眼前美若仙子的女子就是昨夜带回来的叫花子。
“玥儿姑娘,你来做什么?”
“夜绯神尊待玥儿有恩,玥儿前来侍候神尊,还请神尊洗漱,然后用早点!”
“本神尊身边从不让人侍候,玥儿姑娘还是请回吧!”
不让人侍候,亦不让人打扰,他的习惯还真是特别啊,雪玥轻叹一声,一阵失落,端着洗脸盆正要转身离去,却被夜绯叫住,他语气生冷,道:“既然端上来了,那便勉为其难吧!”
夜绯拿过干净的毛巾,洗了把脸,然后将早点拿去屋子里,问她:“你吃过了吗?”
“还没!”
“那便一块吃吧!”
夜绯用竹筷叉了一个肉包,递到雪玥嘴边,她张开嘴巴,大口吃着,这肉包还真是好吃,双眸对上,神尊的眼里好像有一抹温柔,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
落安城的天空还是乌压压的,吃过早点,三人便离开清澜客栈,追查黑风妖。
黑风妖夜里才会出没,至于日里,掩藏得极深,想要查探他的住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打探了一日,什么结果也没有,好一只狡猾的黑风妖,夜绯的气还真是不知打哪里出,便一并去了河边,用脚使力地踩了踩土地,土地公公被夜绯踩得头破血流,恹恹地爬了出来,摸着头并向二位上神问好。
“夜绯神尊,玄漠上神!”
土地公公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发誓,下回要是知晓来者是夜绯神尊,绝对会第一时间爬出来。
“土地,我问你,这吃人心的黑风妖藏身之所在何处?”
“神尊,黑风妖极为狡猾,出手也绝不拖地带水,认定的目标会在第一时间结果他,定不会给对方踹息的机会,至于他的藏身之处,我还真不知道!”
“你这土地——”
夜绯气上心头,立在风中,望着这静无波澜的河水。
眼前这条河唤作乌江,以前的乌江,白日里,情侣们手牵着手在桥头漫步,夜里,人们会在河岸上放花灯,为亲人祈福,每一个场面,都是一副富有诗情画意的绝版墨画。而今,这乌江人烟稀无,河面上还笼罩着乌瘴之气。
“那我问你,听这里的百姓说,落安城原本一片繁华,为何会变得今日这般!”
土地公公叹了一口气,还真是怀念以往的落安城,繁华人世,就连他这个土地公公也是尽享福中。
“这一切都要从青灵石说起,三皇时期,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在不周山大战,共工氏由于大败而怒撞不周山,女娲娘娘只好练石补天,去四海寻找五彩石,补齐了这天,不过,女蜗补天的石头有许多剩下的,散落在人间各地,而青灵石便是这遗石中的一块。落安城此地属阴,一直以来,都是由这块镶嵌在翁南山的青灵石守护着,以制阴气,才使得落安城阴阳协和,后天,青灵石不知是被何人夺去,那日,翁南山天体斜塌,导致山下的子民被山体落下的大石压倒而死,从此后,这落安城便再无一日太平!”
“说了这么一通,只要寻到这青灵石便可!”
“上神说得太过简单,这青灵石消散得无影无踪,哪里是如此轻易找的到的,眼下,还是解决落安城的恶霸黑风妖为先,否则,这日复一日地挖去一颗人心,迟早会天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