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美动也不敢动地缩在床上待了半天,大概过了十分钟,那声音才平息了下去,我们已经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此刻外面静悄悄的,我之前已经从被子里露出一只眼睛窥视着外面,然而一直到声音消失,空气中什么都没有,没有什么白色的漂浮物,哪怕是一点光都没有。
我看着黑漆漆的外面,大着胆子伸出手打开了灯,屋子里仍是原来的模样,柜子,门后的毛巾,我想要下床,阿美拉了我一下,示意我小心,我拿了之前准备的红布,轻轻地打开了门,用手电筒四处照了一番。
客厅里亦是如往常一般,静悄悄的,所有的东西仍是整整齐齐的,我便缩了回来,又把门关严实,把睡觉前准备的放在凳子上的一盆水抵在门后面。
回到床上跟阿美示意什么都没有,我们复又躺下,但这次我们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还是彼此握着手,躺在床上,各自默默地回想着刚才的恐怖的声音,被脑洞无限放大,感觉更加可怕了。
我们俩就这样依偎着躺着,然而一直到三点多,再没有一点声音,我们渐渐地也困了,迷迷糊糊地也就睡着了,不知到了几点,我又被那凄厉的声音忽然惊醒,阿美也一下子醒了,抓住我的手。
“我要杀了你。”那声音忽然叫道,这一句话清清楚楚,我俩吓的猛地抱到了一起,紧紧地盯着那扇门,从上次醒来之后我们便没有关灯,。
可是门一直没有动,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冲进来,那声音反而低低地哭起来,哭地很伤心很伤心,看起来并没有要攻击我们的意思,我又慢慢地爬起来,想出去看个究竟。
阿美死死地拽着我,我安慰着她,用嘴型说那声音是不会伤害我们的,她也比划着说,也许就是装可怜骗你出去的。
我只好又坐回到床边上,那声音哭了一会,又低低地沉下去了。
我俩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就这样一直坐到天亮,再没有一点声音了,看着窗外天渐渐白了,我再一次大着胆子打开了门,孙奶奶已经起床了,正在卫生间门口桌上放的镜子跟前,慢慢地梳头。
“奶奶,您起的真早。”我走过去说道,昨天来的时候已经跟她说了,阿美身体不太舒服,我陪她住两个晚上。
“年纪大了,睡不好,你们年轻人也能起这么早,真是少哦。”孙奶奶说道,虽然第一次她对我似乎有点冷漠,但是这两天好像又好一点了,大概是因为耳朵不好的缘故,她说话的声音特别大。
听到我和孙奶奶的对话,阿美也从屋里走里出来,也跟孙奶奶问了好,孙奶奶倒是说,“小美,你要去医院啊,昨天就看你脸色不好,今天好像更差了。”
“嗯,奶奶我知道了。”阿美勉强一笑点点头便进了洗手间。
“奶奶你昨晚睡得好不好?”我又问道。
她大概是觉得这是我的日常问候,这次没有那么意外,只说好,我想了想又问,“您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什么声音?”她面露奇怪的表情,“没有,我耳朵不好,听不到什么声音。”
虽然孙奶奶的耳朵不好,但是那么大的声音,她都没有听见,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这个声音只有我和阿美才能听见?
按照阿美的想象,她投水死后,本来应该去到阴曹地府,可是却不慎来到了这个时间的人间,现在那里面的人要抓她回去,所以她能听见那个声音,可是为什么我也能听见这个声音呢?难道是因为我救了阿美,所以我也能听见那声音,那陈川呢,不知道他在美国怎么样了。
我站在那里想着,看见孙奶奶拿起杯子想要倒水,便赶忙帮她倒了点水,看到电饭煲里,奶奶已经煲上了稀饭,随口问道,“奶奶,您住这多久了?”
