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褚从仓库里走出来时，纪瑾暮指尖夹着的点点猩红才刚刚燃了一个开始。
纤细的身体散漫随意的倚靠在身后的柱子上，落下的影子与背后的黑夜融为一体。
随身似有似无的疏离感被无限的放大，格外纤细的身体被包裹在深色的外套里，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给人一种柔弱的错觉。
纪褚看着那张被寥寥烟雾模糊了依旧明艳不可方物的侧脸，眼前忽然闪过她刚刚在仓库里，没有丝毫犹豫就要下狠手的决绝，只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十几岁的纪瑾暮并非良善，最多也不过有些被娇宠的小性子。
如今几乎被一身疏离气息包裹的她，却让他看不透了。
几分钟后。
纪瑾暮眸心敛了敛，手指微动，顺手灭了扬在指尖的点点猩红。
刚刚抽过烟，说话的嗓音不由变得有些低哑，“不在安城了吗？”
“对。”纪褚应得很快，看了纪瑾暮一眼，顿了顿，又加了几个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纪瑾暮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面上情绪不变，只是把身上的深色大衣紧了紧。
纪褚没等纪瑾暮再问，就把赵川交待的一一说了出来。
“赵川确实抓过盛泽。”
“盛泽受了一些罪，然后在地下室被关了一天，不过后来不知道被他用什么方法给逃了。”
“赵川他们后面又找过几次盛泽，只是没什么结果，估计是在哪躲起来了。”
纪褚看着纪瑾暮越来越冷的神色，收了一贯的散漫，后面的话也多了几分认真。
“我的人这几天都没有搜到一点踪迹，小姐，估计他在安城的可能性不大。”
其实纪褚没说出口的是，不是估计，是肯定。
以他手里的势力，其实想查一个人很简单。
除非盛泽不在安城，亦或者被某个可以一手遮天的人给掩过去了。
静默了许久，有些清冷的嗓音缓缓的低语，像是自问自答，“受了一些罪?”
“……一些罪。”像是觉得有趣，纪瑾暮缓缓的低低笑开。
可纪褚分明看到，那双漆黑的瞳孔里蕴着冷意，连眼角都是一片寒凉。
“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纪褚看了眼纪瑾暮的神色，顿了顿，才又添了一句，“他们也不敢真的弄出事。”
他从未安慰过人，想了半天，也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连他都不怎么相信的话。
从他被纪老爷子送到纪瑾暮身边时，好像保护她的安全和哄她开心，就成了他这么多年只能做的事情。
就像是一种职责。
纪瑾暮心中想着自己的猜测，没注意到纪褚说的什么。
寥寥的视线越过纪褚朝仓库里看了一眼，纪瑾暮眸心微敛。
不过须臾，眼底所有的情绪波动都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一片温和。
纪瑾暮淡淡的道，“查清楚他动手的原因了吗？”
说到这，纪褚很是认真的朝她看了一眼，淡淡的应了声。
随即纪褚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赵欢苒惹到过你？”
纪瑾暮准备再次从兜里拿烟的手一顿，抬眼看他，“什么？”
“赵欢苒给了他引导，说是盛泽曾作为她的粉丝，给她生活上带来了一些所谓的不便。”
“赵川，赵欢苒，远房表亲的关系。”
“……赵欢苒。”
纪瑾暮把这三个字慢慢的重复了一遍，曾为了檀兮尔闯到公司来找她麻烦的人。
她还真是不能小瞧了她。
既然知道人不在赵川手里，纪瑾暮也没有再待下去的意义。
只是临走前，给纪褚留了句话。
纪褚看着她慢慢消失的背影，回想着他刚刚问到怎么处理赵川他们时，她说的一句，“能喘气就行。”
呵。
默了半响，纪褚唇角微勾，晦暗不明的眸子尽数是玩味。
果然，人都是有两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