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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从客栈一路往南,便到了南国边境落安城,一路上,都在流传凤鸾公主与九国将神的佳话,说他们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以至于他们二人的佳话流转至了他国,倒是令别国心生仰慕。

落安城并不属九国管辖,而是被划分为南国,但落安城的子民多是九国南下迁移至此,不习惯南国的法治,最终南国朝政决定,此地自管自治。

辗转已来到落安城三个月,眼下,雪玥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自从与疏影离别后,听闻疏影与凤鸾公主的那段佳话,她的心里一直很难过,那人与她说,往后余生,都要好好照顾她,保护她,可他还是失言了,娶了凤鸾公主。这会儿,他们已是一对恩爱夫妻了吧,而她,注定是要孑然一身,她好不甘心。

近日来,落安城天昏地暗,有乌云罩日,夜里走在街上,时常会觉得阴森森的,有时还会感觉背脊骨一阵发凉。

这三个月里,雪玥都是与一帮乞丐厮混在一处,没办法,她受了重伤,至今尚未痊愈,加上长久以来,在凤鸾的压迫之下,吃不饱穿不暖,身子日益消瘦,亏空了太多,以至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什么粗活重活也做不了,只能以乞讨度日。她这身衣裳,还是三个月前疏影为她买下的一身干净的布衣,来来回回穿了三个月,不仅旧,而且脏。

落安城最繁华的市街,便是这条临安街,听闻,以前的临安街夜里笙歌起舞,街道灯火阑珊,川流不息,甚是繁华,也不知从何时起,临安街变得如此萧条,商户们也不再此处做生意了,歌姬舞姬也流转至别处,就连当地的老百姓也搬离了这里,乍一看,这条临安街还真是荒芜一片。

无论在哪里,都是弱肉强食,在临安城自然也不例外,雪玥身子骨弱,抵不过那些长得强壮的乞丐,讨要来的赏钱,总是会被别的乞丐抢夺去,她也只是任由那些乞丐欺负,谁让她打不过这群乞丐。好在,这帮乞丐中,有一个唤怡红的婆婆,见雪玥的赏钱被抢了去,她总是将自己的赏钱去换两个包子,分给她一个。

怡红婆婆待她的好,她记得心里,父王教导她要有一颗仁爱之心,但这些年的经历,她早已不能以一颗仁爱之心待所有人了,那些对她不好的,总有一天她都是要讨回来的,就譬如凤鸾。

怡红婆婆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太利索,她探着头望了眼还在发愣的雪玥,让她快些睡。

雪玥朝她摆摆手,示意让她先睡,她还睡不着。

他们住的地方甚是简陋,一间破庙,屋顶上还漏水,地上弄了些干草,寻来普通人家丢弃的衣裳,简单地盖在身上,以便取暖。

怡红婆婆走过来,问她:“这么晚了,在想什么?”

“想一个人,心里有些难过,睡不着!”

“那个人是你的郎君吧,婆婆的孙女还是还在,也与你一般大了!”

“您的孙女,她去哪儿了?”

“连绵不断的战争,家里闹饥荒,她三岁的时候,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就把她卖给了富贵人家当丫鬟!”

战火一开,百姓便会流离失所,雪玥她很厌恶战争。

“婆婆,有我在,以后我就是您的孙女!”

“真是好孩子!”

怡红婆婆将雪玥揽在怀里,抚摸着她细软的头发。待婆婆沉沉睡去,雪玥心里觉得闷得慌,便大步走了出来,来到河边,望着涟漪的河水,心里一点也平复不了,她想疏影,想那个从小呵护她、为她遮风挡雨的疏影,纵然他负了她,娶了凤鸾,她还是情不自禁地会想念他。

随手捡起河边的一块小石头,远远地往河水中央抛过去,大喊着:“疏影,你这个负心汉、薄情寡义之人,你回来——”

紧接着,她又拾起了几块小石头,使劲地往河面上抛,眼眶迷湿,泪水终是忍不住掉了下来,豆大的泪珠,滑落至嘴角,咸咸的。

“疏影,我很想你,纵使你负了我,我还是挂念得很,娶公主就娶公主罢,我希望你过得好!”

若是疏影尚且在世,听完这般感人肺腑之言,定会感动得稀里哗啦,但这个世界上早已没有什么疏影了,他死了,在雪玥身旁,听闻她声声唤着夜绯的名字时,他的心死了,当他受帝王淫威,回九国迎娶公主之时,他的肉身也死了。只是越王封言锁语,离开九国的苏雪玥并不知道,九国将神疏影死在他与公主大婚的殿堂之上。

凌阳神君通过铜镜,窥探着苏雪玥在凡间的景象,心里忽然有一丝伤感,在心里暗自问道:“苏雪玥,你可有一点喜欢疏影!”

不过是些凡尘俗事,他不想再去回忆痛苦的过往,使用法术消去苏雪玥的景象,淡淡走出书房。

春去夏至,本该是三伏天,可是落安城却阴冷反常,走在街上的人都要裹着厚实的衣袍,以御寒冷。

苏雪玥除了这身衣裳,便没有其他衣裳了,她冻得锁成一团,根本不想挪动。由于天气骤变,婆婆抵御不了寒冷,近几日似是染上了风寒,越发咳嗽得厉害,额头也是滚烫滚烫的,这样下去,病情只会恶化,雪玥想去为婆婆找个大夫,只可惜,身上的钱连吃包子都不够,哪有钱去请大夫。

近几日,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似是越来越少了,临安街空旷得可怕,有人说,落安城有吃人的妖怪,接连几日,有人被挖去了心脏,脸上似是笼罩着一团黑气,阴森恐怖之极。

落安城的人们,能逃的都逃了,或许再过个几日,这繁华的城,便要变成一座空城了。

碧华山

夜绯稍稍收拾东西,便要启程前往落安城了,临走时,玄漠在悉心教导弟子,夜绯走来,简单交代一下,便要急着离开。

“师兄,此番风尘仆仆,是要去哪儿?”