“唉,我原来的那个房子,就在这前面,现在都拆掉了,我住了一辈子了,政府说要拆,就拆掉了。我搬这也很多年了,那时候兰兰才十几岁,跟我在这里住了好几年呢。”她虽然耳朵不太好,不过说话的口齿倒清楚,一点不像有些老人,说话含糊听不清,不过也不知道她说的兰兰是谁,杨姐说孙奶奶没有子女,这个兰兰应该是别人家的小孩吧。
我又跟孙奶奶寒暄了几句,问了她多大年纪了,是本地人什么的,她喝完水便回房间去了。我看见阿美洗漱完,我也准备去简单洗了一下,可是我走到洗手间门口,阿美却没发现我进来,吓的叫了起来。
阿美反应过来是我,才冷静下来,长吁了一口气,我安慰她说,“已经白天了,再也什么东西,大白天也不会出来的,你不要害怕了。”
我俩收拾完,便跟孙奶奶打了招呼去食堂吃饭了,我早上还要考试,阿美只好自己去了陈姐的餐馆,一直到下午快要吃完晚饭,我方才去找她。
“今天我们再住一个晚上,倘若还有那个声音,我便出去,我刚才特意去网吧上网查了怎么驱鬼。”我跟她打包票说道。
“不行,我再也不回去了,我说什么也不会去了。”阿美摇头说,
“可是,你住哪呢,你住我们宿舍,难道她不会找过来吗?”我说道。
阿美面色苍白,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又说道,“倘若我自己住你那,我也不敢。”
她点点头,大概是表示,谁也不敢独自在那,但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最后只好决定,她在我们宿舍住两天,一方面等我考完试再说,一方面看看那个声音会不会追到宿舍来,实在是追到宿舍来,也只好拼着阿美身份暴露,但宿舍人多,也许也就把那个鬼给吓走了。
当晚便又在我们宿舍住下了,阿美买了许多零食和水果带来分给大家,只说给大家添麻烦了。众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阿美身体不好,苏萍还很担心地说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因为考完了两门,大家已经轻松了很多,晚上便在宿舍聊天,不知怎么,便聊到了前段时间自杀身亡的张纯如女士,我便跟阿美讲了南京大屠杀的事情,因为阿美的缘故,我便又想到了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可是在前半生同样生活在和平年代的阿美听到这样恐怖的事情,更加睡不着觉了,我只好想办法岔开话题,又说到了即将到来的寒假和过年,聊着开心的话题,便忘了恐怖的事情了。
晚上我推说因为天太冷,被子不够,便和阿美挤在一张床上,她才安心入睡。可是关了灯,我也感觉到黑暗中可怕的东西,睁着圆眼睛一直到困得不行才睡着,一觉醒来天都亮了。
到第三天晚上,仍是安安静静,我和阿美都觉得大概那个鬼是不敢来学校人这么多的地方了。
如此过了一个星期,直到我考完试,虽然正式的放假还要到下周,但大家陆续都准备回家了,敏文考完试当天就搬回去了,她是南京本地人,家离学校不远,其他人也都买好了回家的车票,我因为还要在这里打工,还不能回去,所以又陷入了纠结之中。
阿美的押金已经给了杨姐,租金虽说是按月交,但是这个月的也刚刚交上去,这时候就不回去,也太说不过去,况且她还是要找住的地方。
我们商量了很久,决定还是搬回去,如果那个鬼又出现,我便出去跟她谈谈,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阿美已经吓得不行,但是她见我为了她壮足了胆子,只好自己也硬着头皮答应了。反正考试都结束了,也并没有什么事情,阿美也跟陈姐请了几天假,打算好好把这事情给解决了。
却没想到,我们搬回去那天,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那天晚上我们分别抱了一本书,打算实在睡不着便看书,我们一直熬到四点多,实在困得睡不着了,才睡着,一直睡到八点多才醒来。后来连着两天都是如此。
孙奶奶看我们每天都起的那么晚,倒有点不悦,大概是觉得这两个年轻人怎么也如此堕落了。
我们就这样白天睡觉,晚上守夜,到了第四天夜里,我们已经放下了警惕,没有在紧张地各抱着一本书,只是闲适地躺在床上聊天,我说我打算明天出去再找个寒假打工的活,到快过年再回家,阿美说也想出去看看,老待在这里也没有意思了。
我们随便聊着,不知不觉竟然快睡着了,但还强撑着轮流喊对方不要睡,忽然间我们都被那凄厉的哭声给吵醒了,困意立刻退去,恐怖重新袭来,我们相互抱紧了对方,重新紧张地盯着门口。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有刀……你放下我儿子,你快放下,求求你了,放了我儿子吧。”那声音断断续续,中间还间杂着恐惧和愤怒,还有哀求,听了半天,我觉得这个鬼她自己也挺害怕的。
“我去看看。”我说道。
“别,你别去,她一定是骗你出去。”阿美紧紧地拽着我的衣服。
“她如果真的是鬼,鬼是可以穿墙入室的,直接进来找我们就好了,为什么要在外面吓唬我们呢。”我说道,“都好几天了。”
我抓着事先准备好的红布,菜场买的鸡血,提着手电筒,便走出了房间门,强定着心神,先用手电筒照了一圈,虽然每转到一个黑黑的影子的时候,都吓了一跳,但手电筒照过去,什么都没有,那声音也不在客厅里。
我摸到了客厅的开关,灯亮了,看着灯光瞬间照亮了屋子里的边边角角,笼罩在黑暗中的恐怖气息随之散去,我心里面突然安定了一些,就在这时,却忽然听到身后什么东西发出了响动。