“落安城!”

“凡界,去那里作甚?”

“天帝下旨了,派我去调查落安城妖魔四起一事!”

“师兄,你答应了?”

“没错,怎么?”

听到这儿,玄漠不仅噗嗤一笑,让他的师兄去斩妖除魔,为民除害,这还真不像他的性子,他这个人,若是心血来潮,便会听令同魔族之人干一架,尽尽职责,这种芝麻大的小事,神界这么多人,哪个不能去,他定会随意找个理由搪塞天帝,他倒是头一次这般听话,乖乖领命。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不像师兄你!”

“那真正的我到底是怎样的,师弟,我们同承太微坐下,师父他云游四方,不在碧华,我当与你关系最近,失忆之前的我,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玄漠眉头轻轻皱了皱,他这个师兄,还是在为失忆这件事情耿耿于怀,说到底,失忆前后,他的性子倒是真的没有什么变化,一直都是那般冷若冰霜,他看似无情,实则最重情义,世人看人往往只看表面,就连神也不例外。

那夜,他去了烈焰小鱼那里,也不知道烈焰小鱼同师兄说了什么,回来后便要去那无妄之地,紧接着从无妄回来,便失忆了,还真是惊心动魄。

“师兄是个好人!”

夜绯听完,这个冷笑话,他竟然丝毫都笑不出来。

“也罢,不与你说了,我去了!”

“且慢,师兄,我同你一并去罢,你这一身修为,做这些事情,委实有些大材小用,落安城的事情我帮忙查探,你只需每日喝喝酒就行,待师弟我有难时,你再回过头来帮我!”

夜绯点点头,放眼三界,也只有玄漠最知他的心。

“那便启程吧!”

“好,我将碧华山的事务交代一下,便与你同去!”

上神可刹那穿越山河,无需腾云驾雾,不过一瞬间两人便抵达落安城。若非亲眼所见,夜绯还以为来到了鬼界,此地阴气盛足,天空似是被一团黑云笼罩着,暗无天日。

来至凡间,两人掩去上神身份,装扮成凡人模样。夜绯这个人比较爱讲究,虽是掩去容貌法力,却还是身着锦袍,腰间玉带缠身,带着几分冷冽的贵气,玄漠就不一样了,简单的白色儒袍,看起来像个白面书生。

“师兄,这里果真是妖魔的天下啊!”

“玄漠,我们还是赶紧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完差回碧华山吧,这种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待!”

“知道了,不管怎么,我们还是定间客栈吧!”

走至巷口,两人便在临安客栈落了脚!

怡红婆婆病重,雪玥在医馆哀求着大夫,前去瞧一瞧婆婆,雪玥没钱,大夫是个势力之人,没钱他哪会去看病,瞧着这小乞丐烦人,又脏又臭的,便一脚将她踢了出去,雪玥几乎是从医馆滚出来的,嘴角还渗着一丝血。

她无功而返,婆婆还躺在大街之上,咳嗽得厉害,更是没有气力回破庙,她的身子很冰冷,雪玥抱着她,想将身上的温度给她。

“婆婆,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找到大夫的!”

“雪玥,别白费力气了,落安城有妖,为了安全,你也跟着离开这里吧!”

“不,雪玥绝不会丢下婆婆!”

“傻孩子——”

婆婆摸了摸雪玥的小脸蛋,虽然裹着灰碳,但那双眼睛格外水灵如华。

随后,婆婆吐出血来,脸色苍白无华,这会儿她怕是真的撑不住了。

近日来,吃人的黑风妖越加的猖狂,落安城已经发现了好几处尸体,此外,其他的小妖也随之出没,扰乱百姓,如今的落安城,一片混乱。

最恶是人心,雪玥不畏惧这些妖怪,也不知为何,那些妖怪根本不敢近雪玥的身,她似是被什么暗中保护着。

她放开婆婆,继续往前走着,无论如何,都要求来大夫,若是实在求不来,就算是偷抢,也要为婆婆抓药,这个世界上,除了疏影以为,婆婆便是第二个待她好的人,她绝不会看着婆婆就这样死去。

走了几步,眼前出现两个偏偏若然的公子,一个打扮清丽脱俗,一个身着锦袍,瞧着似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远远地,雪玥便瞧见有两只小妖在两位公子身后鬼鬼祟祟,似是要近他们的身,她快步上前,回忆娘亲教她的法术,虽然法术低微,但与这两只小妖搏斗,还是有胜的把握,有几成,约摸着三四成吧。

夜绯和玄漠早就察觉到了这两只胆大包天的小妖,夜绯之所以不作声色,只是因为小妖的身后,还有一只妖灵跟着,不知在筹划着什么,而玄漠不出声,只是应和夜绯,看他如何打算。

小妖也是饥荒,见着玉树临风的公子哥,便要前去吸他们的精魄,那一霎那,小妖意欲动手,雪玥小跑着过来,使用仅有的法术,遏制住了两只小妖,只可惜,那两只小妖也不知省油的灯,反应过来,立马反攻。

“师兄,身后那知妖灵似是要鼎力相助啊!”

“只可惜,就她那点灵力,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那我们该当如何!”

“出手吧,不然那妖灵会魂飞魄散!”

语毕,玄漠动动小手指,将那反攻而去的小妖瞬间捏散,化作空中白雾,消散开来。

刹那,雪玥也觉得对付两只小妖太过轻松,大步走上前去,拍了拍夜绯的肩膀,说道:“公子,我救了你一命,可否给点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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